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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老道士身旁久久不能動彈,腦海中大量涌入宛如江河匯聚,項劍南的記憶直到佛陀開口時才得以停歇。
這一會的功夫他看到了數(shù)百張面孔,或喜或悲,猶如當初開啟精字部分一般,不同的是此次面孔的擁有者是同一個人,那個人眼下正站在自己對面。
“徒兒你要不然坐下來歇歇?”
察覺到項劍南的異樣,剛剛因為蓮花的出現(xiàn)不得不又往旁邊挪了幾寸,高于安揮著雙手似乎在做著驅趕。
整個平安觀的院子現(xiàn)在都在別人的手里,做為觀主的自己,只能生氣。
徒兒與香堂門口的佛陀像是對上眼了,這種情況,對此刻的他們很不利。
觀門口的水池至今還沒有動靜,除了等待,他高于安目前別無選擇。
“阿彌陀佛,道士你是在看貧僧?”
與高于安所見不同,隨著香堂前的佛陀舉起右手,項劍南看到他的表情發(fā)生了變化,原本和煦的面容變得怒氣沖沖,在話音落地以后,又轉為凄苦色。
身上的僧袍散發(fā)出陣陣祥光,手掌在光暈里很自然的結出一個手勢:
五指自然伸展掌心向外,看的老道士當場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施無畏印。
這佛陀是想要安撫徒兒的內心?他們道門不需要這個,有的是靜心法門。
“徒兒你不要一直盯著他看?!?p> 坐在地上沒好氣,見項劍南似乎又進入到某種神游狀態(tài),高于安看著滿地蓮花出聲拉回,徒兒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實屬正常,區(qū)區(qū)道果三品,如何能抵擋的了佛陀的誘惑,之所以時不時的提醒是怕他叛變,眼下這種節(jié)骨眼上,自己要保證項劍南的立場堅定,看他的樣子有點迷失自我,再對視下去,結果不好說。
“你不看我的話又怎知我在看你?”
無視老道士的話語,目光雖然呆滯心里面卻清醒萬分,在佛陀打出半天手勢后,項劍南忽然開口反問道。
這突然蹦出來的一句令老道士信心大漲,說話間就想要從地上掙扎起來。
這是要與佛陀辯法?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血沒白費。
“似看非看,在你的眼里,可能看出我是誰?”
面容由凄苦轉為平靜,身上祥光盡散,佛陀胸前的右手也跟著放下,開口時給項劍南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他之前所做出來的手勢是為了自己。
“你是佛陀?!?p> 伸手幫了老道士一把,前一句話在沒穿越前就用的爐火純青,項劍南可不像高于安以為的那么有智慧。
當前的局面他還是能夠接受的,費費口舌而已,不需要再做其他,如果能把眼前的這尊大佛送走就更好了,老這么耗著,肯定也不是個辦法。
師傅他目前應該沒有再一戰(zhàn)的實力,在佛陀面前,老道士早已失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鋒芒,風水輪流轉,今時今日,輪到他被別人碾壓。
“你看我是佛,你亦是佛。”
“眾生皆是佛。”
項劍南說完話后輕聲一笑,拇指與食指相捻,佛陀的其余手指自然伸展開,身上僧袍有再次散發(fā)出祥光的趨勢,第二個手勢緊跟著出來。
看的雙臂失靈的老道士想要伸手表示,最終力不從心,只能口中說道:
“和尚你少說了一個字,不管你是不是佛陀,我徒兒肯定是名道士?!?p> “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我平安觀說法來了,大周朝的和尚滿足不了你了?”
憤懣之下卻看到佛陀向前走了幾步,滿院蓮花隨即聚攏于他的腳下。
在他和兩名道士之間連成一座拱橋,每走一步就會有數(shù)朵蓮花掉落,一落地便隱沒于土壤之中,隨著佛陀的靠近,項劍南的心情反而越來越平和。
有道是重壓之下必精神失常,那佛陀的步伐雖然看著軟綿綿的,每一次落腳,卻像是有千斤巨石壓到自己心上。
逃,是不可能的。
吼~~~
眼看著緩緩而來的佛陀就要走下拱橋,不知道他此次靠近是為了那般,項劍南扭頭想要和師傅互相鼓勵。
那知道剛一扭頭就聽到觀外傳來一聲嘶吼,聲音呼嘯而來震的自己一時站不住,整個人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突然著地雙膝有點疼,等到要起身時,佛陀已來到他的身旁,兩人就這么直勾勾的對望著,直到高于安在身后喊了一句,尷尬的局面才因此打破。
“迷途知返...”
“徒兒你還不趕緊起來!”
吼~~~
又是一聲響徹天地的嘶吼,從地上慌忙站起身子一時間卻無法站穩(wěn),項劍南感覺整個平安觀都在地動山搖。
歪歪斜斜回頭看去,身子剛好與佛陀相接觸,卻看到老道士此時忽然飛身過來,雙腿用力,一把將他頂向別的方向,從地上再次站起,卻看到那逗留許久的佛陀轉眼已化成了一道光束,直奔著北方而去,身后跟著朵朵蓮花。
什么情況!
肉眼可見空中的瓦片許久都落不到地上,扭頭看向高于安,項劍南的心中在想到臭水溝,眼下的情況是無風自動,直覺告訴自己,有更厲害的東西出來了,只看到老道士幾個呼吸后已竄上了墻頭,臨跳下時才回頭對自己說道:
“還不快跑,這道觀不能再待了!”
......
“諸位可還有異議?”
在項劍南和高于安遠離平安觀之際,當著李四的面停筆,王大人將所寫之物傳給眾人,問到一半抬頭看向空中,身子隨即又轉向京師方向。
突然出現(xiàn)的眩暈感令他不適,之后便命人將傳回自己手中的信件帶出去。
水患成功治理,本應該回京復命的,無奈自己卻被李四說動,在這里再待上一晚,明日送平安觀的道士回去。
老道士走后他們并未從青蛟的嘴里問出什么話來,那書生孤傲的很,寡言少語,根本不給任何人面子。
在大本營里來去自由,若不是李四阻攔,哪能讓他走的那么輕松。
“李大人,我們何時啟程?”
見一眾官員忙活完,從旁邊湊上前來,王一行又開口問道,聽的李四半晌沒有出聲,不久對著他做出一個手勢。
和高于安在營帳里時一模一樣,右手的單指豎起,代表著一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