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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神綠歌

第二十八章 鷓鴣國·生之途·初見

土地神綠歌 女神星人 2587 2021-05-28 12:20:51

  黑子卻堅持,“夜長夢多,你雖洗清了冤屈,可大家對你還是存在偏見,可長安不同,你會在那里……過得很好?!?p>  “可我這一走,我們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蔽覈@息一聲,玩著二牛的手指頭。

  “不會的,你在長安不是嗎?”黑子這才轉(zhuǎn)頭盯著我問,又像是在確認。

  “你會去找我嗎?”我看著他問道。

  “我會,當然會。”他沉默半晌,又淺淺一笑說。垂在兩側(cè)的發(fā)絲為他增添了三分文弱,一份風流。如此風采的黑子倒是見所未見。

  “……可我,不會一直留在長安,我會一直走,一直走。”我頓了頓說,“我家鄉(xiāng)那里有人說這個世界是圓的,如果人總是朝著一個方向趕路,那么他總有一天能回到原點。也許那個時候,我會再來銅雀鎮(zhèn)吧,只是不知會等到多少年?!?p>  “為,為什——”黑子突然不問下去了。

  之后一路相對無言,空氣中流淌著一股莫名的悲傷和冰冷。

  我以為這冷是因為離別的心理作用,可在微弱的光線下我看見了柳絮一樣的雪花。

  “下雪了!”我叫道,迫不及待伸手接了一片,“真的是雪哎!你看!”頓時打破了奇怪的氣氛。

  黑子聞言抬頭,半晌才喃喃的重復(fù),“下雪了?!?p>  我放下目光,本以為他這等架勢是要作首詩的節(jié)奏呢。

  是今年的初雪。

  雪花稀疏,過了大概一刻鐘才漸漸密集。青石板路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銀霜,光禿禿的枝丫也染上新色,雖單調(diào)清冷了些,可到底是不一樣了,感覺哪里都不一樣了。

  我們呼吸和說話間都能帶來一陣白霧,最近氣溫一直不高,可只有下了這場雪,才覺得入冬。

  “你冷嗎?”

  我點頭,當然冷,我問二牛冷不冷,二牛也點頭說冷。

  “今晚我和二牛住哪兒呢?”我提出一個目前來說最關(guān)鍵的一個問題。

  “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住客棧。”黑子好像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之后就一直在凝眸思索。

  我們一路走著,在拐彎處才看到一片橘黃色的溫暖燭光,別說燭光,那些鐵鍋鐵勺、木凳木桌、熱湯熱茶,讓人一看就不覺得冷了。

  是一家賣鴨蛋豆豉湯的小販兒。推的是一體車,既能做飯燒炭火又能裝得下桌凳。攤主是一對老夫老妻。

  黑子當即便說,“我們先喝點湯暖暖身子?!?p>  老夫妻慈眉善目,衣著簡樸,上面有補丁。桌凳雖破舊,可擦拭的卻很是干凈,碗勺看起來也是一塵不染,被壁上一盞五角燈暈染帶上別樣的美感。

  我們要了吃食后,老叟便開始添炭火煮湯。

  老嫗笑著詢問我們,“客官要貼餅嗎?香噴噴的貼餅,配上熱乎乎的鮮湯最好了。”

  黑子微笑著點頭,“麻煩老人家給我們上三碗熱湯,兩張貼餅。”

  老叟聽見,便在熱鍋旁放了早就做好的貼餅熱一熱。

  老嫗的背微微彎曲,先去拿了熱好的貼餅,盛在一個潔白的盤子里端來,很快鴨蛋豆豉湯也好了,鮮黃的蛋花上還撒了水綠色的蔥花,香味兒撲鼻。

  本來那餅黑子是給我和二牛的,他不吃的原因我大概知道,不過最后我也沒吃成,全進了二牛的肚子里。他的胃口早就叫我長了見識,雖然小娃娃才四歲,可照這樣吃下去,半年一年的我恐怕都要抱不動了。

