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落水
蘇淺璃站在衛(wèi)姿茉另一側(cè)，看了眼幾步外的蘇洛昔，用只有她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詢問道：
“衛(wèi)姐姐，你是知道的，大哥哥對你的心意，你為何不愿意給他一個機會？”
衛(wèi)姿茉抬首，怔怔瞅著蘇淺璃，神色痛苦，“妹妹，你不了解，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因為身體嗎？”
衛(wèi)姿茉眼中含淚，過了半響，方點了點頭，默認了蘇淺璃的話。
蘇淺璃心里頓時明了，沉吟片刻，將衛(wèi)姿茉拉到一處僻靜處，壓低了聲音，鄭重出聲：
“衛(wèi)姐姐，我不知道你身體情況，但我相信，只要堅持醫(yī)治，這世上沒有治不了的病痛。
你可記得，民間傳的烏蘇神醫(yī)，醫(yī)好了荊州一個石女，去年還誕下一個麟兒，母子平安。”
還有惠州的王婆子，從山上摔下來，奄奄一息，遇上神醫(yī)，半年后，便能下床行走！”
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但都被神醫(yī)醫(yī)好了，姐姐還擔心什么？”
衛(wèi)姿茉此時忘記了哭泣，怔怔瞅著面前的蘇淺璃，睫毛上的淚珠晶瑩剔透，在日光下閃著瑩瑩的光。
瞧得蘇淺璃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
過了半響，衛(wèi)姿茉喃喃出聲，“妹妹是說，我的病能治好？”
“對，我相信衛(wèi)姐姐一定會得償所愿，一生無憂！”蘇淺璃回握住她的手，滿眼鄭重。
下一刻，衛(wèi)姿茉回過神，神色有些復雜，下意識搖了搖頭，“可畢竟是傳說，不能盡信，一旦……我就會害了他，成了千古罪人，不能連累他！”
衛(wèi)姿茉身子不斷向后退著，神色慌亂，無措，說不出的迷茫。
蘇洛昔一直關注著衛(wèi)姿茉，見她突然落淚，神色慌亂，他心頭一緊，不顧身側(c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賀晚晴，急忙向這邊行來。
身側(cè)的賀晚晴瞬間發(fā)現(xiàn)蘇洛昔的異樣，看著船頭的衛(wèi)姿茉，眸子含恨。
她心里恨極，一把抓住了蘇洛昔的手臂，謊稱頭暈，哎喲個不停。
神思恍惚的衛(wèi)姿茉眼一掃，發(fā)現(xiàn)蘇洛昔打算上前，她心頭一痛，下意識向后退去。
一陣風過，船一晃，衛(wèi)姿茉一個沒站穩(wěn)，整個人朝后跌去。
嚇得一側(cè)的蘇淺璃急忙伸手去撈，堪堪抓住了衛(wèi)姿茉的手臂。
正要用力，她腿彎突然作痛，重心一斜，整個人栽進了水里。
只聽見“撲通”兩聲，一白一粉兩個影子，瞬間跌入湖水，轉(zhuǎn)身就消失了蹤影。
一側(cè)的侍書心頭大震，想也不想，就跟著跳入水中。
蘇洛昔心頭大驚，想也不想，一把掃開賀晚晴，飛身而去。
眾人循聲望了過來，只見水面上蕩著層層漣漪，壓根兒不知道何人落水。
下一瞬，只見一道月白色身影，瞬間躍入水中。
眾人定睛一看，才認出此時跳入水中的是禮部尚書府嫡長子蘇洛昔。
眾人回神，才發(fā)現(xiàn)蘇四小姐和衛(wèi)小姐不見了，這下子慌了，呼救聲，打撈聲，落水聲不斷。
王宮筱撇下眾人，急忙趕到船頭，只見搜救的幾個下人探出頭換氣，下一瞬，又一個蚱蜢潛入水里，不見了身影。
聞弦站在船頭，雙手死死攥著扶欄，眸子瞪著二樓欄桿處一道紅色影子，下一刻又看向湖面。
此時的他，眸子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了她。
時間一分分過去，他的心越揪越緊。
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會武功，不會鳧水！
百無一用是書生！
