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在大唐,正在造反
貞觀九年,初。
長安城城南,通善坊。
一座十分隱蔽的屋子內(nèi),有倆人衣著不凡,相對跪坐。
其中一人偏小,看模樣不過十六七歲,儀表堂堂相貌出眾,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貴氣流淌,給人種唐朝貴公子般的感受。
跪坐時,兩膝著地,臀部緊貼腳跟,同時上身盡量靠后,背部挺直,令人賞心悅目。
同時,
貴公子左手食指輕輕搭在下巴上,兩道漆黑的柳眉微蹙微顰,如黑寶石般泛光的眸子溫和又內(nèi)斂.神色間皆若有思,絲絲憂郁夾雜其中。
另一位,就是個普通的中年大叔。
此二人,正是李承乾與侯君集。
若是要說的準(zhǔn)確一點,是剛剛穿越不久的李承乾。
“殿下,為何現(xiàn)在喚臣前來相見?”侯君集語氣低沉,緊緊盯著李承乾問道。
也不怪侯君集多想,起事在即,眼下絕對是要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觸,這一點倆人早有約定。
李承乾自然也知道這事,在他穿越過來接收到原主記憶的同時就知道了。
這是唐朝,和歷史中記載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唐朝。
太上皇李淵剛從大安宮搬進大明宮不久,此時正忙著給他兒子生弟弟妹妹。
皇帝李世民坐鎮(zhèn)太極宮,處理天下政事,過著朝五晚九全年無休的生活,苦是苦了點,不過天可汗的稱號已經(jīng)掛在了頭頂。
長孫皇后母儀天下,一生留給外人的永遠是端莊,賢惠等詞語,亦不愧是千古第一賢后。
至于前面為什么說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唐朝。
是因為唯一的那點偏差,就是......
我。
大唐太子李承乾。
提前造反了!
了解這事后,穿越而來的李承乾心中有且僅有一個字。
原本兩人同名同姓,后世李承乾對唐朝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對唐初的這段歷史可以說是爛熟于心。
混過點娘后,還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穿越成唐朝的太子會如何如何。
沒曾想竟然真的穿越了過來。
本以為是天胡開局,但偏偏原主這二貨竟然提前了幾年造反,這不是全村老少等上菜的節(jié)奏?
滿腦子的工業(yè)、金融、改革,還有什么奴隸、女性、土地,更別說還要和國際接軌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靠邊站,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是眼前這一劫。
吾苦原身久矣,心中縱有千種騷話,更與何人說?
擁有者后世知識的李承乾當(dāng)然明白,這造反簡直就跟鬧著玩一樣,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要知道歷史上李世民本就是靠著造反上位的,原主這完全是在照虎畫貓,在死亡的邊緣反復(fù)橫跳。
所以,穿越而來的李承乾第一時間便找上了侯君集,想要叫停此事。
“殿下,為何現(xiàn)在喚老臣,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看著面色愁苦的李承乾,侯君集心頭驀得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眉頭微微靠攏,再次出聲問道。
“這個......候?qū)④?。”李承乾斟酌片刻,道:“你看此事可有轉(zhuǎn)圜之地?”
“殿下所指何事,可否具體?”
侯君集雙眼微瞇,心中咯噔一下。
“自然是‘那件事’?!?p> 李承乾眼睛朝著皇宮方向一瞥,確定了侯君集心中的猜想。
嘶...
真是這事?
侯君集表情管理險些失控。
自古以來哪有造反到最后一步了還想反悔的?
雖說今晚只有太子殿下和自己在這,倆人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首腦元兇,但顯然這件事的知情人并不止他倆。
至少手下幾個關(guān)鍵位置的心腹大將必然是知道這一切的,并且暗中收買的那位禁軍小統(tǒng)領(lǐng)也清楚。
就這種情況,怎么可能說停就停?
關(guān)鍵是起事就在眼前,現(xiàn)在停下來,連滅口收尾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侯君集頭皮發(fā)麻。
可惜造反這件事少了誰也不能少了太子殿下,真要是自己一個人造反,保不齊通善坊后街清理更衣室的阿姨都要跳起來罵自己。
侯君集有些憤怒,但畢竟又是自己選的路......
最終,只能開口勸誡。
“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p> “現(xiàn)在距起事不過三日,該安排下去的早已就緒,現(xiàn)在要想停下,這可是大忌,保不齊那幾人今后心思變幻,到時來個檢舉揭發(fā),咱倆結(jié)局可就半點不由人了?!?p> “而且,就算他們不揭發(fā),難道殿下愿意一輩子被別人拿捏嗎?”
“為今之計,咱們只能堅定信心,只有徹底反了他李世民,咱們才有活路。”
侯君集說完,發(fā)現(xiàn)太子殿下依然有些出神,頓時更加煩躁。
要知道這造反可是殿下你先提出來的,自己不過是大力支持,結(jié)果事到臨頭你不干了?
有這么玩人的?
難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事兒?
這么一想,侯君集頓時覺得真相便是如此。
當(dāng)即開口詢問道:“殿下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聽見侯君集的描述,李承乾也知曉了當(dāng)前局勢的危急。
造反勢在必行,不是想停便能停的,甚至強行停下此事,后果更加不堪設(shè)想。
玩命的可不止是自己一人,要是強行為之...
搞不好,今晚都走不出這道大門。
明白了這點,李承乾心里有所顧慮,于是只能順著侯君集的話說。
“候?qū)④娒鞑烨锖?,確實如此。”
“究竟是何事?殿下盡管說給臣聽一聽,若有變化也好早做安排?!焙罹B忙道。
“嗯,孤昨晚做了一個夢,咱們起事失敗了,還沒行動就被發(fā)現(xiàn),死的老慘......”
李承乾把歷史書上的小段落講了出來,看向侯君集的目光中蘊藏著最后一絲希望。
就這?
做個夢而已?
侯君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明顯松了口氣,坐直了身子說道:“殿下啊,噩夢什么的完全是子虛烏有,根本不用太過在意,臣這些年也做過不少噩夢,這不什么事兒也沒有?!?p> “甚至每次做噩夢,反而臣的運道會好很多?!?p> “而且不是說做了噩夢只要講出來,夢就不靈了嗎?所以,殿下這是好事啊,你可千萬不要講到底夢見了什么?!?p> “在這種時候,做噩夢明顯比做好夢來得更好,咱們這次十有八九穩(wěn)了?!?p> “殿下,堅定信念,此番我軍必勝!”
七斤七兩.
唐朝人對話多用‘汝’‘爾’這類稱呼,但小說畢竟服務(wù)于現(xiàn)代人,除開少數(shù)特殊情況,本文默認使用‘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