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陷害（下）
從屏風(fēng)處轉(zhuǎn)進(jìn)來二人。第一人身著赭色官服，赫然是昔日一直照拂呂玲綺的馴馬師。第二人身著雜色衣裳，似乎是個(gè)侍從模樣的人。他雖然一直照料呂玲綺的馬匹，但是二人并未多說過話，呂玲綺只記得馴馬師叫他阿三。
傅長(zhǎng)明對(duì)賀蘭殊道：“王爺，便是此二人。穿赭色衣裳的是馬廄的馴馬師姓朱。雜色衣裳的是平日負(fù)責(zé)照片馬匹者，名字叫阿三。”
那二人見了賀蘭殊皆俯身下拜。阿三面露驚恐之色，顯得頗緊張，朱大人卻平靜異常，不卑不亢。
賀蘭殊盯著二人看了片刻，隨后斂容正色問道：“這銀針，是誰放的？”
阿三道：“小的并不知情。”
朱大人俯身再拜，輕聲道：“王爺明鑒。微臣有失察之罪，但卻并不知此事詳情?！?p> 聽見二人說辭后，賀蘭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自若。他旋即指了那侍從道：“你先出去罷，等本王審了你家大人，再來問你?！?p> 那侍從頗惶恐，連忙朝著賀蘭殊磕了幾個(gè)頭，轉(zhuǎn)身退出。
賀蘭殊以手肘撐著頭，歪著頭朝朱大人道：“朱大人。本王認(rèn)得你。父皇仍在之時(shí)，你便在御馬監(jiān)做事。如今好不容易熬出頭來，想必也不想斷送了前程吧？今日你若說出，本王便念著昔日交情保你。否則，即使天子與太后不追究你，只怕上官家也不會(huì)放過你?！?p> 朱大人聽了這話，只抿唇跪著，道：“回稟王爺，微臣屬實(shí)……無甚可招供的?！?p> 恰時(shí)，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囆[，好似有人在往此處來。賀蘭殊微微側(cè)頭，便有人進(jìn)來稟道：“啟稟王爺，后將軍來了?！?p> 后將軍正是上官容月的父親上官恪。他今日想必是也在獵會(huì)上，聽聞女兒受傷，便心急趕來了。賀蘭殊聞言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知道了?！?p> 話音未落，便聽見有人叫道：“容月在哪里？”
旋即便見著有一中年男子前來，正是上官恪。上官恪穿著一身頗華麗精致的騎裝。他個(gè)子不高，雖已年過四旬，但保養(yǎng)得當(dāng)，并不顯年紀(jì)。
他驟然見了賀蘭殊，原本看著頗不悅的面孔此刻也不得不換上笑容，俯身與賀蘭殊行禮道：“臣，后將軍上官恪，參見淮南王?！?p> 賀蘭殊見上官恪進(jìn)來，便起身上前，虛扶了一把上官恪，頗和氣的笑道：“后將軍不必客氣?！?p> 上官恪嘆息道：“臣本不應(yīng)貿(mào)然前往。只是聽聞女兒受傷，實(shí)在是擔(dān)憂。王爺也知道，臣只有這么一個(gè)女兒，視之若命……”
“后將軍愛女心切，本王自然能夠體諒?！辟R蘭殊道：“上官姑娘并無大礙。已經(jīng)遣大夫來診治過了。還請(qǐng)后將軍切勿過于擔(dān)憂?！?p> 上官容月也朝父親笑道：“爹爹，女兒并無大礙。”她頓了頓，低低笑著，臉上飛出一抹紅霞：“還是要多謝王爺及時(shí)趕到相救，不然女兒真不知是否還有緣分見到父親?！?p> 聽了這話，上官恪便俯身朝著賀蘭殊行了大禮，連連道：“臣實(shí)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多謝王爺搭救小女?！?p> “舉手之勞罷了?！辟R蘭殊謙虛地笑，伸手扶住了上官?。骸昂髮④姴槐厝绱丝蜌??！?p> 上官恪見那跪在地上的人，便皺眉不悅道：“此乃傷臣愛女罪魁禍?zhǔn)追?？?p> 賀蘭殊對(duì)上官恪笑道：“此事還未有定論。后將軍暫且勿要著急?？倸w，此事本王定要給上官姑娘一個(gè)說法的。”
