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洗去舊塵,上京城陰雨綿綿,一股壓抑的氛圍在蔓延。
齊彧抱著被外衣包裹的盒子,走在大街上,任憑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周圍都是忙著躲雨的行人,然后路過的每個人都用詭異的目光瞥了一眼齊彧。
因為現(xiàn)在的齊彧披頭散發(fā),而且濕漉漉的,都貼在了臉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剛剛爬上岸的水鬼。
齊彧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膝蓋以下的衣服,都是黃泥和污水。
現(xiàn)在的齊彧,看上去很狼狽。
齊彧思緒有些飄忽,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萬柳園。
在萬柳園門口,停著一輛華麗的車輦。
那是李銘的車輦!
李銘正在車輦前,李明海撐著一把傘,站在李銘身后。
看著李銘,齊彧心底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惡心感。
一切,都是從遇見了李銘開始的啊!
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自己就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就這么難嗎?
齊彧思緒復(fù)雜,緩過來后,才走向李銘。
靠的近了,李銘急忙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然后走進雨里,將披風(fēng)給齊彧披上。
“齊兄,秋雨最是傷肺,小心著涼!”
齊彧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挑了挑眉,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惡心!
李銘還是那么虛偽!
“太子殿下你請回吧!我今日身體不舒服,不見客!”
齊彧低沉的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從李銘身側(cè)走過。
李銘看著齊彧的背影,沒有說話。
齊彧推開萬柳園的門,走進去后,將門關(guān)上。
齊彧關(guān)好門,剛剛轉(zhuǎn)過身,就抬起頭,看向站在院子里面淋雨的蘇悅,嘴巴微張,緊接著微張的嘴抿的極緊。
蘇悅看著齊彧想哭,可卻是極力壓制的模樣,心中莫名酸楚,眼眶也漸漸地濕潤起來,也咬著下嘴唇,想壓制住流淚的沖動。
自家相公人緣很好,可普遍都是君子之交,非常平淡。
只有王德發(fā)和宋云濤,是他能聊得來的至交好友。
宋云濤的背叛,以及王德發(fā)的離世,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
蘇悅看著齊彧顫抖的肩膀,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擺,奔跑來到齊彧身邊,伸手抱住齊彧的腰。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齊彧,因為她以前就沉默寡言,不怎么會說話。
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齊彧,她在這里,不論如何,都會和齊彧一起面對。
齊彧懷中抱著盒子,低著頭不說話。
從蘇悅處傳來的體溫,驅(qū)散了一些冰寒,齊彧低下的頭緩緩地抬起來。
“娘子,麻煩你去吩咐一下下人,將大廳給整理出來,然后再買一口棺材,要最好的,不用考慮錢的問題。”
蘇悅點了點頭,然后松開了齊彧,擦掉臉上的淚痕,說道:“我這就去辦,相公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別生病了!”
齊彧點點頭,然后看著蘇悅匆忙離開的背影,默然不語,最后看向懷中的盒子。
“老王,你先在這里待幾天,我會讓整個常家和宋云濤給你陪葬的!”
齊彧濕漉漉的散發(fā)下,一雙布滿血絲眼睛,閃爍著令人心顫的寒芒。
……
齊彧來到廂房,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已經(jīng)倒在木桶中了,齊彧將盒子放在桌子上后,走向了屏風(fēng)。
一件件濕漉漉的衣服被掛在屏風(fēng)上,齊彧跨入了木桶中。
水很熱很溫暖,可對于齊彧來說,再熱的水,此時此刻都是那么的寒冷。
很快蘇悅回來了,手中還抱著一套衣服。
將衣服放好后,蘇悅準備離開的,可看著齊彧淡漠的臉,有些擔(dān)心,終究是沒有離開。
“相公,我?guī)湍阆窗?!”蘇悅輕聲道。
齊彧沒有扭頭,就看著水面,說道:“不用了,麻煩娘子再去打些熱水來,然后準備毛巾,我給老王也洗一下!”
蘇悅抿了抿嘴唇,眼圈微微泛紅,痛惜的看著齊彧。
“好!”
蘇悅走了,齊彧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以前感覺自己還是挺帥挺英俊的,可此時看著,怎么那么丑呢?
就像是一個小丑,被人戲弄!
所有人都把自己當(dāng)做小丑一樣隨意戲弄,把自己身邊的朋友當(dāng)做戲弄自己的工具。
不可原諒!
嘩啦!
右手從水面下伸出來,手中還捏著一個玉牌,牌子上刻著一個德字。
……
城外莊園發(fā)生的事情,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傳遍了整個上京。
因為那一片冰凍的山林,是那么的明顯。
普通百姓是疑惑,認為是有妖孽出世,然后紛紛前往長生觀上香求平安。
可對于那些大人物來說,這一片冰凍的山林,就是在告訴他們。
齊彧是一個二品武者!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二品!
真氣的范圍能那么大,這說明齊彧本身的真氣儲量非常龐大,已經(jīng)快接近一品了,不然不可能凍結(jié)那么大片的山林。
二品巔峰,快接近一品!
本來這沒什么,畢竟他們不是沒見過一品武者,甚至宗師他們也見過。
可問題就出在齊彧的年齡,以及之前收集的情報上。
齊彧才二十一歲,就已經(jīng)快一品了!
這代表的是什么?
這代表無與倫比的天賦,只要不死,二十五歲前一品不是問題,三十五歲宗師也不是不可能的。
齊彧的這天賦,放在整個大陸上,都是一等一的!
本來這樣的天才,他們沒什么可怕的,畢竟天賦不代表實力,齊彧不成為宗師,依舊是可以殺死的。
可最讓人震撼的是,齊彧拜了道教教首為師。
道教教首是一位宗師,而且在宗師中還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有他在,誰敢動齊彧?
以齊彧現(xiàn)在的天賦和境界,他將來繼承道教,成為下一任教首的可能性很高。
大云朝各大世家中,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動搖。
齊彧如果真的成為了教首,即使他們戰(zhàn)勝了李銘,往后的日子依舊不會好過。
道教在大云朝,甚至大陸上,都有著大量的信徒,這是一股隱藏的力量。
只有道教,在這方面,能和儒家分庭抗禮。
常家的人,在得知齊彧拜了教首為師后,還是堅持設(shè)計刺殺齊彧,就有這方面的原因。
他們沒得選,齊彧不死,死的就是他們!
齊彧,不再是一個小人物。
齊彧已經(jīng)站在和他們平級的位置,甚至比他們更高。
他們再也不能將齊彧看做是李銘麾下的客卿來看待!
齊彧的威脅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李銘。
道教不參與朝政,所以隨他們怎么爭,道教都處于中立。
可如果齊彧參與了進來,道教還會保持中立嗎?
眾人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都將目光投向了萬柳園。
然后萬柳園在傍晚,將門口的紅色燈籠取下來,換上了白色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