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疑心
賀蘭殊皺了一下眉頭，那大夫聞言立刻噤聲，愈發(fā)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幫他上藥。
露出的半條臂膀上儼然是一道深可入骨的傷口。待大夫包扎好之后，賀蘭殊揮手示意他離去。
傅長明謹(jǐn)慎地關(guān)上了門，扶著賀蘭殊躺下。賀蘭殊半睜著眼睛問道：“怎么說？”
傅長明如實道：“做得很謹(jǐn)慎。怎么看這樁事都像是意外。能找到的都是死人。”
“他們是真的不顧念陛下的情面了。”賀蘭殊臉色蒼白，傷口似乎仍痛著。他冷笑出聲，道：“也對，這樣的天子有與沒有，又有什么區(qū)別？這長安，還不是他們秦家一手遮天？”
賀蘭殊笑了一下，隨后道：“罷了。不必再查了。就算人證物證俱在，那幾個老狐貍也未必敢真的站出來。誰讓咱們現(xiàn)在身在虎口?！?p> 傅長明點了點頭：“王爺?shù)囊馑际恰?p> “自然是任憑太后娘娘吩咐了?！辟R蘭殊冷笑出聲：“她說什么便是什么罷。如今秦家仍只手遮天，我們也只好避其鋒芒，休養(yǎng)生息，伺機而動了。”
傅長明沉思片刻，問道：“王爺今日遇見呂姑娘，覺得她如何？”
“你以為她如何？”賀蘭殊詰問道。
傅長明道：“不過爾爾?！彼a充道：“太后若真中意她，只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p> 賀蘭殊笑道：“長明這么瞧不起她？”
“她哪里是王爺?shù)膶κ?？”傅長明揚了揚眉道。
賀蘭殊聞言不由得笑出聲，點頭道：“不無道理。此事需從長計議。且靜觀其變吧?！?p> 呂玲綺打著傘回去時，便見著蔣尚書坐在屋子里。
蔣尚書一見著呂玲綺，立刻迎上來問道：“姑娘到哪里去了？”
呂玲綺見蔣尚書來了，頓時有些慌張，道：“路上恰逢大雨。我便尋了一處亭子躲雨。剛好遇見了淮南王，淮南王便遣人送我回來了。”
她追問道：“尚書如此著急，是出什么事了否？”
“淮南王？”蔣尚書驚訝道：“姑娘說是遇見了淮南王？”
呂玲綺想了想，點頭道：“是?！?p> 蔣尚書臉色變了變，沉默片刻道：“我已知道了。”她頓了頓，又道：“是成璧與我說到處找不到姑娘，我心中著急不已。若姑娘出了什么差錯，這是誰都擔(dān)不起的責(zé)任。姑娘以后萬萬不可如此莽撞行事了?！?p> 呂玲綺點點頭，瞥了一眼成璧。成璧似乎察覺到了呂玲綺的目光，垂手而立，見呂玲綺望過來忙不迭垂下了頭。
她道：“讓尚書大人擔(dān)心了。玲綺已經(jīng)記下，斷不會有下次?！?p> 送了蔣尚書回去后，成璧為呂玲綺打了熱水沐浴。呂玲綺躺在浴桶里，回味著今日的事，不覺有些出神。沐浴過后換上了干凈的衣裳，到覺得身上清爽了許多。
成璧捧了一碗熱湯進(jìn)來，遞給呂玲綺。呂玲綺笑著啜了一口，驚訝地抬起了頭。
“姑娘怎么了？”成璧聞言立刻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呂玲綺笑道：“平日的湯都是苦的，今日倒是嘗出來甜了。不是我味覺失靈了？”
成璧輕聲道：“是奴婢放的蜂蜜?！?p> “素日里倒也沒見你這么想著。”呂玲綺隨口評價道。
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成璧聞言依舊臉色一變，旋即俯身道：“姑娘……”
“你這是做什么？”呂玲綺仔細(xì)地吹了吹瓷碗上方的熱氣，輕輕笑道：“我又沒有責(zé)怪你。”
成璧表情沉著冷靜，她道：“奴婢未經(jīng)姑娘允許擅自去找蔣尚書，是對姑娘不尊重。姑娘雖然沒有責(zé)罰奴婢，但心里已然不會再相信奴婢。若奴婢不自己來請罪，只怕姑娘永遠(yuǎn)也不會原諒奴婢了?！?p> 呂玲綺聽著她徐徐說著利害，倒是覺得怪好笑的。話雖然是這么個理，但是向她這樣直言相告的，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人來了。
“你若不來點破此事，也許我永遠(yuǎn)不會知道?；蛟S我并不在意也說不定?！?p> 呂玲綺擱下手里的碗，卻并不讓成璧起身，轉(zhuǎn)而緩緩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跟著我，因此我也并不愿勉強你。你做事麻利，雖然不能說十分體貼，但對我也有八分好。不管是真是假，對我來說這樣已然足夠?！?p> “我自己都受制于人，哪里能奢望你能效忠于我？”呂玲綺思忖著，徐徐說道：“我知道你有難處，你只管做你該做的事就是了。我不怪你的。”
她說罷，便道：“起來吧成璧?！眳瘟峋_想了片刻，笑道：“我想吃板栗燉雞了。最好再弄些小菜來。”
成璧起身，頷首道：“奴婢這就去吩咐?！?p>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等飯菜好了再叫我起床不遲?！眳瘟峋_打了個哈欠，果然走到了床前，和衣躺下。
成璧來幫她蓋好了被子，又放下帷幔，只留了一盞昏黃的燈。呂玲綺翻身朝里，閉上眼胡思亂想起來。
淮南王那事透露給蔣尚書，也不知是福還是禍。此事不管如何都是太后和淮南王的斗爭，與她暫時還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
今日借機敲打成璧，倒是呂玲綺覺得目前來說比較重要的事兒。
身邊總是要有個貼心會辦事的人才好。呂玲綺如今孤身一人，什么事都要自己合計，很是苦惱。成璧雖然不茍言笑，但是做事倒是麻利，人安靜，但是卻有主意。
倒是很好。只可惜是太后的人。
呂玲綺又轉(zhuǎn)念一想，此事其實看來到也未必。看起來倒像是太后挾持著她的雙胞姐妹，以此來轄制她。
此事難辦倒也好辦。
今日故作姿態(tài)敲打成璧，只希望成璧對她少些成見多些真心才是。
心里胡思亂想了一通，不覺神思昏沉。再醒來時，成璧恰推門進(jìn)來。她翻身坐起，反應(yīng)了好一會方才起身，穿上了鞋。
菜都是現(xiàn)做的。呂玲綺因而吃的很高興。
飯后近黃昏時分，呂玲綺坐在院子里逗貓。孫英在一側(cè)耍劍，貓見了刀光劍影怕得不行，直往呂玲綺懷里鉆。
雨后的黃昏尤其漂亮，照的人神思昏昏，尤其覺得美好。
呂玲綺正倚門望向遠(yuǎn)處，便見著遠(yuǎn)處走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