大道逐北去,諸天日月開。
當少年騎著那頭雄壯的異獸飛黃,飛馳在北去的官道之上,看著沿途的風景,甚至忍不住尬詩一首。
所謂的異獸飛黃,乃是天駒中的變種,比之天駒更為持久,宜長途遠行。
因為太過珍貴,偌大的白家鎮(zhèn)上都只有這么一頭,但為了奔赴那征兆大會,甚至更為遙遠的道院天選,還是被一塵騎了出來。
原本白向道要求同行,卻被少年以需要獨自歷練為由拒絕了。
可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并非如此,而是他自己也無法確定,能否邁入那皇家道院的門檻,畢竟他始終沒有突破至道者境界,萬一失敗了,他也不想看到爺爺傷心。
就這樣,他獨自騎著異獸,帶上給臥龍城主準備的一車‘禮物’,仍舊狂奔著。
但臥龍城和白家鎮(zhèn)之間的距離,無疑是極遠的,哪怕用飛黃全力趕路也要半月的路程,而離使者提到的一年之期只有大概二十天了,一念至此,他的獸鞭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這一路上少年風餐露宿,幸而帶著干糧和肉餅,也倒不至于挨餓,可令人無奈的是那異獸飛黃。
竟然拉垮了。
它的嘴巴竟比一塵還挑,原本給它準備的肉食,開始還吃幾口,到后面因為天氣變得有些餿了,它竟連看都不看一眼,也不肯邁步,只是顯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少年實在拿它沒有辦法,只得為它專門去古林里打獵,一直要等到它吃飽喝足了才肯動身。
就這樣,走走停停,在他的咒罵聲中,等到了臥龍城的大門之時,離征召大會只有一天時間了。
臥龍城門口。
此時少年正騎著那只悠哉游哉的飛黃,向大門處走去,看著因為不用狂奔而一臉愜意的飛黃,他真恨不得一戟砍了它。這一路上它吃的比自己好,睡的也比自己多,使得自己竟完全成了一個打工人。
不過看在沒有遲到的份上,他也懶得跟它計較了。
望著眼前顯出的十幾丈的高大城樓,少年心中頓時生出一抹敬畏來,城墻之外石塊黝黑,略帶著幾分亮光,上頭士兵林立,皆持著一桿懾人銀槍。
那些士兵皆食皇糧,平常人輕易不敢得罪,從他們睥睨的目光,便可看出一絲端倪來。
“下來!”
少年剛欲行至門口,卻見守于此處的十幾個士兵齊聲對他吼道。
他被嚇了一跳,不由詫異非常。
“這臥龍城中不能騎獸嗎?”
“廢話,你說你個小屁孩騎這么大一只獸,萬一駕馭不住傷到了別人,這責任你可擔待得起?”
一個看起來是士兵頭領的人,對著一塵說道,他豹眼圓瞪,趾高氣昂地坐在那里。
“可前面的那人也騎獸過去了?。俊鄙倌瓴唤獾貑柕?,此時隱約還可見到一頭飛黃拉著一輛木車,緩緩地走在城中的街道上。
“哼,別人可是來參加明日皇族道院的征召大會的,他日說不定便是我臥龍城的一方豪杰,這等豪杰騎獸而行,自然是可以的?!?p> 頭領一說到此處,嘴角笑的都裂開了,搞的好像他給這所謂的豪杰放了行,是一件多么值得吹噓的事。
而后他又不屑地看著少年,一臉嫌棄地說道:
“你快點給老子下來,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了?!?p> “我也是來參加征召大會的。”
頭領聽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頓時跳了起來。
“小子,你可不要騙我,來參加征召大會的人,無一不有十八九歲,哪有像你這般,看著只有十五六歲的娃娃來參賽的”
“難道年齡小就不能參賽了?”
“哼,先前從這經(jīng)過的,可是皆有道者境的修為,難道你也達到了道者境?”頭領懷疑地看著他。
“沒有”
“連道者境都沒有也來參賽,你是在玩我?”
少年聽完頭領的話,瞬間抓住了其中的要點,不禁反問道:
“這征召大會可是一定要道者境才可參賽?”
頭領被他一問,頓時一滯,過了半響,才答道:
“那倒不是,不過你連道者境都沒有,豈不是來送死?難道你還想憑你這連道者境都沒有的實力,殺出一片天來?”說完后一眾士兵都大笑了起來。
他聽到眾人諷刺的笑聲,臉色卻平淡得很。
“未嘗不可?!?p> 誰料士兵們先是一愣,而后竟又笑了起來,甚至笑聲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頭領更是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小子,我雷豹守城門十幾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般自大的人,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絕世天才呢?哈哈”
頭領原本漸消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直到笑岔氣才漸漸停下,隨后他面色一沉,厲聲喝道:
“小子,我沒空陪你在這閑扯,你連道者境都沒有,如何證明自己是來參賽的?”
“那不知要怎樣才能證明?”
