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對得起自己,這就夠了
“好一個誓掃胡虜不顧身!”
“直娘賊,這可比那些無病呻吟的酸臭文人強(qiáng)了不知多少?!?p> “某聽了只覺渾身有使不出的勁,恨不得跟他們?nèi)ケ边呍讕讉€番狗?!?p> ……
遠(yuǎn)方海面?zhèn)鱽淼泥诹粮杪?,讓登州港和刀魚寨的登州水師兵丁聽了,只覺得熱血沸騰,一股男子漢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紛紛叫好。
刁翚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海船,良久不語。待海船化為黑點(diǎn),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時,長嘆一聲,“真乃大丈夫也!”
話畢,刁翚朝著遠(yuǎn)方的海面躬身一拜,臉上是說不盡的恭敬和尊崇。
大宋立國一百六十年,登州與雖然遼東隔海相望,順?biāo)橈L(fēng)不過一日旅程,卻從未有一支宋軍跨海登上遼東的土地。
此時此刻,正有三女一男并排立于蓬萊閣上,極目遠(yuǎn)眺,目力所及,可見沙門、鼉磯、牽牛、大竹、小竹,五島。沙門島距離最近,兀然焦枯,其余皆紫翠巉絕,歷歷海中,蒼秀如畫。
雖有美景如斯,四人面上卻不見絲毫悅色,心頭各自沉重。
直到視野中的八艘海船化作黑點(diǎn),消失在海面上那天水相連的地平線上。
“二十姐,朱云那賊子終于走了”
趙梃長舒一口氣,惡狠狠的說道,一臉解氣的看著身旁的姐姐和嫂嫂。
年紀(jì)輕輕的他,便經(jīng)歷了從堂堂一國皇子淪落到為亡國奴,隨便一個女真小兵便可欺凌。
對于橫空殺出,將他和姐姐嫂嫂拯救出來,并一路護(hù)送回故國的朱云,除了感激就是崇拜。
這樣一個年齡與九哥相仿,溫文儒雅,才華橫溢,能文能武的青年俊杰,趙梃對于他的感官一直很不錯,直到朱云撕下自己偽善的面具,將自己的本性展出出來后。
堂堂一介皇子,大宋的相國公,居然還被朱云扣在大宋國土上當(dāng)綁票,偏偏本地的官員不但拿他沒轍,還被他以全城百姓的性命相威脅。
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朱云如今在趙梃的心目中,厭惡程度是僅次于那些滿身膻臭的女真蠻夷。
“什么海外歸人,我看就一跋扈武人,粗鄙軍漢!”
趙梃嘴里不爽的嘟囔,稚嫩的臉上帶著不屑,每每想起朱云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樣子,還有他編的那些奚落皇室和朝廷段子,心里就恨得將朱云碎尸萬段。
心里越想越來氣,趙梃又啐了一口,“那賊子若能葬身魚腹,我等就能離開登州去見九哥了?!?p> 一旁的朱鳳英和趙富金見到趙梃咒罵朱云,只是笑而不語,她們已嫁做人婦,早已不是小孩子般的心性。
雖然心中也怨恨朱云強(qiáng)扣他們,還逼迫刁翚幫忙“照看”,但礙于女子的矜持并未如趙梃那樣破口大罵。
趙多福目光悠遠(yuǎn),眺望著遠(yuǎn)方波光嶙峋的海面,面色不悲不喜,任由海風(fēng)吹拂著她耳鬢的青絲,許久后,她幽幽一嘆,玉掌撩開額前的秀發(fā),輕吟道,“嫂嫂,十四姐,二十三哥,嬛嬛有些疲倦,想回去歇息了?!?p> ……
輕輕搖晃的福船上,朱云獨(dú)自一人坐在昏暗的艙房中,整個人紋絲不動,一手撐著下巴,目光落在繪制的遼南地圖上,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遼東半島最南端。
“獅子口”
朱霖作為探路先鋒,兩日前已經(jīng)率領(lǐng)一個步兵大隊,在登州水師軍校的引導(dǎo)下,先行登陸遼南的獅子口。
根據(jù)返航的海船帶回的情報顯示,獅子口一帶渺無人煙,尚未發(fā)現(xiàn)金兵的蹤跡,朱霖正在指揮部下在后世的旅順軍港一帶修建碼頭和營房。
“防御著實(shí)松懈”朱云目光深邃,嘴角微微上翹,這個時代的女真人對于沿海的防衛(wèi),遠(yuǎn)不如建州野豬皮。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明末的東江軍再不濟(jì),也能時不時上岸騷擾韃子,野豬皮面對的海防壓力可不小。
如今的金國軍事重心已經(jīng)南移到兩河與中原,可能女真貴族根本就沒有把海防放在心上,也不會想到將有人登陸遼南,攻打遼東,在金國的軟肋捅上一刀。
“穿越過來不過兩個月,就要開啟遼南副本了”
朱云伸直雙腿,仰起頭看著正上方的天花板,也許要處理太多事務(wù),讓他有些疲憊了,朱云雙眸微閉,揉了揉太陽穴。
回想起這趟堪稱奇葩的穿越之旅,朱云一時間感慨萬千,心緒復(fù)雜。
穿越過來,自己不但悲催的發(fā)現(xiàn)時間點(diǎn)往前偏移了五百年,還要帶著一幫“明軍”在這混亂的時代求生存。
生存,這是他要面對的首要問題,為此他做了些事。
強(qiáng)扣皇室宗親,擊斃南宋的軍將,勒索趙官家,甚至以屠城為威脅逼迫登州知州......這些行徑他內(nèi)心是很不情愿,甚至抗拒的,但是為了生存他不得狠下心去做。
甚至為此不惜將他靠著解救皇室宗親,建立起來的高大形象給徹底毀掉。
坐到他這個位置上就注定會身不由己。
“傷了某人的心嗎?”
對于某個天真爛漫,春心萌動的少女,朱云卻沒有一絲愧疚。
他的所作所為,除了他所面臨的困境外,很大程度上還跟他穿越前的專業(yè)有關(guān)。
穿越前,朱云的導(dǎo)師曾經(jīng)告誡過他,研究歷史最忌諱的,就是不能將自己的個人主觀思想感情代入歷史背景。
想要客觀的研究歷史,最重要的態(tài)度就是無情,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機(jī)器人。
真實(shí)的歷史是什么,就是什么!
這也是為什么朱云在第一次接觸到那些落難的女子后,內(nèi)心并沒有如某些中二熱血豬腳那樣,義憤填膺的同時,同情心泛濫,為她的遭遇感到悲哀。
他來到這個時代,就從沒想過當(dāng)個好人,只想好好活下去。
“自古慈不掌兵,成大事者當(dāng)不拘小節(jié)”
朱云并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后悔,也不在乎這個時代的土著如何咒罵自己,更不會在乎日后史書會如何評價自己。
他只要對得起自己,這就夠了……
隴右道大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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