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杯有風險,道友請謹慎。
在皇族道院裝了一天的一塵,終于是悟得了這番話的含義。
因為,他自身后之人不善的語氣中,已然知曉了自己惹到不該惹的大人物了,無奈之下,他只得苦笑一聲再度轉(zhuǎn)過身去,卻見是一個看不出修為的年老長者。
“你既敢登門挑戰(zhàn),為何不敢自報名號?”
一塵聞聲頓時一驚,他怎知我不曾留下名號?難道一開始就盯上我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得攤牌了。
于是,在眾人無比駭然的目光中,那位先前極度囂張的白衣男子,竟然在一瞬之間改換了一副極為謙和的面目,而他后面所說的話,更是讓眾人猛然一驚。
“老先生,在下有禮了?!?p> “實不相瞞,在下乃是玄華道院太華山內(nèi)山弟子。”
“上門挑戰(zhàn),也實屬無奈之舉,乃是為了獲得名氣,以此成為名杰,換取參加通天會的資格。”
“哼!”誰料那老先生聞聲卻不滿意,反而眉頭一皺。
“難道這便是你擅自在我皇族道院門口叫囂的理由?”
“如此這般,便想混得名杰身份,真是荒唐!”
“而且,老夫聽你先前所言,你乃是玄華道院的內(nèi)山弟子。”
“三月之前,皇族早已頒布詔令,你們得了詔令,內(nèi)部難道沒有選拔嗎?”
面對質(zhì)問,一塵猶豫了半晌,自知在高人面前難以說謊,只得一五一十地答道。
“實不相瞞,在下三月之前便已經(jīng)離開道院,先是去到了仙居嶺上的先安亭,拜訪了那里的亭主?!?p> “隨后,又在亭主的安排下去了靈隱寺,并在云覺大師的手底下當了三個月的俗家弟子?!?p> “什么!”
“你竟認識他們!”
一塵完全沒有料到,那個本來無比威嚴的老者,聽到自己說出這幾月的經(jīng)歷竟突然嘴角一抽,顯出一副極不淡定的模樣。
難道那倆個老家伙地位,竟然這般崇高?
一念至此,一塵便愈發(fā)地顯擺起來。
“在下與他們都待過一段時間,關(guān)系也還算是融洽?!?p> 老者的嘴角再度一抽,卻沒有立刻出聲,只是目光流轉(zhuǎn),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個號稱能知千年事的智者,一個號稱能渡百世劫的圣僧,竟然同時與此人扯上了關(guān)系,真是怪談?!?p> “可是,偏偏我用心力探得此人竟然毫無說謊的跡象?!?p> “而且,此人先前展露的無敵道師的實力我也看到了,確實是個百年罕見的人才?!?p> “莫非是那兩位大能有意對他栽培不成?”
“如此來說,縱使他在我皇族道院門口這般叫囂,也實在是不宜得罪?!?p> “何況,這爭斗一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也談不上是惡行,至于有損我道院門風?!?p> “唉,就當是賣那兩位大能一個面子吧!畢竟我也偶爾有些事情有求于他們?!?p> “咳咳!”
老者沉默許久,終于是再度發(fā)話了。
“既然事已至此,你便收手吧!”
“而且,你那名杰的身份,老夫也可以幫你去取得?!?p> “不過,老夫有一事請你告知?!?p> 眾人懵了,不明白這老者為何一瞬之間,態(tài)度便發(fā)生了這般大的變化?
一塵也懵了,而且是徹徹底底地懵了。
明明前一秒老者還一副要治他罪的模樣,后一秒,竟然連帶他去取得名杰身份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看來那老亭主和那老和尚的身份,遠不止我想象中那么簡單。
不過,如今歪打正著,我也該偷著樂了。
但不知為何,一塵的那顆圣人之心卻因此砰砰地跳了起來,一縷沒來由的悲哀自他心頭涌出。
依靠實力,始終難以轟破的大門,借助身份與背景,不過輕輕一推,它便開了。
他始終難以臆想,若是自己是個德不配位,力不配身的草包,是否會是一個同樣的結(jié)局。
可南宮婉的故事告訴他,結(jié)局顯而易見。
這便是如今的帝都,也是如今的唐國,他忍不住地擔心,如今外患不止,內(nèi)憂又不斷,等到這風氣嚴重蠶食唐國統(tǒng)治根基的那天,恐怕頭頂上的日月也將更換顏色了。
回歸眼前,一塵只得繼續(xù)擺出一副虔誠的模樣。
“老先生請講?!?p> “老夫想要問你,你到時候是否會參加兩月之后的道院仙抉?”
面對老者莫名其妙的疑問,不明就里的他卻也只得給出了答復,然而他還不料,那長者竟會做出一番那樣的操作。
只見其當即背過身去,面對那數(shù)以千計的皇族道院內(nèi)外院弟子高聲呼道。
“眾位學子,好好記住此人面容以及名諱?!?p> “兩月之后的道院仙抉,便是你們復仇的契機?!?p> “畢竟在那道院仙抉之中,可沒有什么單挑的規(guī)矩?!?p> “所以,縱使你們今日被打倒并不可恥,可恥的是你們作為我皇族道院的修士,卻不敢繼續(xù)站立!”
“從哪里跌倒,便從哪里爬起來吧!”
老者言罷,全場瞬間沸騰起來,隨即他便直接帶著一塵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天際。
一塵再度懵了,這個老者實在是:
太秀了!
說的好聽是復仇,按照他話里的意思,難道不是教唆今日戰(zhàn)敗的皇族道院弟子,屆時一道對我圍毆?
這糟老頭子還是壞得很??!
彼時,聲息漸止,有不明就里的看客卻對先前的人和事議論起來。
“先前那人是誰啊?是哪座內(nèi)山上的長老嗎?”
“你竟連他都不知道?”
“那可是我們皇族道院的老院長?。 ?p> “老院長!”
“是?。±显洪L一向很少露面,道院之事全權(quán)交給了副院長處理。”
“你們這些在道院待得時間不長的新人,肯定沒怎么見過他。”
“只是也不知為何,他竟會突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p> 與此同時,卻有一道目光盯著那片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的天空,密布著難言的恨意。
但那憤恨卻不是新傷,而是自數(shù)月前秘境之行遺落下來的舊痛,于此之中,那目光卻又像是化作了一段這樣的自白。
數(shù)月之前,在那天師府秘境之中,因為有皇族道院內(nèi)院弟子身份加持,我本該穩(wěn)坐一呼百應(yīng)的人族盟主位置。
可是誰能想到,因為這個坑貨的出現(xiàn),老子竟被人打得只剩下半條性命。
以至于待我狼狽不堪地回到道院,面對眾人的驚疑,我都只能辯稱秘境兇險。
白一塵,死坑貨,老子記住你了!
若不是因為我是地道主無法出手,若不是你與老院長又扯上了關(guān)系,今日,我必要取你狗命!
等著,等著老子!
兩月之后的道院仙抉!老子一定會報仇的!
你這天殺的死坑貨!
你若不死,天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