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難道是嚇到她們了!
一塵在將灰霧的來龍去脈全然講述了一遍之后,卻見二女鴉雀無聲地愣在了原地,仿佛被嚇傻了一般。
許久許久之后,唐淺墨帶頭從那種狀態(tài)中醒轉(zhuǎn)了過來。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段于她們而言只是傳說一般的神話故事,對于面前的這個男子來說,竟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背負(fù)在身上的宿命。
而那片曾經(jīng)籠罩世界的詭異灰霧,竟真的又要卷土重來了!
難道這個男人,竟一直在背負(fù)這么多東西踽踽獨(dú)行嗎?
那一剎那,唐淺墨的目光突然閃爍了一道未明的焰火,震撼,仰慕,諸如此類的情緒紛紛從里面迸濺而出。
不對勁!
一塵才窺了一眼,便覺得這個女人的眼神很不對勁。
這些崇拜一般的光芒是怎么回事,我的本意是讓你有急迫感,為日后的大戰(zhàn)做些貢獻(xiàn),可不是讓你搞什么個人崇拜的?。∫粔m于心間怒號道。
他見唐淺墨,連同唐韻也沉浸在那種奇怪的目光中難以掙脫,趕忙出聲將其打斷道。
“咳咳,唐姑娘,我所了解的真相就是如此,但在西方還有更多的未知等著你我前去探尋?!?p> “既然你自幼飽讀圣賢之書,還望以拯救天下人為己任。”
“如有機(jī)會的話,麻煩多打探一些有關(guān)那本禁書的奧秘吧!”
在一塵的拜托之下,眼前二人的神智終于是被喚醒了,唐淺墨自知自己先前的舉動有些失禮,在鄭重點(diǎn)頭的同時,臉色也不由一紅。
禁書一事漸漸落下了帷幕,一塵總算是想起了自己尋找唐淺墨的初衷:
尋求贖身之法。
當(dāng)他再度提及此事時,唐淺墨思索了半晌,最終給出了那個答案。
“依照唐律,若非戴罪之身,只需走禮部程序即可。”
“可若為戴罪之身,唯有天子特赦?!?p> “慕清音一家被扣上了私通外域之名,恐怕?!?p> 唐淺墨最終沒有點(diǎn)穿,一塵卻早已悟了個通透,一瞬之間,他感覺到了一道未明的涼意。
天子,特赦。
難道,這便是教司坊的眾多賤籍美姬,一直被囚于其中的理由?
“欲要尋求天子特赦,一般需要那些東西?”在沉寂了一陣后,他再度不憚于出聲問道。
“功勞?!?p> 簡單的兩個字落下,空氣再度安靜了下來。
一塵知道,令得天子特赦的功勞,絕然是一份要上得了臺面的功勞。
而這臺面二字如何衡量,同樣也是一件極為微妙的事情,再聯(lián)想起先前韓真的說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這份功勞不僅得大,而且起到上達(dá)圣意,下鎮(zhèn)宵小的作用。
可即使他愿意去建功,如今真的有這樣的機(jī)會嗎?
唐淺墨在與一塵商討了一番之后,最終為他指了一條明路。
“你是說洛河之秘?”
“是的,洛河之秘困擾了帝都幾十年的時間,它的真相,至今還沒有人破解。”
“若是你真的成為了那破解之人,這份功勞,自然足以堵住悠悠眾口。”
恍惚之間,一塵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殿上被封為冠軍侯的那日,自己因?yàn)樘熳油卵皇伦穯柲菍m中之人時的情景。
“天子多年前便身負(fù)暗疾?!?p> “傳言與變黑的洛河有些牽連,那洛河之秘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解開呢!”
唉,那日自己還心心念著要將其避開,結(jié)果事到如今,卻避無可避。
看來,一切都是天意?。?p> 一塵默嘆一聲,搖了搖頭,對著唐淺墨拜謝了一番便離開了。
如今既然尋得了希望,不管怎樣,也還是要試了一試的。
而唐淺墨看著他那厚實(shí)的背影,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趣事,嘴角不自覺地涌上了一道淺笑。
她才醒悟過來:
那個男人始終不曾把她奉為高不可攀的才女,而她,從一開始也不曾把他當(dāng)成侯爺。
時間靜默了那么幾息,于無聲處,氣氛卻漸漸地變得有些微妙,此時書室之內(nèi),嘴角帶笑的,卻不僅僅只有那唐淺墨一人。
倆姐妹都驚覺到了什么,突然對視了一眼,然而都兀自低下了頭去。
疑惑,震驚,羞怯,最后全部化作了可惜。
唐韻心中長嘆了一聲,她的頭腦,比不過自己的姐姐。
唐淺墨也同樣低頭長嘆了一聲,她的那樣?xùn)|西,還是比不過自己的妹妹。
......
洛河近前,一塵一番探聽之下,毫不拖泥帶水地來到了這里。
可是,他卻奇怪地見到整條河流從上游到下游,都被人用封條封了起來,剛欲靠近,便聽到了旁邊一位店家模樣的人對他喚道:
“這位公子,千萬小心??!”
“若是被里面的水鬼拖下去了,可就麻煩大了?!?p> 水鬼?一塵暗自疑惑了一陣,遂在那店家的店鋪買了一樣?xùn)|西,與他攀談了起來。
“掌柜的,你是說,這里面有能拖人下水的水鬼?”
“是?。 钡昙乙娝狡綗o奇,又滿頭問號,以為他是外鄉(xiāng)人,便更加賣力地警告道。
“瞧見了那道封條沒有,上面奇特的符文,便是為了鎮(zhèn)住那幫水鬼的?!?p> “上個月還有一個不開眼的,不小心闖入了里面,結(jié)果才剛越過封條,便被一幫黑色的水鬼拽了下去,連尸骨都沒撈著?!?p> “竟有如此恐怖!”
一塵驚呼一聲,不由眼神一凝。
掌柜的見他如此作態(tài),也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然這男子從他店里買了東西,但這卻不是自己想要保他性命最根本的因由。
其實(shí)最根本的因由是,他害怕面前的白衣男子死在了他的店門前,一則晦氣,二則配合官府調(diào)查也是件麻煩事,所幸如此,倒不如直接將其勸退為妙。
而一塵從一開始,為了便于查案,也故意裝出了一副普通人的模樣。
隨著倆人交談越來越深入,他也得知了更多有關(guān)于洛河之秘的歷史。
傳言,在當(dāng)年洛河之水剛開始變黑的時候,天子還曾親自在河旁祭祀,欲要驅(qū)散里面的邪祟,但是,事后非但沒有起到什么效果,天子反而還生了一場大病,從此落下了病根。
又是病根?
這樣的兩個字眼,再度喚醒了一塵久遠(yuǎn)的記憶,他分明記得自己玄華道院的四師兄,曾經(jīng)跟自己提過,天子妄圖借助古葬氣尋過長生,可后來卻連龍子都無法誕下了。
雖然當(dāng)時有些難以理解天子的騷操作,可是,如今細(xì)想起來,尋求長生之舉,興許就是在落下病根之后的事情。
洛河之秘,長生之舉。
這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呢?
一塵轉(zhuǎn)頭向著那片發(fā)黑的洛河望去,心中不禁如此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