突然，一道驚呼聲響起，“救出來了！”
聞弦瞬間撲過去，只見蘇洛昔抱著衛(wèi)姿茉露出了水面，船上的眾人七手八腳，將兩人拖上了船舷。
衛(wèi)姿茉早已昏迷，倚在蘇洛昔懷里，人事不省。
王宮筱急忙吩咐府醫(yī)前來救治。
聞弦的目光依舊盯著湖面，只覺得手腳發(fā)軟，沒有一絲力氣，手心里沁出一層冷汗。
又過了片刻，一道粉色的衣擺飄在水面上，衣衫的主人卻沒有任何動作。
聞弦瞬間撲到船頭，大吼一聲，“快，快，救人！”
蘇洛昔聽見聞弦的呼救聲，心頭一緊，匆匆放下衛(wèi)姿茉，縱身跳入水中，將蘇淺璃主仆拖上了船。
蘇淺璃掙扎著睜開了眸子，“哇”一聲，吐了一大口湖水，整個人好似飄零的葉子，癱在了地上，沒有一絲力氣。
她吃力地轉(zhuǎn)首，看了眼身側(cè)的丫鬟，整個人再也撐不住，手一松，徹底閉上了眼睛。
……
夢里，湖水不斷上涌，沒過了她的胸口，進而漫過肩膀，而她自己卻被綁在柱子上，動彈不了分毫。
恐懼鋪天蓋地襲來，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恐慌，腦海里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湖水越長越快，轉(zhuǎn)瞬沒過她的頭頂，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蘇淺璃瞬間驚醒，怔怔看著頭頂?shù)募啂?，半天回不了神?p> “醒來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淺璃心頭一松，吃力轉(zhuǎn)過頭來，便對上李琮燁的眸子。
此時的他，眸子冷冽如冰，含著滔天怒火。
呃……
自己醒來了，他竟然不高興？
一股子后怕裹挾著滿腔的委屈撲面而來，蘇淺璃眼圈一紅，眼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轉(zhuǎn)瞬沒入了鬢角，不見蹤影。
“你剛醒來，哭什么？”李琮燁神色有些無措，握著蘇淺璃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蘇淺璃的眼淚越來越多，一發(fā)不可收拾，任憑眼淚淌個不停。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淺璃才住了哭泣，淚眼望著四周，沙啞道：
“侍書呢？”
“問她作甚，自己還要主子來救，另一個竟然不在身邊，出了秦王府，一點用都沒有！”
聽李琮燁說完，蘇淺璃才想起來，侍畫被自己派去了宜州。
可今日的局面，壓根兒不能怪侍書。
當時落入水中，蘇淺璃將衛(wèi)姿茉推到了兄長懷里，正要往上游，腿腳卻纏住了水草，動不了。
侍書二話不說，探下身子，用內(nèi)力為蘇淺璃斷開了羈絆。
正因為這一掌，損耗了她的體力，她知道自己游不上去，拼盡全力，托起蘇淺璃的腿腳，向水面沖去。
只沖了一半，整個人精疲力盡，好似泄了氣的氣囊，再也使不上一點力氣，整個人朝黑漆漆的水底跌去。
恍惚中，蘇淺璃只覺身子一沉，發(fā)現(xiàn)了侍書的異樣，心頭大驚。
想也不想，摒氣探入水底，一把撈住侍書的臂彎，奮力朝水面上游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面上的光亮越來越明顯，甚至聽見了驚呼聲，她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手腳發(fā)軟，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即使如此，她的右手依舊死死拽著侍書，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松手！
她答應過侍書，任何時候，都要護著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