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當安靜再次出現(xiàn)在冀州城外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后了。
這馬不是那么好騎的,第一次有曾毅帶著她,她覺得挺簡單的。
可是當她自己一個人騎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將她從馬背上摔下來。
好在她買的是訓好的馬,就這樣她從趴在馬背上死死地抓著馬鞍,再到一路慢慢小跑。終于學會了騎馬。
安靜看著災民好像沒有再增加,反而還有減少的跡象。
一番打聽下來原來是,朝廷下了旨意已經陸陸續(xù)續(xù)的將災民分開遷往別處安置了。
有近親者,可去投親,沒有,就由州縣統(tǒng)一安排。
圣旨也終于下來了,大至意思就是:陛下痛斥了鎮(zhèn)北王的無法行為,但是考慮他以往的戰(zhàn)功赫赫,與他一心為民的苦心,決定功過相抵不罰不獎。
讓他繼續(xù)主持災民事宜,直到疫情緩解。
而對于告狀的徐家,陛下說本應對徐家做出補償,但是由于國家初立,國庫空虛,所以只好派人送來一塊牌匾作為徐家捐糧的獎勵。
安靜聽著牌匾上的四個大字,積善之家。
心中哈哈大笑!這下徐家心里得嘔死了!
果然,在圣旨下達的當天下午,城里的商家,陸陸續(xù)續(xù)或多或少的開始認捐糧食。
而朝中舊臣,老貴族,也紛紛開始捐錢捐物了!
聽說青州那邊,賑災一切順利!
能不順利嗎?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皇帝就是再給左靖撐腰,要他搶糧。
與其讓他搶糧,落下一個奸商,為富不仁的名聲,還不如痛痛快快認捐得了,再說皇帝還是很夠意思的。
凡是捐款眾多的商戶,都給予一定程度的免稅。
并賜予一個朝廷的虛銜。
這樣一來,各州的大商戶認捐也就沒有那么哀怨連連。
安靜在災民這里聽閑話聽得正起勁,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
“嗨!安姑娘?安大夫?”
安靜一回頭,是曾毅,她笑了笑,“曾將軍,這幾日可好?”
曾毅哈哈一笑,“累的半死,不過看著災民不再餓肚子,心里舒坦。”
安靜看著曾毅,敬佩道,“曾將軍大義!”
被女子崇拜敬佩,是個男子都高興,曾毅哈哈一笑,“差遠了,差遠了!
你這些天去哪里?走都不說一聲。”
安靜眼睛掃向一旁的災民,“我去找親戚去了,可是他們早就搬走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這時左靖走在曾毅的身后,正好聽到安靜如此說,暗想:難道這病沒看好?
看見左靖走來,安靜面色一喜,“將軍?!?p> 左靖點頭示意,“不走了?”
安靜微微一笑,眼眸低垂道,“要走的,我事情辦完就走!”
曾毅,“安姑娘哪的人?”
哪的?安靜神思翻轉,“我是下河縣,張家村的?!?p> 她只記得這兩個地方,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
曾毅好奇,“下河縣?那不就是孫仲理的家鄉(xiāng)嗎?你們不認識?”
安靜搖頭,“不認識,我常年不是在山里采藥就是外出行醫(yī),哪會認識孫仲理。
再說一個縣大了去了,一個村的我都未必認得全。”
曾毅認同的點頭,“也是!那你要……”
“好了,你今日很閑嗎?”
曾毅說了一半被左靖打斷了,安靜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誰知左靖竟然側了目光。
安靜尷尬的看了看二人,轉身走了。
“我只是想問安姑娘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幫忙?”曾毅看著安靜的背影解釋著。
“煩!”左靖冷淡的吐了一個字以后,也背身而去。
看著那女子不耐的神情,她煩,他也煩!
所以他才會出口阻止。
曾毅摸了摸鼻尖,原來是嫌安姑娘煩了呀!安姑娘那么漂亮,將軍都嫌她煩,不知道三十多歲的將軍何時才能娶妻?
這時駐足的安靜,又竄進了災民群。
原來他是嫌她煩了,可是她有惹到他嗎?她還幫了他那么大一個忙?
哼!那個不知好歹的!以后盡量遠著些吧!
不對!,他們以后可能都見不到了!
想到災情一過大家各奔東西,安靜心里有了一絲失落,她把他們當成是在這里第一次交的朋友。
“小大夫,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一個婦人問道。
安靜回神道,“沒什么,你們打算怎么辦?”
婦人正在抱著懷中的娃,哄著睡覺。她嘆氣道,“還能怎么辦,我們沒有親戚在別地,都是冀州的,全都遭了災,眼下只能等著朝廷的安排了。
也不知會遷到哪里去?人生地不熟的。
這老天爺何時才會下雨?
若是下雨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苦是苦了點,可是我們這樣的人,在哪里不是受罪。
還是家好?。 ?p> 眾人一聽到家字,都眼眶紅紅的,甚至有些沒忍住的直接哭了出來。
安靜看著眼前的一幕,這和以前她家鄉(xiāng)的老人是何其的相似!
故土難離,舊家難舍,哪都沒有家好!
聽著婦人的話,安靜想了想,“那若是,搬的地方孩子有學上,家里有肉吃,有地種,有工上,有錢拿,你們還是不愿搬嗎?”
這時已到正午,婦人的丈夫下工回來了。
這幾天,左靖他們陸續(xù)幫一些青壯找一些大戶人家的力氣活,不給工錢,就是換頓飽飯。
但是仍然有人樂意去,大家誰也不愿意靠著救濟過活。
但凡有法子,誰也不愿意做那無用之人。
真正犯懶的人怕是逃荒都逃不出來。
婦人的丈夫果然強壯,雖然面色還是有些營養(yǎng)不良,兩頰消瘦。但是生來就是高大粗壯之人。
“小大夫說的哪里?還有這么好的地方,能讓我們這些人過活?”
再他看來,他們這些人生來就是受苦的,一輩子拼盡全力,不過是為了全家能夠吃上一頓飽飯而已。
別的,不敢期望!
上學?那不是他們這們這種人可以想的事。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權利。
婦人看著安靜的呆滯,輕輕拍了丈夫一下,“真是,小大夫再說戲言,你也當真?
快快去將孩子放好!”
說完將懷里睡得香甜的孩子,輕輕的塞給了丈夫。
安靜聽著男子似笑而悲的話,心里酸澀。
這些人?
男子加重語氣說的后半句話,好像他們生來就是卑賤的,不配享有更好的生活。
而婦人更是將她所說最為平常的生活水平,說成了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