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怎么說也是工部行走的,這圖紙一眼便看明白了,他不明白的,卻是父親的用意。
“老爺,這……”
瞧賈政還是那副榆木疙瘩的樣子,賈代善嘆了又嘆:“哎……依著我這圖紙的改動,你哥哥現(xiàn)在住的院子也大了許多,到時候你搬過去便夠安置的。
想當(dāng)初你哥哥賭氣,在這個地方蓋了一片屋子,你可知他拆的卻是你妹妹敏兒的繡樓?當(dāng)年我是何等看中敏兒?你們卻在她出嫁之后連她住的地方都給推倒了,這又是何道理?怎么怨我可憐的敏兒遠(yuǎn)嫁之后連個娘家都未歸過就早早仙游?
我如今也不同你們算這筆賬,人各有天命,且看眼前的好。
眼下,咱們家的女孩子們眾多,總是擠在一處不是個常法,倒是在這里修建一座繡樓,讓女孩子們和我那可憐的外孫女玉兒都住在這里,平日里延請女教習(xí),有愛學(xué)什么的就叫她們?nèi)W(xué)些什么,權(quán)當(dāng)打發(fā)時間,叫她們十?dāng)?shù)年閨中的日子安生愜意些的好?!?p> 賈代善說到這里停了停,瞧了瞧賈母和賈政的臉色。這二人雖然什么都未說,卻都是一臉的豬肝色。呵呵,這就是他生前尊重的妻子、疼愛的幼子嗎?不過是教他們撥亂反正,竟讓他們?nèi)绱藶殡y?
賈代善痛心疾首,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了,接著道:“旁的我不便告訴你們,但有一則,你們須要知道。若論撐起門戶,咱們家還得依靠寶玉和蘭兒……”
這話一出,母子兩個眼睛一亮,賈母甚至面露得色,心說,我的眼光怎么樣?還是我政兒的子孫能夠當(dāng)門立戶,是個好樣的。赦兒就是扶不起的阿斗,長子嫡孫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我政兒?
可賈代善之后說的話,卻讓母子兩個臉色更加難看,就像是活吞了一只癩蛤蟆。
賈代善說:“若想讓咱們家封王拜相,那么這指望全都在鳳丫頭的肚子,她將來誕育的嫡子,卻是能讓咱們榮國府再風(fēng)光個三代也不成問題的。”
“什么?!”
賈母驚愕地張開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賈代善。夫妻多年,她怎么看不出賈代善臉上的認(rèn)真?
封王拜相嗎?鳳丫頭的兒子?赦兒的……孫子?這……
賈母和賈政瞬間愣住了,賈代善卻接著說:“我今日泄露了天機給你二人,如何?你二人還要讓寶玉流連于女流之間,耽誤他的前程?還要苛待赦兒一家子,讓這府上繼續(xù)門風(fēng)不正不成?
旁的不說,耽誤了寶玉,政兒將來便是晚景凄涼,可苦一苦也能了此一生。若是得罪了赦兒一家子……呵,你的兒子你知道,赦兒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性子,若將來他的孫子成了龍,你覺得他會不會轉(zhuǎn)過頭來報復(fù)曾經(jīng)不把他看在眼里的人?”
賈代善的這一聲反問,直直砸在了賈母和賈政的心口上。順著他的話往下想,便是血腥至極的一幕。是啊,賈赦這個人,天下什么事是他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