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作衣,清風(fēng)撫袖。
一個身上背著滿滿一筐卷軸的男人,正立在那兒,散發(fā)著一股高風(fēng)亮節(jié)之人的氣息。
一塵似是突然想起了那日他二師兄口中提及之人,不由大叫一聲,便飛奔而去。
“四師兄!”
那人聞聲轉(zhuǎn)過面來,一塵頓時嚇了一跳,那兩坨碩大無比的黑眼圈緊緊地掛在他的眼下,黝黑黝黑的,像是十天半個月沒有睡覺一般。
“你這是?”
“他便是我的四師弟,那日我見識了你的神跡,便將你的事情說與了他聽,他當時便想下山,但因為忙著給師父打造酒池,脫不開身,方才等到了今日。”
一塵的巨人師兄聽到他的呼喊,也從旁探出頭,三人聚在一塊后,便出聲解釋道。
“你真的有那能使樹起死回生的能力?”
“快!”
“快演給我看?!?p> 一塵看著眼前這個似乎癡迷于陣法,像是幾乎從未睡過覺的男人,心中涌過一絲駭然,但畢竟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四師兄,那駭然頓時又轉(zhuǎn)化成了欽佩。
他二話不說,便對著不遠處的一棵昨日剛剛砍斷的靈桂樹演示起來。
一縷青煙自其腦海之中探出,很快便融入了那斷口之處。
瞬息之間,那靈桂樹便一一生出枝葉,軀干,如擎天柱一般向上插去。
“夠了嗎?不夠我還可以讓它再長高一點?!?p> 眼看那靈桂樹便要高出尋常樹木三個個頭,那身背卷軸之人連忙答道。
“夠了,夠了,快停下吧!”
“你這青煙,能讓我研究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我會讓它好好配合你的研究的?!?p> 話畢之后,在倆人的通力合作下,一縷青煙便被一塵的四師兄,裝到了一個銘著古怪符咒的鐵盒子里。
他們見他搗鼓了半刻,又是施法,又是念咒,又是銘文,才從那極度的專注狀態(tài)中醒悟過來,只是面目之上,驚與喜的情緒交替不止。
他失聲道。
“既可吞人生氣,又可予人生機,既可擾人神智,又是治愈身心!”
“這!”
“簡直就是仙人之氣??!”
一塵震驚地見到,他的四師兄竟然雙手高舉鐵盒,仰望蒼天,詠嘆不止。
連他的二師兄也被他驚住了,似乎從未見到這樣的一幕,他顫聲地問道:
“四師弟,這青煙真的有這么神奇?”
“何止是神奇,簡直就是神乎其神,我曾走訪過中州各處,尋寶探物,也少見這般的仙人之氣。”
“你知道嗎?”
“若是我能將其銘于生玄陣法,哪里還需一月,也許半日那靈桂木便可完全長出!”
“甚至我還可以將其融入丹藥,化作符陣,甚至連二師兄你的本命道種,開山斧也可以變得更強!”
“或許,我還可以拿出一樣?xùn)|西?!?p> 看著自己極度癡迷于陣法的四師兄,曾經(jīng)對其崇高的修士品格心生仰慕的一塵,像是找到了家人一般,也不再藏著掖著,凝神靜氣,又顯出了一樣神通。
“東方紫氣!”
“為何這種東西會藏在你的身上?”
“這可是尋常修士于天宇之中,甚至連看都看不見的東西?!?p> “快!”
“快讓我用這銘陣盒裝起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塵的四師兄見到這一個個瑰寶,簡單不敢相信它們會同時藏身于一個人的身上,甚至對一塵的身份都忍不住揣測起來。
“額,四師兄,別緊張?!?p> “目前我的身份,乃是這外院之中的一個樵夫。”
“樵!”
“夫!”
“???”
一塵亮完身份,他的四師兄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一般,任他當年曾走南闖北,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從未見過像這樣深藏不露的樵夫。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白一塵,對四師兄仰慕已久?!?p> “這?”,四師兄將目光看向了一旁也有幾分驚駭?shù)亩熜?,像是被這張口就來的‘師兄’二字弄得有些不解,直到他二師兄開口,他才稍稍了然。
“既然你一心想入我謐境。”
“而我也有認你作小師弟的強烈意愿?!?p> “待登云梯大選開啟之后,我必讓我?guī)煾甘漳銥橥?,哪怕他不愿意,我也要求到他愿意為止。?p> 一塵聞言,頓時喜上眉梢,這對他來說,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可真是多謝四師兄了!”
他自邁入白家鎮(zhèn)以來,始終孑然一身,獨自面對修行路的艱難險阻,但現(xiàn)在,他竟也快成了有人罩的男人。
“不過,我有一事相求?!?p> “四師兄盡管開口?!?p> “先前哪怕我將那青煙和紫氣封入了我的銘陣盒中,但也還是感覺到一股抗拒之意?!?p> “所以我想后面幾日,借你的心神相輔,助我更多地摸清楚它們的秉性?!?p> “以便日后我研習(xí)陣法?!?p> “樂得如此!”
“可是師弟,我記得師父后面不是還找你替他干別的事情嗎?”,一塵的二師兄像是想到什么,再度出聲道。
“你若待在此處,恐師父會責(zé)怪下來?!?p> “哼!”
“我可是熬了十五個日夜,才替他打造了那個酒池?!?p> “后面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p> “讓那糟老頭子自己去想辦法吧!”
“而且不還有三師兄嘛,他可是得了師父的真?zhèn)鳌!?p> “額”,一塵聽到自己的四師兄竟受了如此壓榨,心頭不由顧慮重重。
“難道自己日后的師父,竟會是如此不堪?”
于是后面的幾日,三人便一道聚集在這靈桂園中共同研習(xí)起道法來,那無比和諧的一幕,仿佛提前映照了以后的內(nèi)院之事。
二師兄研究斧頭劈砍之道。
四師兄研究符咒陣法之道。
而一塵,則是依舊投身于戟術(shù)之道,他的八荒戟術(shù)第二式,總是差那么一點意思。
“這是我自行研制的一道符咒,名為佐修符,你拿去用吧!”
“于你修煉戟法應(yīng)該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塵見到他四師兄先前認他作小師弟如此率性,現(xiàn)在出手又如此大方,他也毫不客氣,連忙收下,那喜悅的神情,簡直是比喜上眉梢還要喜上眉梢。
“另外,其實我那日便想問你,為何你攜帶如此神通,修為竟然只有紫道童境界?”
“四師兄,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一塵見自己出手大方的四師兄如此關(guān)心自己,連忙哭聲將自己一路以來,除了虛空觀那段時間的悲慘經(jīng)歷和盤托出。
那無比的心酸,那不幸的遭遇,那曲折的經(jīng)歷,竟然使得他那兩位如今基本避世不出的師兄,聽得一愣又一愣的。
“原來世間竟還有這樣的大兇險!”
“小師弟,你活到現(xiàn)在太不容易了??!”
“來,四師兄為了感謝你這幾日的相助,這有一張浴仙池的入場拜帖,你拿去?!?p> “浴仙池?”
“就是一方可以洗經(jīng)伐髓,滋補己身的古老靈池,也許能助你修復(fù)道源?!?p> “這是真的嗎?”,一塵聞聲,瞬間一滯,近乎要垂下淚來。
這可真是喜上眉梢,喜從天降,喜極而泣,三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