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倫帝國的人都知道在荒無人煙的落難山脈有一座金碧輝煌羅馬式建筑。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座建筑的用途,因為那些試圖靠近一探究竟的人都消失在群山之中,再也沒有在俗世出現(xiàn)過。
有人說那是神的住所,去往那里的人都受到了神的恩賜,上了天堂。
也有人說那是奧倫帝國的自由皇帝用來享樂的皇宮,皇宮內(nèi)有數(shù)不清的寶藏堆放在寶庫內(nèi),從各地搜羅來的美女們穿著用柔滑的東方絲綢制作而成的紗幔,泡在滿是白葡萄酒的酒池中,皮膚白皙的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霜,等待皇帝的臨幸。
只有那些教會的高層人士知道,這些來自于市井的傳言有多荒謬。
教會的異端裁判所可不是什么天堂或者皇帝用來享樂的場所,這里關(guān)押著對于教會來說最兇險的異端,稍有不慎就會沉淪,墮落,成為最黑暗的物種。
云山霧罩!
凌冽的暴雨擊打在大殿前的青石地板上,用來支撐大殿前拱的十二根根羅馬石柱一字排開,上面雕刻的花紋威嚴莊重,大殿的巨型半拱形櫥窗上刻畫著富有濃烈宗教氣息的油彩畫。
站在大殿前的樞機主教克羅恩回頭擺擺手示意。
馬車上下來四名圣殿騎士,身著代表教會武職人員的白袍,白袍被風(fēng)吹的鼓漲,肩頭繡著的金色鳶尾花醒目威嚴,腰側(cè)佩劍閃爍著冷厲的光。
四人小心翼翼掀開馬車的簾子,伸手將車上長一米,高一米的精鐵箱子拖下來,精鐵箱子被手臂粗壯的鐵索束縛上鎖,鐵索上貼了封條,封條上同樣刻畫著鳶尾花圖案以及一行小字。
【奧倫—001—不死生物】
四人各執(zhí)精鐵箱子四角一根鐵索抬起,鐵索崩的錚錚作響。
樞機主教克羅恩點頭示意,踏著殿前的繁復(fù)無盡的青石臺階拾階而上。
到了門前伸手取下頭上罩著的紅色斗篷,刀削斧劈一樣的面龐布滿疲憊。
從圣城趕到這里不太容易,群山之間的蜿蜒小路幾乎快要將他的身子骨顛散了。
伸手推開門,進入大殿內(nèi)。
大殿內(nèi)八尊巨型石像雙手握著石劍尖抵在地面上,怒目而視。
克羅恩朝著八尊石像單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肩肩頭微微頷首之后起身,走到大殿后門推開。
一條深入地下的臺階綿延無盡,臺階兩側(cè)因為潮濕布滿苔蘚的墻壁上燭臺火光搖曳。
順著臺階緩步前行,一直到底。
早已迎候在底部的教會異端裁判所看守半跪在地上虔誠行禮。
“克羅恩主教,異端裁判所所有成員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p> 克羅恩皺眉看了一眼因為久居地下而面色蒼白的看守,抬手示意起身,壓著嗓音沉聲詢問。
“怎么樣,有進展嗎?”
看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神色緊張,湊上來神色諂媚。
“我們用了所有的刑具,可他……可他……一個字都沒說,按理說進了異端裁判所,哪怕是地獄的魔鬼也只有如實交代的份兒。”
克羅恩早已經(jīng)料到了這個答案,否則圣城也不用派他過來處理。
順著異端裁判所的狹長昏暗的過道前行,過道兩側(cè)的鐵門不時發(fā)出怪異的聲音。
到達地牢最盡頭的一所鐵門前,伸手推開,血腥和臭味撲鼻而來。
無數(shù)的刑具擺放在室內(nèi),鐵娘子,火刑臺,口梨等最可怕的刑具一應(yīng)俱全,每一樣刑具上都掛滿了殘肉沫和鮮血,以及穢物,讓人看一眼都不由自主打顫。
正如看守所言,在這些可怕的刑具面前,別說是異端,就算是地獄的魔鬼也得如實交代。
但現(xiàn)在有個例外!
