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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神綠歌

第十一章 鷓鴣國·生之途·初見

土地神綠歌 女神星人 3011 2021-05-18 13:18:00

  因為借書的事,黑子對袁有才越發(fā)的感激和尊敬了。黑子自知柳氏不待見她,便從不會輕易登門??擅棵吭谕饷媾龅皆胁?,便行學(xué)生對老師的禮,把他一下上升到和書院那個陸行之陸夫子的高度。我覺得這樣不好,可也不知道用什么辦法阻止。我暗下決定,不管怎樣,走之前一定要和他攤牌。

  黑子此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又好說話,還很好欺負的樣子,可他的性子執(zhí)拗的很。

  我一旦坦白,恐怕以后就要分道揚鑣了,他都不帶搭理我的。

  我蹲坐在大門的門檻上,和袁關(guān)娘一起雙手撐臉,和乖巧蹲坐在對面的大黑狗大眼瞪小眼,它的眼睛比我大。

  “你還沒告訴我呢,叫我出來干嘛呀?!痹P(guān)娘不滿的問。

  我也不想叫你,但這是和你爹的交易。

  為了讓黑子有書可看,還有我覺得他和小滿女士有了一二三,不差四五六的認知,就順水推舟的答應(yīng)了。

  他的條件有二。

  一,不讓袁關(guān)娘發(fā)現(xiàn)他們私會。

  二,也別讓柳氏察覺。

  如果這兩點我能做到,那么我要什么書他都愿意借。我手里已經(jīng)有了鑰匙了。不過還在等,等長安城的信。

  “你不是一直羨慕它聽我的話嗎?我今天就教你怎么讓它聽話。”我說。

  “好啊好啊!”袁關(guān)娘頓時來了精神。

  ……

  十月中旬袁家發(fā)生了一件事。柳氏娘家的哥哥,一個祖輩都是屠夫的屠夫,和當(dāng)?shù)氐囊粋€紈绔起了爭執(zhí)。起因是缺斤少兩。據(jù)周大娘爆料,其實是少割了二兩肉。柳氏的哥哥在秤砣下面放了一塊兒什么石頭增重??傊畬Ψ绞莻€比他還橫的,一刀砍過去,把柳氏哥哥的殺豬刀給砍豁了一個口,他裸露在外面的臂膀,直接被削斷了一條。

  事情大條,柳氏接到娘家來信匆忙就收拾了一個包裹連夜回去了。袁關(guān)娘也鬧著跟去,我猜是因為貪嘴,她說過舅舅家每頓都吃肉,她舅母的手藝好到連下水這種連窮人都不吃的東西在她手上也能變成山珍海味。

  反正柳氏一走,我挺開心的。不過袁有才比我還開心,他簡直滿面紅光,我都看不下去。幸好柳氏沒工夫注意他,不然一定會鬧上一場。我這兩天不打算在家待著,袁有才也怕我擾了他的興,竟然還專門給了我兩個銅板,讓我自己到街上耍去。至于做飯洗衣什么的,都不要我管,我還有什么理由說不呢?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有空了,卻沒有去找黑子,他也沒來找我。這次我出門,聽見隔壁許剛咔咔地咳痰聲夾雜著罵人的話,大抵就是黑子又跟一個騎馬的人去了哪兒。

  看,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許剛近來罵人的聲音倒是沒有以前洪亮了,想來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不過我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周大娘指桑罵槐罵過小滿女士,去年冬天,她懷身子貪嘴愛吃魚,家里買不起,只能去河里捉,這個活計本該理所當(dāng)然交給黑子來辦,可那時恰逢黑子被許剛打發(fā)去柳城城南口的鐵匠家給弟弟許漢林送冬衣去了。許漢林是小滿女士親生的,她嫁給許剛八個月就生下了,說是早產(chǎn),不過,據(jù)后來接生婆回憶,方圓五里內(nèi)都沒見過那么健壯的胖小子。許漢林打小就精力旺盛,哭的都比其他孩子大聲,活像打雷一樣。小時肥圓,大了健壯,魁梧的像是北燕人。他八歲就能徒手劈磚,舉起車轱轆,是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罅κ?!但頭腦簡單,每逢讀書就坐立不安,頭暈嘔吐的。小滿女士也是沒辦法,大概覺得他學(xué)問指不上,相貌也一言難盡,就只求他有一技之長榜身。恰好老家有人認識的鐵匠師傅要收徒,小滿女士一咬牙就把兒子打包送過去了。

  而黑子到柳城一來一回起碼要四天時間,因為他是走路去的,等他回來是不可能的了。

  許剛見小滿女士想魚羹想的厲害,就硬著頭皮大晚上去了江邊,刨冰刨了大半個時辰,才從水里撈出一條一尺長的魚來。當(dāng)時一回家就病倒了,回家也沒人給他燒熱水熬姜湯。小滿女士以前的家也算書香門第,只是后來門庭沒落,可一般小姐有的秉性她是一樣不缺,琴棋書畫在銅雀鎮(zhèn)是都拿得出手的,唯獨尋常家務(wù)活她一個不會。當(dāng)然最主要是她不樂意學(xué),骨子里始終也一股涼薄的清高勁兒,尤其這些年都被許剛高高在上的捧著。許剛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粗,能找到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填房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更舍不得她受苦,心肝兒肉的疼,簡直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