上官恪臉色頗陰沉地盯著朱大人看著，不悅地冷哼了一聲：“若是讓我知曉了是何人故意謀害我女，我定然不繞過此人！”
落座之時(shí)，上官恪的目光落到了呂玲綺身上。他頗好奇道：“這位姑娘是……”話音未落，他倒是自己想明白了，道：“我想起來了。先前容月與我說起，是太后從江東召來的女官？”
呂玲綺便起身與上官恪見禮，道：“正是。見過后將軍?！?p> 上官恪見狀便冷笑道：“正是你與容月賽馬？”
“回稟將軍，正是?！眳瘟峋_輕聲道。
上官恪皺眉，沉著臉正欲說什么，賀蘭殊搶先道：“將軍且坐，待本王慢慢審理。”
見賀蘭殊如此說著，上官恪也不好再多言語，便坐了下來。
賀蘭殊坐在上首，冷冰冰地盯著那馴馬師，道：“朱大人，本王奉勸你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本王知道，你在宮中做事向來謹(jǐn)慎小心，一步一個(gè)腳印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如今你若是說錯(cuò)一句話，可就連帶著妻兒老小都不保了?！?p> 朱大人低眉斂目，端然跪著。半晌，他方才道：“王爺，微臣知道此事難辭其咎。但若真讓臣說出莫須有的事，臣是斷斷不敢胡言亂語，污人清白?！?p> “當(dāng)真？”賀蘭殊道。
朱大人頷首，又俯身磕了個(gè)頭道：“臣有失察之罪，自知難逃罪罰，旁的臣是一點(diǎn)也不知道。”
半晌，賀蘭殊連連點(diǎn)頭，怒極反笑道：“既然如此，那想必是查不出什么了。來人——”
他話還未說完，便忽然聽得有人急聲道：“王爺！王爺且聽小人一言！小人有話要說！”
眾人聞言都是愕然無比。便見方才那雜色衣裳的侍從不顧周圍侍衛(wèi)的阻攔，急匆匆地闖進(jìn)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朱大人身側(cè)，抬頭望著賀蘭殊道：“小的說！小的什么都說！”
“哦？”賀蘭殊揚(yáng)了揚(yáng)眉，頗有興致道：“這么說起來，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阿三道：“小的知道！小的什么都知道！”
“你——”朱大人聞言略感驚訝，他正欲說些什么，末了卻搖了搖頭道：“何必如此！”
阿三意味深長(zhǎng)地瞥了一眼朱大人，苦笑一聲道：“大人情愿自己死了也不愿說，可是小的卻不想白白跟著受牽連！”
他驟然側(cè)頭，將目光望向了呂玲綺。阿三伸手呂玲綺道：“啟稟王爺，此事正是呂姑娘指使的！”
呂玲綺聽了這話頓覺腦中只覺一片空白，險(xiǎn)些兩眼一黑栽過去。她只覺一陣寒意涌上心頭，忍不住伸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方才勉強(qiáng)定了定神。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賀蘭殊不由得望向呂玲綺，目光逐漸冷起來。他皺眉道：“呂姑娘，此事當(dāng)真？”
上官恪也坐不住了，轉(zhuǎn)頭直勾勾地瞪著呂玲綺，怒斥道：“呂姑娘，不知我家女兒如何得罪你了。你居然要如此害她？！”
“呂姐姐，你我雖然并無過多交集，但我第一次見面便極喜歡你?？墒悄銥楹巍鄙瞎偃菰碌纱罅搜劬?，聲音也有些顫抖。
面對(duì)著眾人一人一句的指責(zé)，呂玲綺即使想申辯卻也覺得頗無力。她勉強(qiáng)定一定神，道：“只憑一張嘴的滿口胡言，王爺與后將軍也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