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逛八大胡同
穿過幾條巷子，兩旁零零星星站著些搔首弄姿的女人。
這些都是暗門子。
來到聚寶茶樓。
也許有人好奇，這明明是煙花之地，為何會叫茶樓呢？
只因它的前身是戲曲茶樓，一種以品茗為引子，以戲曲欣賞或自娛自樂為主體的娛樂場地。
而自古以來，這賣笑的和賣皮肉的便不分家，時間長了，茶樓也就成了青樓。
見兩名背著槍的士兵在大門外站崗，佟奉全好奇問道：
“怎么，還有當(dāng)兵的放哨？”
馮秘書笑道：
“佟掌柜，看來您還真是頭一回來這兒地兒，這聚寶茶樓檔次可不低，當(dāng)然少不了那些京城的軍政要員來光顧。
守衛(wèi)都是他們自個兒帶來的，或是下屬給派的。
我還聽說，前些天一位部長因為爭風(fēng)吃醋，在這兒被打了，警局還專門派人來維持治安呢?！?p> “警察到妓院維持治安，有意思。”佟奉全不禁暗笑。
馮秘書繼續(xù)補充道：
“還有些高官，怕被自家的夫人抓到，所以不讓士兵在房間外站崗，不然一逮一個準(zhǔn)?！?p> 等進到里面，一座三層高、客棧式的閣樓映入眼簾。
東南西北遍掛著紅色燈籠，頗有些古典的韻味。
悠揚的樂聲、婉轉(zhuǎn)的唱曲兒聲、嬉笑聲跟著傳來，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長廊犄角之處，佟奉全赫然發(fā)現(xiàn)竟有不少洋人。
這時，老板娘迎上前堆著笑說道：
“幾位爺，是要聽曲兒啊，還是找姑娘談心？”
馮秘書摘下帽子，說道：“當(dāng)然是先聽曲兒，再找姑娘談心。”
老板娘笑得花枝亂顫，“喲，這不是馮爺嘛，瞧我這眼神兒。還是老規(guī)矩，翠紅、京八件和大紅袍，對吧?！?p> “嗯。”
所謂“京八件”，是指八種形狀、口味不同的京味糕點。
以棗泥、青梅、葡萄干、玫瑰、豆沙、白糖、香蕉、椒鹽等八種原料為餡，用豬油、水和面做皮，以皮包餡，烘烤而成。
來到二樓一包間兒，挺寬敞挺雅致。
八仙桌、條案、屏風(fēng)，墻上掛著幾幅字畫。
正前方，還有一個小戲臺。
佟奉全、馮秘書、瑞五三人坐了下來，跟班兒們則站著。
一名老者拉著揚琴，叫翠紅的姑娘則拿著手絹，滿面笑容唱著小曲兒。
佟奉全沒什么雅興。
雖然他也偶爾聽聽曲兒，但那都是在戲樓里。
這種場地，還真是頭一回。
倒是馮秘書，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兒。
而瑞五爺?shù)哪樕希浦灿行┕之悺?p> 佟奉全明白了，不禁暗笑：
“呵，看來這兒也不適合他，他這是想去三等或四等妓院，又不好意思明說?！?p> 見此，佟奉全便在馮秘書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接著，馮秘書瞟了瑞五爺一眼，然后笑著點了點頭。
佟奉全又給瑞五爺使了個眼色，然后起身出了屋子。
瑞五爺心領(lǐng)神會跟了出來。
“瑞五爺，要不咱換個地兒?！辟》钊f道。
瑞五爺先是一愣，然后呵呵笑道：
“得，佟掌柜，您可真神了，我這點兒心思瞞不過您的法眼?！?p> 其實，佟奉全也想找個理由離去，這下正好。
跟馮秘書拜別后，他遞給了老板娘一張銀票，并叮囑其好生伺候著。
下了樓，一抬眼，他瞅見二樓一房間外站著一人，面孔很熟。
那人身形魁梧，穿著貂皮馬甲，留著大胡子。
正是當(dāng)初搶了他的汝窯三足奩，還拿槍抵著他腦門兒的張司令。
不過，張司令正和一女的打情罵俏，似乎沒瞧見佟奉全。
“呵，真是冤家路窄啊?！辟》钊唤蛋祰@了一聲，“難怪大門口會有站崗的士兵。”
瑞五爺見佟奉全目光飄向樓上，便問道：“佟掌柜，怎么，碰見熟人了？”
佟奉全搖了搖頭，面色很是凝重道：“是熟人，不過可惜，是仇人。”
瑞五爺砸了咂嘴，“這好辦呀，兄弟我給你出頭?！?p> 佟奉全遲疑了片刻，意味深長說道：
“那也好，瑞五爺，您放心，我佟某人做人有兩個原則，其中一條便是絕不讓人白幫忙?！?p> “佟掌柜，瞧您說的，忒客氣了。今兒晚上，是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兄弟一把，這點好賴我能分不清？”
佟奉全又低聲說道：
“瑞五爺，我想咱還是小心點兒為妙，萬一驚動了門口的官兵可不好，要是被人認(rèn)出也是件麻煩事兒，不如這樣……”
說完，佟奉全又叮囑道：
“瑞五爺，一切以安全為重，你們當(dāng)心著點兒，萬一那人要帶著家伙，你們就甭跟他較勁兒了?！?p> 出了聚寶茶樓，佟奉全在巷子口等著。
好半晌，瑞五爺一行人也來了。
瑞五爺笑道：
“佟掌柜，都按您的主意辦的，我們從后面悄悄爬上去的，從窗子一進去就封了那人的嘴，把他衣服扒了個精光，然后綁了起來。”
“那你們的面孔沒被他瞧見吧？”
“那當(dāng)然，我們干的就是這行，都蒙著臉呢?！?p> 瑞五爺忽地又有些好奇問道：
“對了佟掌柜，那人什么來頭？身上還真帶著家伙呢！”
說完，他從腰間掏出了一件東西。
佟奉全一瞅，竟是把勃朗寧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