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言萍萍用了早飯,便辭別了因師太,獨(dú)自到洛雪觀的后山上練劍。
洛雪觀的后山是密林蔥蔥,以松柏為多。中有微冷的風(fēng),寒寒顫顫?!袄洌 毖云计急е碜?,四處望了望,堅硬的樹木,在她看來是肅穆。她覺得,樹木只有肅穆的力量,才能抵御這綿綿不斷的冷。
“運(yùn)氣,我運(yùn)氣試試!”言萍萍輕輕的打開手掌,閉目養(yǎng)神片刻,便運(yùn)氣著,將真氣灌滿身體的每一處。慢慢的,她的身體暖了起來。她察覺到她的血是熱的——好似火的燃燒!
“練劍吧,我不能給玉陽宮丟臉!不能給師父丟臉!”言萍萍拔出了劍,劍氣凌凌。她手中的劍喚作“昊月劍”,劍鞘劍柄通體呈月色,色澤鮮亮,隱隱有波光流動,是洛雪觀的神兵、乃玉陽宮的至寶。
了因師太將昊月劍交給言萍萍使用。我們就知道,言萍萍是備受了因師太喜愛和器重的!
言萍萍邊看著劍譜,邊練習(xí)起了御雷真訣。
劍氣如水,散落在四地,灌木叢被攔腰而斷,落在巖石上,巖石破裂。登時,洛雪觀后山的森林中是百鳥齊喧,本來在沉靜的群鳥,被言萍萍的劍所驚擾,紛紛飛離了洛雪觀后山,去了別的山,或上了云霄。
“嗯,不錯,就這樣練!”言萍萍練習(xí)得越來越快,動作異常的迅速,她自己都有些眼花繚亂了,“我要快些學(xué)了這劍法,好在會武大會中表現(xiàn)一番!”
言萍萍在劍招的迅速中,身體的血劇烈的流,越來越熱。她猛然的丟下劍,劍“啪——!”,輕盈又沉重的砸在地上。言萍萍火熱得流汗,小腹劇痛中大吐一口血,血是黑色的,沒有什么紅。言萍萍看著自己落在地上的血和劍,驚怕而苦楚的自語:“這是?怎么會這樣?我急于求成了?走火入魔了?”
“想是我急于求成了!”言萍萍登時是面色蒼白,雙唇無血。她輕輕從胸口掏出一塊潔白的巾帕,擦拭著殘留在唇上的血。
其實(shí),在言萍萍出門的時候,了因師太就囑咐過她不要急于求成,順其自然的練習(xí)。可言萍萍并沒有當(dāng)真,她以為了因師太是害怕她太辛苦了,這些天,她基本上都是在練劍。所以,“好的,師父!”言萍萍就離開了,蹦蹦跳跳的在朦朧飄逸的霧氣中離開玉陽宮,踩著泥巴和石階到密林的后山。
至于說,為什么到后山的森林中練劍?因為,了因師太覺得在清晨萬物復(fù)蘇的時刻,在戶外練劍練功是極好的,吐納天地靈氣,耳清目明,心神舒暢!不僅如此,在戶外練劍和功,空間無限,可以隨心所欲的施展。而且,后山密林蔥蔥,樹木多,隱蔽性強(qiáng)。畢竟上乘劍法,像御雷真訣這樣的,絕對是傳內(nèi)不傳外!所以在練習(xí)的時候,隱蔽性是關(guān)鍵,萬一讓過目不忘的人看見,被學(xué)了去,便不好了!
言萍萍依然是小腹疼痛,漸漸渾身無力,昏昏沉沉的靠著一棵樹坐下。她濃密而悠長的發(fā)絲,飄飄灑灑地從頭上落向,經(jīng)過雙肩,在地上流淌,真像是一流水!
“這?”言萍萍眼皮沉重的閉合,她雖然已經(jīng)是渾身無力,但她的內(nèi)心意識依舊試圖掙扎著站起來,回玉陽宮去,讓她的師父了因師太給她看看。
可是,她失敗了。掙扎了幾次,都失敗了。
她微弱的氣息,消散在四周是牛毛入了海,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她害怕了,仿佛黑夜在她的世界中降臨。
她在黑夜的迷惘中,如是回到了那個烈日炎炎的正午,她的父親離開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太陽毒辣,恨不得將人曬出油來。她的父親在正午時刻,被押到刑場,幾個衙役對他的父親是連推帶踢的。刑場周圍的人很多,都是來圍觀的。老百姓都恨貪官,最喜歡看貪官被處死(剝皮抽筋、腰斬、凌遲………)。言萍萍的父親,是腰斬,自然老百姓來圍觀,人踩人,密不透風(fēng)的在刑場周圍站成了人墻人海。
言萍萍沒有到刑場,她的母親也沒有到。在她的父親被腰斬的時候,她與她母親正被押送往會理的路上。由四個衙役押送。那四個衙役是騎馬的,她與她母親是徒步。在烈日炎炎中,言萍萍太熱了,身體的血都快要干了!從成都經(jīng)過雅安,到石棉地區(qū)的時候,言萍萍的母親轟然倒下,雙目大睜而發(fā)白,她的母親經(jīng)歷一陣抽搐后,心臟停止了跳動,如一具黑沉而僵硬的木頭躺在地上,地上有從山頂而來的粗風(fēng),將塵土揚(yáng)起,鋪在她母親的臉上、汗臟的衣服上………
“娘,娘——!”言萍萍撕心裂肺的嘶啞,她的膝蓋撲通落地。她知道,她的母親離開了,永遠(yuǎn)的離開了她。
“死就死了!起來!繼續(xù)趕路!”一個衙役揮晃起馬鞭,重重抽打在言萍萍的背部。
“不走,我不走。我母親死了!”言萍萍這個時候,已經(jīng)顧不得自己被抽打的疼痛,她一心為失去母親而痛苦!
“我失了父親,又失了母親,怎么活?怎么活?”言萍萍淚水橫流的眼,越來越陰暗而凄慘。她沖天咆哮,絕望得麻木。
“走,走了!”言萍萍被兩個衙役猛拽起來,被惡狠狠的推著往前走。而她母親的尸體,被衙役扔在路邊。她母親在烈日炎炎下,暴尸于野外了!
“娘,娘!”言萍萍猛一叫,她睜開眼睛,“怎么?”
“你醒了?”她的師父了因師太笑盈盈的看著她。
“師父!”言萍萍咳嗽著,欲坐起來,“我?”
“躺下,不要動。你真氣走岔。元?dú)獯髠?,需要修養(yǎng)半月?!?p> “怎么會?”言萍萍焦急萬分。
“你是撿回了條命的,已算萬幸!你太著急,練得太快了!”了因師太在嘆氣,愁眉苦臉著。
“師父,對不起!”言萍萍充滿愧疚的看著了因師太。
“無妨。為師給你輸了真氣,你的功力不會受損,只要你身體恢復(fù)后,好好融會貫通,便可以運(yùn)用自如了。”了因師太給言萍萍把著脈道。
“謝謝您,師父!”
言萍萍靜靜的躺著,像是一個女兒在母親身旁躺著一樣的躺在了因師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