  我又扯遠了,他們兩口子的事,我不想說了??捎袝r候沒辦法,被困在這條又窄又小的胡同里,每天打招面的就這幾人家?;顒臃秶恍?,世界也變小了,何況最近小滿女士來的頻繁,三兩天在我眼前晃,看多了差點兒做夢也夢到她。

  簡直可怕。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逃也似出去了。

  一是興奮,二是驚嚇。

  說起來,我今天不是自然醒,睡夢里覺得臉上癢癢的,像是什么東西在磨我的臉,很不舒服。我抬手一揮,溫?zé)岬挠|感讓我一驚之下迅速清醒,我把東西撈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只灰老鼠!剛剛是它在啃我的臉!

  生理性驚嚇促使我啊地叫了一聲。

  我就算是有頂天的困意也都煙消云散了,跳起來麻溜的疊好被子,火速打水洗臉。我沒有牙刷可用,就自己用一種草葉嚼了漱口。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不過味道和薄荷很像,清潔作用一般。但清潔這種事,聊勝于無。

  我喜歡喝水,盛水工具是一個黃褐色對半切開的葫蘆瓢,就這還是黑子給我的,只是這種葫蘆瓢不方便攜帶。有一次我趁上山摘柿子砍了一棵山竹,做了兩個竹筒杯子,隨身攜帶。我在竹筒身上鉆了一個孔,系上一根草繩,系在腰間,勉強也算一個裝飾吧。

  柳氏經(jīng)常下穿淡黃色長裙,還系著一根染色飄帶,而我就是這里最底層的窮光蛋,連一只小老鼠都跑到我臉上作威作福,何其哀哉。

  柴房墻角的石凳后面藏著我撿來的瓦罐,洗干凈把它當(dāng)成我的儲物罐。里面有一些板栗、山楂、和吃剩的窩窩頭。我就水泡了干硬的玉米窩窩頭,吃了兩顆山楂助胃消化,這才一抹嘴跑出去了。

  穿過丁字街一路向東,沿路有兩家茶棚和挑貨郎,樹下一群人圍著看兩個老人對弈,水邊停靠許多蓬船,有客人在和船家討價還價,外面總是那么熱鬧。一群上學(xué)堂的孩子一窩蜂擠在一個路口,背著布袋,黃發(fā)垂髫,還有的手里拿著紙糊的金魚撒腿跑,還有的邊跑邊倒立。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把我擠在他們之中,又如蝗蟲過境,一哄而散。我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塵不染的歡樂,臉上也帶了難得輕松的笑意。

  我最喜歡的是遙對雙犄峰的那座吊角樓,磚瓦配色以黛綠、朱紅、墨藍、靛紫、鵝黃、葉青……錯落有致又繽紛靚麗,在一眾枯灰色里尤為醒目,宛如一個路標。只不過這吊角樓主人不明,只看見院子中一綠一紅裳女子倚在欄桿處仰頭賞松的背影,僅露出了她們膩白的脖頸。這時我感受到從二樓卷簾處好像投來一道強烈的視線,令人難以忽視,我回頭去看,并沒有看到人。

  就像是錯覺。

  我低頭走路,出門前我還專門拿了釣魚竿,挖了幾只蚯蚓。我一直走啊走,路過好幾個渡口,找到一個江灘,石橋的路到這里戛然而止。我一下橋,卻見已經(jīng)有一人頭戴斗笠坐在那兒垂釣。我只想找個無人的清靜地方,正要抬腳離開,那人卻張口叫住了我。

  “八字姑娘!好巧啊,你也來釣魚?”

  叫我八字姑娘的,除了方小海沒有第二個人了。

  “怎么是你?今日……不上學(xué)嗎?”我四處看看,往橋后望去,來往的人群中獨獨沒有書生。

  “嘿嘿,夫子今日抱病休假,也給我們放了一天學(xué)。”方小海說,他腳上穿著一雙木屐白襪,放在一旁的魚簍里已經(jīng)有了兩條魚了,我看他旁邊還有位置,也算是認識,正打算坐下。

  方小海問,“那件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考慮什么?”我邊弄魚餌邊順口問。

  “就是,去黑子家的事,贖身錢我都快湊齊了!”方小海急忙說。

  我抿了抿唇,把這一出給忘了。對上他期盼的眼睛,我十分頭疼,不知怎么說,感覺和他說不通,我只好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啊,我記得黑子說過那邊的魚多,我去橋那邊看看?!毖杆倭嘀烎~竿和魚餌快步離開。可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剛一過橋,迎面就遇到兩個兇神惡煞的帶刀官差,被逮了幾回的我真是怕了這些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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