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注意到易白的水喝完了,人趴在了桌子上,指使林榛去給他裝水,她拒絕不了,便走了過去。
“我給你到杯水。”
后者抬起頭來,俊美的面龐在此刻看起來膚色也很白,他笑:“怎么,裝不認識我?”
她有些尷尬,兩個人好像很久都沒說話了,有些生疏。她低頭說:“我小姨…很會胡思亂想?!比绻屗雷约汉鸵装滓粋€班級,會翻天,因為她很八卦,腦洞也很大,林榛下意識的這樣做了。
易白也大約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在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你小姨會想什么?”
“就…一些有的沒得。我給你倒水?!彼倩貋頃r放下杯子后也沒多說什么。
林榛沒想到易白等到店里沒有人了都還沒有走,甚至趴在桌子上睡覺了。小姨最近交了新男朋友,一早來接她約會離開,林榛早早的收拾完店里的東西后,背著書包站在桌子前。
“易白同學。”安靜的小店里,響起她的聲音,有些空曠。
沒有回應,她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得到回答。實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伸出,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
終于出現(xiàn)了懶懶的,非常微不可見的回應聲。
“嗯?!?p> “我們打烊了?!?p> “……嗯?!?p> “……我要走了”
“……嗯?!?p> 易白給予的回應從來都是明確的,這樣含糊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安靜了幾秒后,易白依舊沒有動靜,林榛感覺難辦,再次戳他。
“喂,易白同學,你……”
卻被突然抓住了手,她一驚,下意識想要收回來,卻完全拗不過這只手的力氣。
“等等?!彼穆曇魪谋蹚澙飩鱽怼?p> 她有些羞,依舊要抽回手,牽著的兩只手來回了較勁了兩次后,他才終于將臉抬起來。
林榛臉紅了,第一次想板著臉說話的時候,卻看清了他的神色。
臉色蒼白,雙眼無神,雙眉緊皺,額頭上還有一滴汗落下。
在這個涼爽的天氣里,不可能會熱的出汗。她下意識的忘記了手:“你怎么了?”
易白只是低眼看兩人的手,嘴角牽出痞痞的笑:“你再用點力,才抽的走?!?p> 林榛照做,這下確實很快就抽回了手,不過很明顯是他自己松開的。易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用手捏了下,笑:“這么細,再用點勁得給你捏斷。”
這話聽起來很兇,可林榛的耳朵紅了起來,而他一點都不尷尬,只抓起包站起身來。可站定那一刻的晃蕩,顯示出了他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林榛看見他捂著肚子,眉頭皺在一起。
“你不舒服嗎?”見狀,她暫時忘記了剛才要說的話。
“沒事?!彼o閉了雙眼,再然后睜開。說了兩個字后想往前走,卻一下子失去力氣,撲了過來。
林榛用了最大的力氣才將突然倒過來的他支撐住,她第一時間覺得他又要逗她了,想用力將他推開,可是沉重的身軀在她身上軟的就像注鉛的棉花一樣,如果她要用很大力氣的話只能自己也栽倒過去。
她掙扎不動,耳朵通紅:“易白,你快站起來?!彼砰_她了,下一秒見他的表情卻并不輕松,額頭上的汗珠落下,眉目緊閉,按住肚子嘶了聲。
她愣:“你肚子哪里不舒服嗎?”看這樣子不像是演戲。
他單手扶著桌子,一下子又坐下,壓低身子,整個人縮在一塊,林榛終于明白了過來。
當易白從昏沉的睡夢中醒來時,一盞白燈晃的他睜不開眼。鼻息間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耳邊很安靜,只有自己輕微緩慢的呼吸聲。意識逐漸回潮,想動手,才感覺到了手臂上的疼痛。
他想起來了,在奶茶店,一杯冰可樂下肚之后就感覺到了胃里翻騰的不舒服,他習慣了便也忍著。再然后……即便后面疼的有些神智不清,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叫了救護車,送自己到醫(yī)院。
那現(xiàn)在呢?
走了嗎?
他咬牙,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便看到了側身在他床邊睡著的嬌小的身影。濃密的長發(fā)遮住她大半張臉,寬大的校服外蓋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外套,她的書包放在他床的另一頭,手邊有本書。
看著,他突然沉沉的笑了,即便胃里的疼痛并未消散,可是嘴里卻一點也沒有苦澀,心還漏跳了一拍,這些天的煩躁一瞬間蕩然無存。
林榛是在某個時間點驚醒的,睜開眼之后第一時間便去看床上人,發(fā)現(xiàn)他還沒有醒。再然后檢查輸液瓶,正好要完了,便起身出去叫了護士進來。
完了之后,林榛坐在床邊,盯著還沒有醒來的易白,犯了愁?,F(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1點,她第一次向父母撒謊,說是在朋友家留宿。她沒有任何人的聯(lián)系方式,易白的手機也沒了電。沒有辦法找人來替代自己,所以到了醫(yī)院之后都是她在處理。
這里睡著并不穩(wěn)當,她索性拿起書繼續(xù)看了起來。
“這本書看了這么久?”
她愣住,看到床上的人睜開眼后,才明白剛剛那句話是對她說的。
她掃了眼書,從搬到這里之后就開始閱讀,速度很緩慢,可是:“你怎么知道?”
易白只咧嘴笑,笑了下又皺眉。
林榛記得醫(yī)生鑒定他是胃炎,癥狀已經(jīng)有了好幾天。這才回憶了下,好像他中午就喜歡到操場打游戲,晚飯也愛買泡面,今天還在店里喝的是冰可樂。對他的生活方式感到難以理解,他竟然隨性到了這個地步,對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在意。
放下書,她看向他:“是不是如果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你生病,你自己不打算來醫(yī)院呢?”
易白罕見的愣了下,而后又笑:“這么了解我?”他已經(jīng)緩慢的坐直了身體,這樣方便和她說話。
這下?lián)Q做林榛愣住,她了解他嗎?只是下意識的一股熟悉的感覺,好像小時候也遇到過一個人像這樣不在乎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神情認真的告訴他:“有病就要去醫(yī)院,不要硬撐,也不要不在意,隨便折磨自己的身體。醫(yī)生說如果你差一點就更嚴重了?!?p> 她認真的小臉在白織燈下顯得格外的白皙透明,即便是清冷的病房,可卻讓他有不一般的感覺。
“突然這么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