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興三年,清河府。
六月。
太陽初升,萬里無云。
無雨旱風起,麥苗多黃死。
乢(gai)下縣里,寅時剛過,炙熱便席卷山林,將干涸的河床烘烤得龜裂開,麥田中仿佛只剩下早熟而干癟的麥子。
乢山,位于王朝邊陲的一座驛站邊。
由于山地險峻,地勢適宜。
流民及山匪一齊在此地建了寨子,平時不免橫行搶掠,周邊縣城自然就漸漸的民生凋敝了下來。
只是卯正時分,縣里大街小巷就早早地有窮苦人家出門做事討吃食。
街道邊,紅色棕色的木制古宅林立在街道旁,腐朽不堪的木板棚隨處可見。微風驟起,便帶起木屑飛揚。
縣衙的士卒們早早地點完卯,開始日常的早練,衙役在演武場紛紛演練拳法,錘煉筋骨,蒸騰的白色氣霧幾乎要在空中凝為水珠。
“意于足下,勁貫拳尖?!?p> 偌大演武場正中,鬢角花白,約莫四五十歲的老教頭中氣十足地喝出一聲口訣,隨之踮腳砸出一拳,帶起呼呼烈風,頗有幾分猛虎哮山林的氣勢。
演臺外,多數(shù)為佃農(nóng)出生的眾武夫中,清瘦白皙的王白顯得頗為突出。
他擦了擦汗,有模有樣地跟出一拳。
…
半個時辰后,演練結(jié)束。
王白渾身冒著熱騰騰的白氣,將浸濕汗水的灰色短打換下。
他這具身體的體質(zhì)算不得多好,每日清晨空腹打幾套拳法幾乎能夠抽空了他的精氣神。
他頸上掛著毛巾,從粥攤前領(lǐng)了伙食,便隨著人群蹲在道邊吃了起來。
手中的一碗菜粥,一個饅頭,一塊牛肉,這便是官府提供的伙食。
雖然量少,但營養(yǎng)還算均衡,足已補充練武的消耗。
王白正吃的起勁。
就在這時,走來了兩名臉黑肌瘦的漢子。
似是找不著空余的座位了,直接在王白身旁就地蹲了下來。
王白無意瞥了一眼,二人腰間分別掛著個簡陋腰牌,顯示著不入流的職位。
身上也是最平常不過的窮苦人家氣質(zhì)。
這縣衙里普遍都是這樣的人,憑著年青的一點氣力想要混口飯吃。
奈何天賦稀爛,
大多數(shù)都是滿一年后因表現(xiàn)平平而強制踢出。
王白沒有在意,繼續(xù)專心吃著自己的牛肉,這世道下食物并不怎么便宜,若不是縣衙分擔了開銷,恐怕連一些肉糜都吃不著。
“你們聽說了嗎,城北最近怪事頻發(fā),有些不太平。”離王白稍近的那名漢子喝了口粥,冷不丁開口道。
“豈止是不太平,那木匠老劉一家子,一夜之間不知怎的,就剩五具白骨了?!绷硗庖蝗私忉尩馈?p> 聽見詭事,王白眉頭一皺,注意力稍稍被吸引了過去,仔細聽著二人的談話。
“這么可怕,難道真的有詭物作祟?”那漢子來了興致,急忙追問道。
“你可別說,城北陸家不就常年供著那斷脈掌趙武師嗎,據(jù)說,就是防那不知所謂的詭祟?!?p> “那可是江湖二流高手,真是大手筆?!?p> 右邊那人呷一口小粥,故作高深道:“只是…區(qū)區(qū)凡人武學,真的能夠抵擋詭物嗎?”
