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還是不去？
這是一個問題。
一塵始終有些擔(dān)憂，因為自從他坐鎮(zhèn)帝都，顯出了自己雄厚的實力之后，無論是海族背后的海王，還是說東方宗域的命祖，以及那位曾被自己數(shù)次看穿陰謀的鬼靈子。
竟完全沒有與自己和談的打算，甚至于，在自己磅礴的念力籠罩下，也絲毫不曾察覺到他們在戰(zhàn)場上露頭。
他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大劫降至，難道他們真的不怕死嗎？
在他的認知里，如果說海族拼命上岸，是因為黃泉冥海的存在，是想在大劫來臨之時，獲得那片刻的喘息與茍且。
對于他們這種在絕境之下，所表露的生物怕死的天性，他也還算能夠理解的話。
但東方宗域呢？
他有些猜不透他們隱藏于這場戰(zhàn)爭之中的真正目的。
單純地欲要征服唐國，壯大自身？
或是實現(xiàn)當年建立東方宗域的青霜仙人的某種遺志？
可這些目的，在詭異即將籠罩世界這樣的大危機面前，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還是說。
曾與詭異聯(lián)手的他們，竟完全地選擇了對詭異的臣服？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自己后面的棋就很難下了啊！
因為不管是曾經(jīng)的洛河之秘，還是文星閣的大長老被附身，他都曾將東西方的這種關(guān)系，簡單地理解為了一種，不過是類似于利用與反利用的變相合作。
如果僅僅是那樣的話，東方宗域才會極易被自己策反，三方勢力也才會有聯(lián)手的可能。
可若換做是臣服，那這種可能性就將變得極度的渺茫。
難道，他們真的會固執(zhí)到那種地步，竟然相信能從詭異的手下獲得茍且偷生的機會？
亦或是，他們甘愿讓自己完全淪為詭異的侍者，成為那種無知無覺的傀儡生命？
一塵感覺自己即便是成為了半仙，腦洞早已突破了正常人所難以觸及的天際，卻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生怕那幾位不曾露頭的巨擘，實則一直在暗中謀劃著什么，一切平靜的表象下，不過是在等待著一個他離開帝都的機會。
而當他忍不住地回想起，當年與那道鬼靈子的牧童化身，在天師府的那次會面的情景時，卻再度若有所觸。
隱隱之間，他突然察覺到：
也許還有另外的一種，更恐怖，也更為極端的可能性。
但還沒等到他完全想明白，他的那道查探鬼靈子存在的念力，卻反饋給了他一道不祥的跡象：
西面的瘋?cè)藗儯谷槐平鄱嫉娜f里之地了！
......
“哈哈哈哈！”
前方的人，一邊獰笑，一邊用一種不要命似的姿態(tài)狂奔。
而后方的人，卻被一種奇怪的吟誦聲所籠罩，連同他們自身也成了誦經(jīng)者。
彼時，一塵落在上空，借助青光審視著他們的如癡如狂，心中不禁泛起了道道疑惑。
如果說，當年奇怪瘋癥的成因，是因為有漁民被那艘木船帶去了西海，在灰霧深處的生劫渡場接受了渡化，可眼下這場比之當年洶涌百倍的浩劫，到底是源于何處呢？
明明那堵虛空之墻尚未倒塌。
難道真的是因為先前自己猜測的那般，在詭異大軍的轟擊下，虛空之墻出現(xiàn)了許多微小的裂隙，然后滲透進來了某種詭異的氣息？
可當下的他，在經(jīng)歷了一陣仔細的審視之后，卻根本不曾從腳下這群一望無際的瘋?cè)藗兩砩?，尋到詭異氣息泛濫的蹤跡。
眼前的禍亂，與之前他所見過的外部侵蝕不同，更仿佛是源于內(nèi)心之中。
而且就這次瘋癥傳染的力度和廣度而言，也隱隱到了控制不住的邊緣，因為海量的修士們同樣混在了其中，甚至有的修為還不低。
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呢？
一塵蹙著眉頭，隨即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想在詭異大軍來襲之前，徹底地控制住這次的瘋癥，那么就必須要找到其中的癥結(jié)，然后對癥下藥。
否則，即便是他將那近千身負治愈之能的魚人抽調(diào)過來，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那是？