  兩個餅三碗湯,共花了十五個銅板。吃完飯我們繼續(xù)朝前走,又路過一個路口,又見一盞橘黃色的燭燈吊于墻壁之上。只不過這個拐角處歪立一個黑色大水缸,缸里還汨汨的流著水。不,聞到這沖鼻的辣味兒倒是貨真價實的酒氣。一個戴直角幞頭的倒山胡的大叔半俯在缸上酣睡。棕黃的臉頰有兩酡霞色飛云。身穿白色雅致的長袍衫,腰系紅色襟飄帶,可卻是敞胸露乳。腳邊鋪著長長的紙張,用一方鎮(zhèn)紙壓著才不至于被風吹跑,右側(cè)點了香爐,只是已被雪花壓滅了。硯臺石墨緊挨著香爐和一碗清水。男子左手抵住下顎右手執(zhí)一毛筆,筆尖已在長袖上暈染開一片墨跡,他猶不自知。但見他睡容祥和,嘴角上翹帶著笑意,紙上寫著兩個字,“夢回”,看他的布置,倒像是寫到一半就醉過頭不省人事了。

  在銅雀鎮(zhèn)見到這般放蕩不羈、雪夜尋一犄角旮瘩在這兒獨自風雅的男子,還真是獨一份兒。一般這里的夫子書生,都會在白天去山上水澗旁談古論今,吟些詩詞歌賦。尤其是春天。如他這般的,連黑子這個本地人看了都吃驚。

  男子的衣著、筆墨紙硯的品相,都不似凡品,而且他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總之氣宇不凡。能直接排除他是山窮水盡才露宿街頭的可能。而且觀他那極為安逸的表情、綿長有力的呼吸聲,便知他此時多舒適。

  黑子和我面面相覷,“這樣睡著會感染風寒的吧,要不要叫醒他?”

  他跛著腳走過去,想了想才緩緩蹲下,輕推了推該男子的肩膀,“先生?先生?醒一醒吧,下雪了,快回家吧?!?p>  霜雪飄舞,隨風搖曳,與燭光相映,平添一絲融融暖意,只地上著實陰冷,就是不下雪,睡一晚也得進一身寒氣。寒氣入體易出病邪,到時就不是一碗辣姜湯能解決的了。

  可任憑黑子怎么叫他,他都沒反應(yīng)。

  “怕是醉的很了。”我上前一步說,他身上酒氣熏天,越靠近越深有體會,一時感覺自己的頭發(fā)絲都沾染不少。

  “一晚上也凍不死,況且他體內(nèi)有酒,我們走吧?!边@人都是大人了,且那姿態(tài)也不像一回兩回干這事兒,想必是心里有譜的。而且那個驚人眼球的大酒缸哪里是他一個人搬得動的?定是下人抬過來的,是以恐怕不久便會有人來接,不用我們操心。

  聽我這樣說,黑子想了想,然后四處搜尋,最后在一個土墻邊拿了一堆草筐圈住這個大叔,替他攏好衣襟,這場面有點詭異。我靜默不語,繼續(xù)打量紙上的字,和他的五官,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乍然一顫,驚駭?shù)馈岸?,過來!”

  二牛頓時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連忙背手。

  “……”

  原來二牛之前趁我不注意,就跑到了那酒缸邊,用手指蘸酒,偷偷嘗一滴的時候被我發(fā)現(xiàn)了。

  見我面無表情,二牛當我生氣了。忙小步跑過來乖巧喊娘,拽著我的衣袖撒嬌,生怕我一生氣不要他了。

  “咚——”。

  更夫在巷口一閃而過,敲鑼。

  若是平日里,只怕更夫會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只今日下了雪,還越發(fā)的大。

  “一更天了?!蔽艺f。

  黑子理理袖子,“快來不及了,太晚了不好打攪,夫子每每讀書到二更天便歇,我們這樣走過去起碼要兩柱香的時間。夫子家在十字橋亭對岸,遠是不遠,就是要繞路,八字,走這邊。”黑子帶路。

  他指的是向左的路,墻根兒栽種著一棵梅樹的方向,紅梅冷傲吐芬,白雪裝綴枝頭。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風“嗚嗚”的刮著,刮得人臉像被刀割一樣的疼。我們邊走邊拍打著落在發(fā)間和衫上的積雪,慢慢來到河邊,踩著裝卵石做木墩的竹簍過河,上了十字橋亭,下橋亭再踩竹簍過河,上了岸,走了一段蜿蜒的石路,腳下便漸漸換成青磚。屹立在眼前的是一座背靠青山、正面環(huán)水的宅子。不大不小,約莫占了十畝地。

  “這就是那位陸夫子的家?”宅子不說燈火通明,可外面看著各個角落都掛著紙糊的燈籠,上面均作了畫題了詞。借著燈光再看這座宅子,是難得的雅致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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