眾人啞口無言。
這時,王白早飯也剛好吃完,淡定起身,拿著光溜溜的碗筷走了出去。
方才數(shù)人說的話,王白并沒有放在心里,只當是飯后故事,聽了便自然忘得一干二凈。
這個亂世中,全家遭害,途間暴斃,匪徒砍人等。
都稱得上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僅僅在這另一頭的鎮(zhèn)禾街坊間,也發(fā)生過數(shù)樁殺人埋尸的事件,此時更是癲漢橫行,各家各戶基本閉門不出。
要說老劉一家遇害。
也其實算不得什么大案,也就是平民茶余飯后談話消遣的內(nèi)容罷了。
關(guān)于詭祟的猜測,都只是沒來由的臆想,更多的可能性在于人為。
上面的縣令老爺們對于這些事也是談之色變,關(guān)于此類事件的結(jié)果都是只口不提,似乎是在忌諱著什么。
王白照例將用過的碗筷放入婁子中,便在衙中小道散起了步。
在一旁折下一根柳枝,百無聊賴地開始剔著牙哼起了小曲兒。
再怎么說,
在這樣的世界里。
擁有這樣一份還算安穩(wěn)的職位,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除此之外。
就是這穿越以來就隨身的系統(tǒng)面板了。
王白心念一動,喚出面板。
在他眼球的映照中,赫然浮現(xiàn)出一個簡陋卻富有設計感的半透明黑色框,神似科技時代的游戲數(shù)據(jù)欄。
從外人眼中看來,王白雖悠閑地剔著牙散步,但眼球的焦距緊緊凝聚在眼前一小片區(qū)域,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吸引過去了注意力。
武學:初級散手(三層)+
童子功(一層)+
詭氣:0
面板中,呈現(xiàn)的數(shù)據(jù)正是他如今的掌握的武學和各自的武道境界。后方的加號便是修改武學境界的按鍵。
而用以提升的詭氣一欄則是灰白狀態(tài)的0字樣。
顯然是處于未激活狀態(tài)。
王白本人也是丈二頭腦,摸不透這個系統(tǒng)的操作問題。
他自意外死亡穿越來到這個世界數(shù)月以來。
兇險確是十分兇險。
可實打?qū)嵎Q得上超凡事件的,卻是一件也沒有親眼目睹過。
這些天他也嘗試過許多方法,例如摸古董搜兇宅。也不知其中是否存在詭異??傊]有出現(xiàn)像深藍一樣吸收陰氣的情況。
想到這,王白眼球一骨碌,“說起詭異,昨日鎮(zhèn)禾街之事倒是有些異常?!?p> 記得昨日在鎮(zhèn)禾街值班之時,跑來名瘋子撒潑打滾,他本想順手趕走,沒想到那瘋子死死握住他的手腕,最后只好將其打暈帶回衙門。
他若有所思地撩開袖口,手腕上昨日被瘋子抓住的地方,赫然留著一圈灰白色印子。用水也擦不掉,除了有些發(fā)涼便再無其他任何感覺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異常一詞能夠形容。
沒等他仔細琢磨太久。
忽然,府里傳來一陣沉悶急促的鈴聲。
聽見這鈴聲,王白身子一僵。這種急促的鈴聲大多是緊急召集,應是縣城里出了什么大案才會敲響的。
…
不多時,與他同僚的數(shù)十人便迅速聚集在演武場內(nèi)。
“怎么了?”有人細聲問道。
“好像城北菜市口出了起命案。”
“又是城北?城北這大事小事未免有些頻繁了吧。”
“誰說不是呢。”
隊伍前,張捕頭手中刀鞘朝地面震了震,窸窣聲頓時安靜下來,“待會,進了屋聽令行事,手腳麻利點,沒有我的指示不得擅自搜捕,違令者依法處置!”
張捕頭怒聲喝道,
這話不僅起告誡作用,另一層含義則是詭異案件下,速戰(zhàn)速決為主,盡快脫身為上。
饒是身經(jīng)數(shù)十案的捕頭,在面對神秘案件時也容易喪命。
方陣中。
衙役一眾見張捕頭嚴肅異常,頓時提了分精神。
“是!”
眾人跟著張捕頭的動作,忙不迭地備甲拿槍,迅速朝著菜市口趕去。
帝鴻生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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