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一個回合到了!”
長空之上,見到那弒君者惱羞成怒地朝自己殺來,一塵趕忙出聲道。
然后,那道渾身冒著金光的身影,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好一陣子,狠狠地丟下了一句話,便躲到一旁慪氣去了。
“哼!希望你可不要死在里面?!?p> 對于弒君者來說,最氣的事情不是那冠軍侯在自己手下?lián)芜^了一個回合,而是他不按套路出牌,身上的古怪力量更是層出不窮,非但讓自己的精神力無緣無故被削掉了一塊,恐怕要睡好幾個晚上才能補回來。
更重要的是,自己竟連使出樸刀的機會都沒有。
一塵見強敵離開,總算是舒了一口大氣,這弒君者還算靠譜,若是他對這一個回合的定義有所質(zhì)疑,恐怕早已近乎被掏空的自己,真的連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于是,往后的數(shù)日,他便在這洛河旁駐扎了起來,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去,有時,甚至根本就不回去。
而一塵這樣的怪異舉動,卻愈發(fā)地引起了火氣漸消的弒君者的注意。
他起初一度懷疑這冠軍侯想要偷某樣?xùn)|西,可后來見他拼命地誅殺洛河水鬼之后,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生出:
此人,難道是想要誅邪不成?
轟!
洛河之內(nèi),一塵借助一記青光的附魔之力,掃蕩完一大片水鬼之后,一道心語突然傳至了他的腦海。
“照你這樣的殺法,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將這幫水鬼殺干凈?!?p> 他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弒君者。
“閣下有什么好辦法嗎?”
一塵用詢問的語氣問道,他本就無意與這喜歡砍頭的弒君者為敵,而且,也料定他鎮(zhèn)守洛河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秘辛。
“跟我來吧!”
弒君者見他態(tài)度還算和善,而且也有幾分真本事,便引著他朝著洛河深處的一道隱秘之地游去。
而在游了半晌之后,目的地到了,一塵卻因為眼前的一幕有些發(fā)怔。
一個通體銘刻奇異紋路的黑瓶,正在不斷地冒出黑氣,而那些游曳著自己黑色暗影的水鬼們,宛如化作了瘋狂覓食的魚蝦一般,正拼命地向著瓶口擠去。
“那是什么?”一塵驚奇地問道。
“殘存的陣眼?!?p> “陣眼?”
一塵被弒君者的解釋整個有點懵,按照他的意思,難道這洛河底下竟是一座陣法不成?
弒君者聽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猶豫了一陣,像是回想起倆人幾日前交戰(zhàn)時的情景,一個更大的決定再度被他做了出來。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興許借助你身上的奇特力量,洛河之水說不準(zhǔn)還真有變清澈的那天?!?p> 從弒君者的口中,一塵終于知曉了當(dāng)年洛河之水變黑的真相。
原來當(dāng)年竟是有人借助黑瓶,在洛河的河底設(shè)下了一座封天大陣。
起初眾人還沒有察覺,直到洛河之中傳來古怪的動靜,甚至引得旁側(cè)的行人控制不住自己紛紛跳河的時候,才終于引發(fā)了百姓的注意,百姓開始傳言,里頭有邪祟作亂。
隨著行人們的尸魂被祭煉成了水鬼,洛河之水也越來越黑,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些水鬼在黑瓶的滋養(yǎng)下竟然還能夠繁衍。
但真正引得天子震怒的是,天柱之力竟然正在被莫名地被吞噬,而且那道吞噬的力量,還越來越強。
直到有一天,他們終于察覺到了吞噬的源頭就是那條發(fā)黑的洛河,可面對這樣的危局,許多人想了各種辦法都束手無策。
最后,身負(fù)天柱庇佑之力的天子,不得不以祭祀的名頭親自發(fā)功欲除,結(jié)果令人想不到的是,
一道潛伏的大詭異,再度冒出,竟將天子給附身了。
直到那時眾人才幡然醒悟:從一開始,洛河變黑就只是一個幌子,一個引得天子親臨的幌子。
后來天子因此落下病根,文星閣的大長老更是借助星魂塔,以自身壽命為引,才讓天子身上的詭異轉(zhuǎn)移,使其強行續(xù)命,洛河之秘幾十年來也就放在了這里,成了無人觸碰的禁忌。
弒君者心語落下,一塵滿目駭然,這一切竟與他當(dāng)日的疑惑對上了。
“可是,設(shè)下這封天大陣的人是誰呢?”
