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年,唐代江湖的初冬
無垠的天空中,漸漸地,飄下了些許的冰花。
半晌的功夫,冰花開始變得肆意妄為,變得越來越大,將整個大地染成了白色。
白色將大地掩蓋,整個大地只能看得見白蒙蒙的一片。
初冬的第一場雪,就這樣,沒有任何的預兆地從天而降。
四周的溫度,在那一瞬間似乎降到了零點。
寒冷入髓,冰寒刺骨。
冰花砸在了路上行色匆匆的趕著回家的人們,也毫不留情地打在許諾的臉上。
但與他人不同的是,那落在他臉上的冰花,卻迅速融化成為冰水,許諾對于這一景象置若罔聞,而是抬頭看向那蒙上灰色面紗的天空。
半晌,他輕嘆一口氣,袖子一揮,右手伸出,隨意的在空中一抓。
一霎那,如同有吸力一般,四周的冰花瞬間凝聚而來。
許諾右眉輕挑,沒有繼續(xù)他的動作,松開了右手,雪花立刻潰散,向著四周重新飄蕩而去。
這一切又恢復了原有的跡象,一切的事物都又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上。
趕路的行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一個個撐著油紙傘,行走的急匆匆,埋頭趕路,只身想回家與親人共坐火爐前歡聚取暖。
這種團圓抱火爐取暖,除了讓身體上舒暢至極之外,還有對于心靈上的慰籍。
團圓的溫暖,在這個刺骨的冬天似乎能抵御一切。
這變化無常的天氣讓人難以琢磨透,自是不能在外逗留。
隨著天色漸漸變暗,路上的行人也開始變得稀少。
最后,這寬敞的街道上再無一個人影。
往常街道林立,吆喝聲不斷的鋪子,燈火通明,現(xiàn)如今也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早早關了門,不再做生意,匆匆地趕回家與家人共暖。
現(xiàn)如今沒回家的,也皆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也不知這個冬天,又有多少人會倒在這個雪地里。
許諾輕嘆了口氣,眸子中的沒落之色漸漸顯化而出。
他早已成仙,三界內(nèi)的自然災害已然對他造不成半點傷害。
雪的冰寒之意,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但是...
相比于天的寒冷,他此時此刻,卻只能孤單一人。
孤獨在一瞬間也染上眉梢。
此時的他,倚靠在門旁,白雪將他的發(fā)鬢染白。
沒有過多神態(tài),環(huán)顧四周一家家店鋪內(nèi)亮起了霓虹,其內(nèi)時不時傳出歡笑聲,團圓之樂也被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整條街上只有他的店鋪內(nèi)是黑漆漆的一片。
許諾不由得一哆嗦,一股冷意驀然間升起。
這種寒冷,與身體上的寒冷并無過多的關系,而是一種心靈上的冰寒。
這種心靈上的神傷,他也在心中遺留了千萬年,久久不能忘卻。
他已經(jīng)不知曉,他孤獨了到底多久了。
但這種孤獨當然也是他們這種身份的大忌。
畢竟,仙...
沒有七情六欲。
許諾沉默,將這種異樣的心里壓在內(nèi)心深處。
許久之后,扶著門框,蹣跚的轉(zhuǎn)過身子。
在那段沉思后,許諾整個人似乎變得有些蒼老,行動不慢的走回屋子內(nèi),把門口椅子收拾了一番,搬回到了店鋪內(nèi),輕輕的關上門。
許久之后,許諾蹲下,顫顫巍巍的右手劃了一片火柴,隨意地丟入火架內(nèi),將放在其上的干草點燃。
干草發(fā)出了霹靂聲,燃起一團火光。
雖說看起來與四周其他鋪子無異,但實際上,這火光,卻只是一種薄層,其內(nèi)核心蘊含著,卻是一股深深的孤寂。
火光不斷地跳動,如同跳動的精靈,明暗不定,回襯在許諾的臉上,照出了他的那份神傷。
這間屋子,在城北部靠近荒外的地方,許諾幾年前,以四兩銀子盤下來了,稍微整理,便在這里住著。
一恍,自己已經(jīng)來到這個世界六年了,這四周的一切,真實的讓許諾感到傷感,但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命,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許諾坐回床前,低頭磨著一柄刀。
“欻~欻~”
刀鋒與磨刀石摩挲著,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地面的空間泛起波瀾,波瀾起伏,空間進行扭曲,一行小字顯現(xiàn)而出。
時間:唐代749年
任務:
1.在唐代世界里成為普通人,陪同當代大文豪蘇青度過一生。
2.護他一生,不受擾。
完成:40%
已滯留時間:六年零五個月
許諾嘆了口氣,低頭繼續(xù)磨刀。
這次的任務異常的簡單,唐代世界是個低武時代。相比于他先前幾次去的諸天來說,任務難度可謂不只相差幾個等級。
之前降臨的那幾個諸天,一降臨便是血色濃霧彌漫,沙場紛爭不斷。
自己刀下不知殘留了多少英雄豪杰的亡魂,自己也不知身負重傷了多少次。
這次的任務...卻只是保護凡人,或許就是只是讓自己盡快調(diào)整心性,決戰(zhàn)下個諸天的瘋狂。
許諾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是...