“這樣吧,也別說老子欺負你,我雷豹雖說修為不深,但好歹也有伏道者修為,老子站著讓你打上一拳,你若能將我打退半步,我便信你?!?p> 少年頓時臉上浮現(xiàn)了一道笑意,懷疑地問道:
“此話當真?”
“絕對當真,我雷某人一向言出必行,不過就怕你把自己的手給打廢了,畢竟老子的道種可是遠古異獸圖錄里的異獸:玄猙”,說完雷豹便挺了挺自己的大肚,一副求虐的樣子。
一塵也不答話,馬上便從飛黃上跳了下來,對著雷豹的肚子就是一拳,打完后便又馬上跳上飛黃,揮鞭就走。
士兵們看著似乎并無其他異樣,只是表情有幾分痛苦的雷豹,便欲將他攔下,卻被雷豹阻了下來。
少年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城中,在士兵們不解的眼光里,雷豹突然佝下了身子,一口老血吐了出來,眾人臉上頓時一片駭然,紛紛圍攏。
“老大?!?p> 雷豹過了一會,才直起身子,緩緩說道:
“我沒事,不過這小子下手還真他娘的狠?!?p> 一名士兵聽后馬上支招。
“老大,要不要我們追上去弄死他?”
雷豹卻揮了揮手,示意停下。
“恐怕你們不是他的一合之敵,先前雖有我疏于防范的緣故,但此子實力絕對不可小覷,怕是真的如他所言,是一個實打?qū)嵉墓痔??!?p> 眾人聽到他們一向不隨便夸人的老大,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難以置信地道:
“那小子才那么點大,難道真有老大你說的這么厲害?”
只見雷豹聽后卻搖了搖頭。
“恐怕還不止剛才這般簡單,因為我之前隱約感覺他還留了一手?!?p> 眾人聽后都驚恐異常,看著少年遠去的方向,如見鬼神。
“此子不凡啊,若是在往屆說不定還能拔得頭籌,只是偏偏,唉,運氣這東西還真是說不清楚?!?p> 雷豹想著剛才那一拳之威,心中突然發(fā)出了一番莫名的感概。
少年就這樣在臥龍城中游蕩了起來,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心中也不由嘆道,看來實力才是王道啊,還真以為我道源受損的半年,天天無所事事嗎?
由于他自知修道無法進境的緣故,便把心思花在了煉體上,甚至機緣巧合之下,借助道種上的秘紋開發(fā)出了某些奇異的肉體力量。
可此時一陣陣喧鬧聲,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將他的思緒都震散了。
看著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他這個鄉(xiāng)下人心中不由滿是震撼,有人在街上叫賣著不知名的獸肉,也有人在店鋪里販賣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反正感覺賣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看了許久,他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
其實說起來,這報名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無非是確認一下,鎮(zhèn)上有沒有人來送禮罷了,至于來不來人參賽倒是其次。
很快,少年亮明自己身份之后,在眼中溢滿崇敬的路人帶領下,便來到了征召大會的報名處,一處氣派的大宅前。
“姓名?”
一名看起來有幾分精明的老者,用熾熱的眼光盯著一塵,并用充滿溫和的語氣問道。
他被這眼光盯得好生不爽,不過仍面不改色地答了聲:
“白一塵?!?p> 誰料老者一聽到他的名字,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你來自白家鎮(zhèn)?”
待他點了點頭,老頭便馬上變得嚴肅起來,義正言辭地呵斥道:
“你們白家鎮(zhèn)多年都不曾派人來參賽,這不僅是罔顧城主對你們白家鎮(zhèn)的厚愛,還是對皇族律法的蔑視,你們的行徑已經(jīng)弄得城主怒火難息了?!?p> 看著像是在唱戲的老頭,他突然想起了臨行之前,白向道對他的囑托:
務必要裝好孫子。
于是他連忙點頭哈腰,頻頻認錯,老頭這才臉色稍有緩和,而后他緩緩說道:
“你有認錯的態(tài)度,這很好,不過你的誠意還是有點欠缺啊”,老頭一面做出頭疼的樣子,一面瘋狂地做著手部動作。
少年見狀,連忙從異獸飛黃上面拿出一個大包裹來,交予老頭。
他當即便拆開包裹來看,一千兩黃金赫然擺在那里,發(fā)出奪目的金光,還有一些靈丹妙藥,稀奇玩意,應有盡有。
這使得老者眼中溢滿驚喜,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他竟又皺起眉來,用滄桑的語氣搖了搖頭道:
“還差那么一點點?!?p> “一點點?”
這次輪到少年皺眉了,他甚至想拂袖而去,可是想起白向道的話,又強自忍了下來。
“就差那么一點點?!?p> 老頭很快便不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旁邊的異獸飛黃看,眼中的喜歡不言而喻。
不久之后,少年便背著自己的小包裹,徒步走在了去往客棧的路上。
他心中不由一陣感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