“難道是外域?”一塵驚呼道。
弒君者點了點頭,但卻說出了一個有些出乎一塵意料的答案:
“不完全是。”
“唐國之內(nèi),也有他們的影子,但這么多年我借鎮(zhèn)守洛河之名暗中查探,卻只是查出了一些端倪,并無實據(jù)。”
“所以,也不敢妄下論斷。”
“唯一肯定的是,這股力量,源于遙遠(yuǎn)的西方,可這樣的陣法,卻來自東方宗域?!?p> 此言一出,一塵驚異更甚,他突然想起了一樣事情。
當(dāng)日自己找西風(fēng)老狗復(fù)仇之時,他分明記得那東域的命祖,對著西風(fēng)老狗說過一番這樣的話:
“若不是念在你昔日于洛河一事有功,本座才不會來救你?!?p> 難道已然死去的西風(fēng)老狗,也曾是當(dāng)年洛河一事的參與者!
不對勁!
東西方早已聯(lián)立,甚至于唐國內(nèi)部都已然被敵人滲透,南海海族的進(jìn)攻難道會是一個巧合嗎?
原本傲然于世的大唐,豈非早已陷入被虎視眈眈的局面!
“不過,此事畢竟非同小可,還望你保守秘密?!?p> 弒君者接著出聲,面色閃過一絲鄭重,他透露此事,便是對這冠軍侯抱著不設(shè)防的態(tài)度,也信任他絕不會是什么外域的奸細(xì)。
畢竟,哪有奸細(xì)會吃飽了沒事干,來到此處誅邪的。
一塵猜出了弒君者的考量,也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后便回歸到了眼前的局面,而他自弒君者的口中,更是知道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當(dāng)年如眼前黑瓶這般的陣眼,其實根本不只一處,但大多卻被一幫潛入的力量給帶走了,直到后來當(dāng)時的守護(hù)者有所察覺,才艱難地保留了眼前的這一處。
而弒君者也是自那以后,便拋下了唐國第一監(jiān)察使的身份,專心地鎮(zhèn)守洛河。
保護(hù)百姓倒是其次,主要是看住眼前的黑瓶,和借機暗中查案。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一直也沒整明白這鬼東西到底有什么用處,也沒遇見來偷的人,甚至于,在自己想方設(shè)法地闖入之后,還對自己的居心懷疑過那么一瞬。
一塵聽后不由有些想笑,但此事畢竟關(guān)系重大,于是他便將自己的真實目的完完整整地說與了他聽。
弒君者聽罷便愣住了,而且是愣了好久,似乎完全不查這背后竟還有這么一個有人情味的故事。
“既然這誅邪于你有大用,那便誅吧!興許我還可以祝你一臂之力?!?p> “反正這黑瓶留著也是禍害?!?p> 一塵被弒君者的說辭感動到了,可是,他分明已然從弒君者口中得知了他鎮(zhèn)守此處的用意,若是自己真的誅邪成功,豈不是。
“哈哈哈!”
待他將自己的疑慮道出之后,弒君者突然豪放地大笑了三聲。
“他們當(dāng)年帶走黑瓶,無非是想掩蓋真相而已,而且,這幾十年他們都未曾有其他動靜,無疑證實了我的判斷?!?p> “至于查案,查了幾十年都沒查出來,那還查個屁?!?p> “與其再繼續(xù)蹉跎下去,倒不如重新干我殺頭的老本行?!?p> 一塵自知這是托詞,心中感動更甚,遂對著他行了一禮,便專心于搗毀黑瓶的事情上面。
而弒君者口中的另一樣?xùn)|西,卻讓他覺得:這邪還真不是那么好誅的。
水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