一塵的念力從無邊無際的瘋?cè)酥袙呤幎^，突然察覺到了許多道顯得有些特殊的存在。
黑衣老人！
只見那些黑衣老人被數(shù)位修士抬著，帶著一副難以捉摸的面容端坐在木轎之上，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長相，竟然一模一樣！
這使得一塵一下子聯(lián)想起了，當年他在青州治愈奇怪的瘋癥之時，那些臥船而游的擺渡人。
不會錯的。
這定然也是出自詭異的手筆，甚至極有可能，便是源于那道極為恐怖的存在！
一念至此，一塵也不再坐視，而是御出一道空間陣法，便將那位黑衣老人，直接攝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欲要探察一番他的記憶，最起碼知道他們出現(xiàn)的淵源。
但令一塵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那查探人心的神通，竟然頭一次失利了。
除了一團黑霧以外，竟然什么都沒有查到。
這到底是因為這幫黑衣老人不存在記憶的緣故，還是說，他們與那道極為恐怖的存在之間，存在著某些勾連，所以憑借自己的境界根本難以望穿？
不知為何，一塵突然感到了一陣涼涼的氣息，不斷向著自己的心中鉆去。
也許，這證明了一點：
自己與那道極為恐怖的存在之間的第一次交鋒，他便徹底地敗了。
換言之，那道存在的真實戰(zhàn)力，竟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但這也更加地驅(qū)使他，迫切地需要知道一個真相：
那個隱于最后的恐怖存在，到底在哪里？
彼時，在經(jīng)歷了一陣一塵的探查之后，老人竟然顯得有些毫無畏懼，只是似笑非笑地望向了他，并開口道。
“偉大的先知，將賜予你永生！”
“無知的生者，請告訴我?！?p> “你從哪里來？”
“要到哪里去？”
先知！
永生！
一塵因為這些充滿迷惑性的詞語眉頭再度微蹙。
而當聽完他的發(fā)問后，卻莫名地感到了一陣熟悉。
當年自己便不曾因為這一招陷身其中，如今自然更加不可能上他的當。
他目光微閃，轉(zhuǎn)而將這個問題還給了黑衣老人。
“我自天上來?！?p> “要到天上去?！?p> “我且問你?！?p> “你從哪里來？”
“要到哪里去？”
黑衣老人聞罷，笑容竟一下子便消隱了，在某一瞬間，面色甚至變得極度的陰森恐怖，并發(fā)出了一陣有些嘶啞的聲音。
“現(xiàn)在的你，還沒資格對本先知問出這個問題?！?p> “等你真正找到本先知的那天，自然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p> “不過，你確定能找到本先知嗎？”
黑衣老人言罷，恐怖面色很快便消失了，他再度恢復(fù)成了自己先前似笑非笑的模樣，可一塵卻整個人眉目緊蹙愣在原地，久久難以掙脫。
他從來不料：
自己心心所念著的那道極為恐怖的存在，竟然就這樣現(xiàn)身了！
可當自己連他的一具分身都難以望穿的時候，而他竟透過了這具黑衣人的軀體，完全地看穿了自己！
不覺之間，一塵隱隱感覺自己的心頭，被蒙上了一道厚厚的陰霾。
明明自己已經(jīng)是半仙了啊，又怎么會！
難道，當日我在兩界山頂，拒絕踏出成仙最后一步，真的做錯了嗎？
在歷經(jīng)了短暫的糾結(jié)與自我懷疑之后，一塵的雙眸再度閃現(xiàn)決然，很快便從那種狀態(tài)之中蘇醒了過來。
事情還沒有發(fā)展到最后一步。
既然自己選擇信奉光明，便一定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
不過當務(wù)之急，卻是想辦法阻攔住這幫瘋?cè)藗兊墓荨?p> 不過三月時間，他們便將中州四邦之一的通元邦占據(jù)了大半，若是再讓他們以這種越來越快的速度推進下去，等到他們兵臨帝都城下的那天，恐怕是要悔之晚矣了。
但結(jié)合黑衣人的身后，隱藏著那位先知的這一事實，在又經(jīng)歷了一番實踐之后，一塵卻很快便推斷出了一個近乎有些冰冷的真相：
只要那道極為恐怖的存在不死，黑衣老人便永遠地除不盡。
換言之。
這支瘋?cè)舜筌姡故冀K難以被徹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