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旭日東升,眾人沒覺得希望到來,有的只是對后面考核的無盡擔憂。
疲倦感如潮水般,吳啟腳如灌了鉛一般。拖著沉重的步伐,看著平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張子淵,一屁股坐到他旁邊。
“人生怎么,怎么就這么難呢?嗯?”張子淵顫著聲問,紅著眼睛看著吳啟。有些時候,人的崩潰就是一瞬間的事。
莫名其妙的他的師兄被一個儒生淘汰了,好吧,那個淘汰他師兄的儒生還成了他盟友。
晚上都過了子時了,兩個金甲男子闖進閣樓,不由分說就要胖揍他和他的另外一個隊友。張子淵的隊友為了給他拖出使用請神術的時間,廢了一條手臂直接被強迫離場。
他當時就怒火中燒,告訴黑無常不必留手,所以一個金吾衛(wèi)被當場抽魂,另一個扛在那女子肩上,估計那個統(tǒng)領模樣的中年男子現(xiàn)在也是半殘。
這可沒有半分值得驕傲的事,他給黑無常留的權限越大,七爺占領他身體的可能也越大,而且現(xiàn)在十年之期將至,之后他恐怕沒膽子再請黑無常相助了。
張子淵只感覺委屈極了,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拼命。
有的人,是因為宗派家世逼著,要調轉天子的矛頭必須讓自己的后輩加入國子監(jiān),所以要爭奪這個名額。有的人,是因為有血海深仇,想要不斷變強,所以要爭奪這個名額。有的人,是為了打自己老爹的臉,證明自己有出息,所以要爭奪這個名額。
他呢,爹是大將軍,還有個姐姐是劍圣之資的武道天才,光宗耀祖的事哪里輪得上他。
他呢,師傅是龍虎山天師,化神境修士,也是當今四位國師之一,而且?guī)熜謳熃阋淮蠖?,保護門派的哪輪得上他。
他呢,連祖父祖母姥姥姥爺都還安好,更別提什么深仇大恨了,修道就是想多活些年,而且他有這個天賦,所以才成了修士。
說到底,他參加國子監(jiān)考核,其實是陪李青云和吳啟,頗有幾分陪天子讀書的意思。張子淵有時候看吳啟練拳,很難理解每天堅持這么艱苦枯燥的生活。
他不想當憂國憂民的國士,更向往在山中清修,做個真正閑云野鶴的仙人。但看著吳啟關切的眼神,又覺得自己這樣想蠻不是兄弟。
吳啟好似猜到了他心中想法,嘴巴張了張,沒說什么,也平躺了下來。嘆了口氣,“修道為的是隨心所欲,你要是堅持不住了,選擇離開也沒有人會怪你的?!眳菃ⅹq豫著說道,就怕傷了他自尊,盡量委婉,結果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
一轉頭他愣了愣,見到點點金光消散,原來張子淵聽了他的話立即就捏碎了令牌,連一聲招呼也沒打。
只感覺背部由堅硬的巖石變成了溫暖的床墊,張子淵睜開眼就看見兩個穿著紅袍的醫(yī)官走過來,一人扒著他的眼皮,一人撬開他的嘴。
“神經(jīng)正常,內府正常。”說完一人又搭向他的脈搏,說道:“有點體虛,在正常范圍?!倍髢扇擞靡环N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離去了。
兩人剛走,一位瘦小的中年夫人就小跑著上來拉住他的手,“來讓娘看看,誒呦~,你不知道娘有多擔心,和你韓姨在那等得焦頭爛額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闭f著說著竟然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誒呀你看看”,張夫人抹了抹眼角,說道:“這才一天,送出來的人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直接就斷了氣,完整的人一個也沒,娘和你韓姨差點急的眼淚水都要哭出來了嘞,還好······”
夫人開始絮絮叨叨,剛才抹眼淚,一滴淚花落到張子淵的手背上,涼涼的,但他心里卻是暖暖的。
······
“呵,火行真是牛啊,被一群小崽子打跑了?!笨粗鰜淼幕鹦斜娙耍鹦凶鳛閾Q班人員先是錯愕,后是嘲諷。
直到火行長血肉模糊的身體被抬了出來,場內直接鴉雀無聲。
一只粗糙布滿繭子的大手出現(xiàn)在了火行長身體上方,一股金色的氣涌出,和之前火行長的烈焰真氣有些相似之處。
“呃!”還在昏迷中的火行長悶哼一聲,只見他傷口上不斷有黑煙冒出,接著黑煙不斷被金氣磨滅。當最后一縷黑煙被磨滅后,男人的臉色明顯好了些。
收回手,一道渾厚的嗓音向著火行眾人問道:“蕭天毅怎么回事?”他年紀約摸三十五六歲,皮膚黝黑身材健壯,鬢角的頭發(fā)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與其他人不一樣,男子穿著一身布衣,胸口有一個金色月牙圖案。
看見蕭天毅的傷口上的黑煙他就有七八分把握,地府陰煞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幾人互相看了看,女子硬著頭皮走上前,拱手說道:“卑職戚薇,見過金行長。蕭行長,蕭行長是被十五號考生傷的。此人已經(jīng)放棄考核了?!闭f完將頭埋的更深了,耳根因為羞愧都有些微微泛紅了。
考生的令牌可以讓金吾衛(wèi)知道所有考生的信息,包括動態(tài)。
“好了,將他送去醫(yī)館吧,火行的都可以離開了。”男子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做了個手勢。他大概能猜到是誰將蕭天毅傷成這樣的,當初張中信因為兒子病急亂投醫(yī)的時候,也去求過他找關系,張子淵萬靈之體的事他也知道。
轉過身,說道:“你們先落位,我去見個人。”隨后轉身向考生救助站走去。
看著母子二人溫情一幕,韓夢菲眼睛笑瞇成月牙,忽然看見一個黝黑漢子走近??羁钍┝艘欢Y,說道:“易副統(tǒng)怎么過來了?”
中年漢子全名易春生,任職金吾衛(wèi)金行長,金木水火土,金行作為五行之首,易春生是金吾衛(wèi)真正意義上的首領。別看他看著只是中年模樣,其實已經(jīng)年過古稀,早在三十年前就威震軍陣。同時他也是禁軍副統(tǒng)領,所以韓夢菲之前稱他為易副統(tǒng)。
漢子對著兩位婦人一抱拳說道:“李夫人,張夫人,好久不見?!?p> 接著對著張夫人說道:“我是來找您兒子的,能否借一步說話?!?p> “???”,張夫人帶著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夫人。
“有什么話就在這說吧?!表n夢菲微笑著對易春生說道。
漢子有些無奈,沒辦法只好說道:“我覺得您兒子是可造之材,這次落選國子監(jiān)實在是可惜,我可以破格將他收入金吾衛(wèi)。”
聽完婦人臉色直接變了,連忙說道:“啊,不行的,不行的?!?p> “易統(tǒng)領還是請回吧?!表n姨變了個稱呼,臉上笑容不變,但語氣陰寒了起來。
金吾衛(wèi)每年要做許多兇險的任務,每年都有很多人因公殉職。即使待遇優(yōu)厚,也很少有修道天才加入。
漢子依舊不死心,看向張子淵,張子淵施了個道家禮,意思很明確了,想回龍虎山修行不愿加入金吾衛(wèi)。
易春生無奈訕笑,他也沒辦法強迫人加入,只好轉身離開。
小小說書客
想給吳啟、張子淵、李青云三個人物截然不同的人生,這章是張子淵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