諸天守護者!
暮色漸濃,寒風乍起。
許諾重新將長刀放置腰間,出了門。
他打開簡陋的屋門,迎面而來的風雪差點把他吹倒在地。
感受著這風中裹挾著的寒意,才忽的意識到自己出門太急,只穿了一件薄衣就出門了。
他的隔壁門便是大文豪蘇青所住的地方,這個時刻那個屋子是空的。
許諾知道這個點蘇青應該又去書堂偷偷聽課去了,但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
斷了出門的念頭,他的右手緩緩垂下,在刀柄上輕輕摩挲著,喃喃自語地回到屋里。
才剛坐回床沿,一陣敲門聲傳來,店鋪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探頭往里面看了一眼。
少年看到許諾正在磨刀,立刻愣了一下,驚訝的說道:
“叔叔,你竟然有刀?你會刀法嗎?”
“能教給我嗎?”
被少年這番連發(fā)自問地有些說不出話,許諾啞然一笑,將長刀放置桌上,走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頭。
“你為什么想學刀?”
“嗯...其實不是刀法也行的,只要是門功夫就好。”少年很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因為那個書席老師經(jīng)常拿鞭子抽我,我想學功夫讓他害怕我,我聽其他人說書席老師膽子很小,我想用武功讓他害怕!”少年站在許諾的身前,滿臉憤懣的開口,時時磨了磨牙。
“我的刀法不能傳授給你。”許諾眼里的光芒在那一霎那消失了大半。
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是盡自己全力保護好眼前這位名為蘇青的少年。
雖說學刀可以讓蘇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對于其他守護者來說,有自保能力,這是大善之事。
但...自己不同,自己的刀,氣勢太強了。
很難保證蘇青那凡人之軀能否承受地住,不被其內(nèi)蘊含的法則撕破。
故而...不能傳授。
少年賭氣將頭撇向另一端,嘟著嘴,推開門,高聲喊道:“爹娘,許叔叔欺負我!”
許諾沒有去追趕少年的步伐,笑了笑,走到門口,在他的視線內(nèi),只見在對面的一家店鋪內(nèi),一對男女快步走出來,他二人略帶責備的瞪了少年一眼,隨后望向許諾。
少年的父親看著許諾,邊不斷賠笑,邊拍打了一下少年的腦袋,看著許諾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
“小孩子不懂事,小哥你千萬別介意??!”
許諾含笑點頭。
他只是不會把這點小肚雞腸之事掛于心間,跟一個孩童過意不去,他自是不會如此。
少年的父親也是個豪邁之人,見許諾答應的如此爽快,甚是喜歡。
先前日子里,他只是覺得這位年輕人沉默,不可近人,若非自己家的小兔崽子跑到他那去,他到現(xiàn)在對許諾的認知還是那般。
蘇青的父親豪爽的笑道:“小哥,我喜歡你的豪爽勁。若是不嫌棄,之后有空常來我這坐坐,不瞞小哥你說,早些年釀了好幾瓶絕世好酒,改日和小哥你一同品嘗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許諾哈哈一笑,內(nèi)心泛起一股難言的情緒,這種情緒,他好久沒有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蘇青的母親站在那位中年漢子的身旁,面帶笑意,朝著許諾微微點頭。
這是一位慈祥的婦人,年紀三十出頭,說不上大,性子溫和,從一些細節(jié)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許諾對這家庭觀感不錯,夫妻恩愛甚佳,孩子純良中帶著點淘氣,也給這平凡的生活多了一劑趣味。
也從那時候起,許諾平凡的生活里又多了一個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蘇青父親每日都會提一壺清酒,來到許諾這兒坐上一小會,二人把酒言歡,無話不談。
蘇青父親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知音,相見恨晚,一與許諾相見,便開始吐露著自己的想法,以及那些對于世俗的理解。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皇權(quán)爭威。
來送飯的蘇青母親每每看到自己的夫君一副激動的模樣她都會產(chǎn)生一股錯覺。
自己好像都有些像面前這交談甚歡的二位第三者了。
到了最后二人,都是喝的醉生夢死。
每次都是白月高照,蘇青的父親喝的叮嚀大醉,嘴里不停嘟囔著一些他人聽不懂的言語。
身子都站不直,晃晃悠悠,在蘇青母親一路抱怨,慢慢摻扶下,一步步踱步回家。
另一邊的許諾也是面色醺紅,摸索著夜色,回到床上。
這些俗物對他早就已經(jīng)造不成什么影響了,他的仙力足以將酒勁散去,但他不愿。
躺在床上,伴隨著酒意,入了夢鄉(xiāng)。
因為,這種...
平凡人的日子他好久沒有過了。
小皮你又慫了
明天有一個大章。 新書剛起,需要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