刑架上束縛著的身影殘破不堪,雙手被砍去,眼球破裂,雜亂的發(fā)絲被混染的血液凝結(jié)成一塊,已經(jīng)看不出人樣。
克羅恩端詳一陣,回頭走到已經(jīng)被放在地上的精鐵箱子面前,低聲提醒。
“馬略卡,給我想要的,還你十天自由?!?p> 之后低聲默念,從腰上解下一把鑰匙,插入鎖孔扭動。
打開鎖,去掉束縛的鐵索,揭開箱子,一名個頭低矮的怪物以反關(guān)節(jié)的奇怪姿勢蜷縮在里面,青紫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怪異的傷口。
這就是那些刑具殘留下來的印記。
四名隨性的圣殿騎士手指放在腰側(cè)的劍柄上,神色警惕。
馬略卡抬起頭,從箱子中爬出來,像食尸鬼一樣,殘破的嘴唇已經(jīng)無法掩蓋生瘡的牙床,牙根裸露,嘴角咧到了耳后,桀桀發(fā)笑。
“劣跡斑斑,有失信前科的教會如何值得我信任?”
克羅恩皺眉,壓低聲音。
“接受條件或者繼續(xù)關(guān)押在圣城內(nèi)的囚室內(nèi),你選一樣?!?p> 馬略卡畸形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恐懼,忙乖乖跪在地上俯首行禮。
“我再也不想回該死的囚室里和耗子以及蟑螂為伍?!?p> 他站起身,佝僂著腰到了被束縛在刑架上,觀察著奄奄一息的身影,桀桀發(fā)笑。
“如果再來遲點我也無能為力,萬幸他還沒死?!?p> 而后張開嘴,將畸形的手指放進喉嚨內(nèi),不斷深入,喉嚨內(nèi)發(fā)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這一幕讓看守膽寒,不由自主的退到了門口,撇過頭去。
克羅恩皺眉,強忍著反胃感,眼睜睜看著怪物將一根手臂完全放入了喉嚨中,青紫色的腹部一漲一縮。
“嘔……”
馬略卡那根手臂從喉嚨中拔出來,緊隨著一大坨穢物從口中涌出來,撒了一地。
能夠看到還沒有完全被消化的老鼠尸體,蟑螂以及臭蟲,在穢物中爬動。
他彎腰在那坨穢物中翻找了一陣,拿出一顆掌心大小黑色的物體,志得意滿介紹。
“我的膽囊,能救命的圣物,味道鮮美。”
轉(zhuǎn)身將所謂的膽囊塞進刑架上身影口中,一只手按住那人的腦袋,用另外一只手的狹長鋒利的指甲刺入頭皮劃動,直至頭蓋骨被取下,里面的軟體冒著熱氣。
馬略卡舔了舔殘破的嘴唇,口中默念著什么,手臂上的黑山羊圖案泛著微弱紅光,手指放入軟體攪拌。
片刻后他回頭,獰笑一聲。
“這位是偉大海盜所羅門·礁石的大副,帝國的艦隊聯(lián)合叛徒擊敗了所羅門·礁石的黑金艦隊,但出現(xiàn)了漏網(wǎng)之魚,這位大難不死的大副抱著所羅門子嗣,以及命運指南,舊日船舵和寶藏地圖逃到了海岸線……”
克羅恩向前一步,神色陰戾,急切詢問。
“然后呢?”
馬略卡抽回手指放入口中舔了舔,笑而不語。
克羅恩注視許久,示意圣殿騎士讓開,獨自走在前面,回到了地面上,直至到了大殿外。
隨后的馬略卡沖進傾盆大雨中跪在地上,將青石板上的雨水捧起來灌入口中,捂著臉低聲抽泣。
片刻后起身回頭望著大殿前的樞機主教。
“費倫兩公里以外的海岸線上,那里有一處山崖,山崖上有一處石洞,就在那里?!?p> 說罷他在傾盆大雨中奪路狂奔,詭異的笑聲彌漫在黑夜中。
看著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克羅恩提醒跟出來的四名圣殿騎士。
“跟著他,十天后送他回圣城?!?p> ……
諾大的港口城市費倫任何時候都熱鬧,距離兩公里外的海岸線附近的永夜鎮(zhèn)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沉寂冷清,顯然發(fā)達的費倫經(jīng)濟沒有惠及這里。
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鎮(zhèn)子上的夜風(fēng)酒館,不少在費倫港口上從事體力勞動的漢子回到這里之后都喜歡來這里喝上一杯在這里才會有的海星酒,味道一般,但勝在足夠便宜。
站在酒館門口回頭看了看遠處的兩道身影,乘著夜幕鉆進了夜風(fēng)酒館,站在吧臺前。
“鎮(zhèn)子上有沒有牧羊人?”
酒館的大胡子侍從性格爽朗。
“薩利赫就住在鎮(zhèn)子?xùn)|頭,最破的那家就是?!?p> 馬略卡從懷中摸出來一枚鐫刻著山羊圖案的項鏈放在柜臺上。
“我從后門走,無論誰問就說沒見過?!?p> ……
從后門離開,馬略卡一路狂奔,才下過雨的泥濘道路造成了一點小麻煩,但不礙事。
一路到了鎮(zhèn)子?xùn)|頭最破舊的房子前敲門。
不久之后門打開。
馬略卡不等對方開口,就闖了進去,焦急詢問。
“嬰兒呢?”
老實又怯懦的牧羊人薩利赫看著披著泥濘斗篷,連面孔都看不清的陌生來人,吞吞吐吐。
“我……我抱回來他就不行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死了,就在床上?!?p> 馬略卡沖到床前,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嬰兒,他給樞機主教只說了一半真話,但謊言應(yīng)該持續(xù)不了多久就會被揭穿,他的時間緊迫。
撫摸著嬰兒的皮膚,端詳一陣,回頭提醒。
“關(guān)上門,等我死后,燒毀我的身體和衣服?!?p> 馬略卡將嬰兒身上的羊皮拿開,彎著腰用指甲劃開自己的左腿皮膚,鮮血撒了一地。
薩利赫已經(jīng)嚇癱了,坐在地上,雙眼圓睜注視著這一幕。
用雙手將腿部的傷口扒開,一只手伸進去,掏了半天之后拽出來一顆鮮紅的心臟。
“撲通撲通”
心臟還在跳動,上面鐫刻著一只黑山羊圖案。
雙手捧著心臟,馬略卡獰笑。
“教會的蠢材想不到馬略卡不死的秘密就在小腿上?!?p> 他獰笑著用沾滿鮮血的手劃開即將死亡的嬰兒左胸口,將嬰兒的心臟挖出來,然后將自己的刻著黑山羊的心臟放入。
當心臟放入嬰兒的胸腔,他猙獰的面孔開始萎縮,皮膚快速皺起來。
將手放在嬰兒胸口的傷口上,暗紅色光芒浮現(xiàn),傷口快速愈合。
“記住,你叫唐寧·礁石,是有仁慈燈塔之稱的偉大海盜所羅門·礁石的子嗣,法恩隱修會不死圣賢馬略卡的唯一繼承人,你為復(fù)仇而生,記住你的……使命,先賢與你同在!”
嬰兒停止哭泣,嘴角上揚,稚嫩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看到這一幕,馬略卡已經(jīng)皺成一團的面孔浮現(xiàn)滿足,身體從床邊滑落,不久之后只剩下泥濘斗篷和松軟的皮囊。
薩利赫看著床上恢復(fù)活力之后揮舞雙臂的嬰兒,跑過去將嬰兒抱起來,看著地上的斗篷和皮囊,回過神走到桌前舉起油燈,點燃了斗篷和皮囊。
火光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