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余暉灑在嘈雜的大街上,費倫又有了新的談資。
城市主干道上的水手之家酒館中,船員們高聲喧嘩。
“奧倫帝國海軍艦隊的梭魚號被擊沉這件事情有點詭異,你們不覺得嗎?”
一名喝的醉醺醺的水手一只腳踩著板凳,舉著酒杯,紅著臉蹙著眉頭,像某位不知名的私家偵探一樣開動腦筋分析。
“我的一位朋友在費倫海岸衛(wèi)隊任職,先前才從事發(fā)海域勘探回來,說是除了梭魚號的碎片,找不到任何梭魚號船員的尸體?!?p> 所有人都停止喧嘩,聚精會神的望向那名水手。
大概是因為獲得了不為人知的第一手消息,紅著臉的水手神色得意。
“他們認為有臟東西作祟,據(jù)我那位朋友透露,費倫海岸衛(wèi)隊已經通知了位于費倫的教會,一并參與此次事件調查?!?p> 酒館內沉寂無聲,很快又被一聲嘲弄笑聲打破。
“你的那位朋友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這種故弄玄虛的故事我們聽多了?!?p> 隨即酒館內傳出一陣瘋狂嘲弄笑聲。
紅臉水手面色尷尬,想要解釋卻又被嘲弄笑聲淹沒,他失落坐在位置上,小聲嘟囔。
“是真的,我沒有撒謊?!?p> 并非所有人都他所說的信息當成笑話,酒館角落中一名身著發(fā)黃的白袍的男子起身走到了水手身旁。
“除了這些信息之外還有什么?”
聽到聲音,水手望向身旁來人,個子高挑,身材健碩,精神矍鑠,要不是臉上的皺紋出賣了他的真實年齡,還以為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白色罩袍下腰側挎著一柄磨得發(fā)亮的劍鞘,劍柄上鐫刻著鳶尾花,栩栩如生。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流露出一絲激動。
“你相信我?”
來人神情毫無波動,坐在一側空出來的位置上。
“不全信,但你得告訴我更多信息,以此取得我的信任?!?p> 水手望著身側的人猶豫再三搖了搖頭。
“不行,剩余的消息是機密,我不能出賣我的朋友,那會害他丟了工作?!?p> 來人抓住水手桌上端著酒杯的那只手,強健有力,雙目如炬。
“難道你就愿意讓唯一相信你的人失望?想想看,你在這里透露的消息只有我知道,就算傳出去海岸衛(wèi)隊也不一定能夠查到你朋友的頭上,除非……你真的是騙子?!?p> 面對循循善誘和激將法,水手脫口而出。
“我不是騙子,都是真的,聽我的朋友說,那些負責下海打撈海盜尸體的海岸衛(wèi)隊成員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變得危險,富有攻擊性。”
聽到消息,來人起身迅速離開了酒館。
看著離去的背影,水手猛然醒悟,懊悔的拍著腦袋。
“老朋友,我不該說出去的,但愿這事不會傳出去?!?p> 酒館外披著發(fā)黃白色罩袍的高挑男子在傍晚的費倫主干道上健步如飛,神色激動,口中默念。
“克羅恩,在這里守了十七年,你的堅持和努力沒有白費,馬略卡出現(xiàn)了。”
沒錯……
這位躋身費倫小酒館的男子就是曾經奧倫帝國教會權勢顯赫的樞機主教克羅恩,原本才三十歲,就在教會八大樞機主教中排第一順位的他距離教宗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只要辦妥了最后一項差事,這件事情基本板上釘釘。
可惜的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件差事卻成為了他事業(yè)生涯的滑鐵盧。
不但沒有找到命運指南和舊日船舵以及寶藏地圖,還有所羅門子嗣,甚至還弄丟了馬略卡的蹤跡,他在教會內的聲望由此一落千丈,被對手抓住了機會苛責,最終被教會驅逐,剝奪了一切權利和身份。
他不甘心,在馬略卡行蹤最后消失的地方呆了整整十七年,他發(fā)誓要一雪前恥,拿回曾經失去的東西。
現(xiàn)在終于有眉目了!
一路趕到了位于主干道盡頭的羅馬式建筑前,他抬頭望了一眼半拱式的大門,顧不上因為走的太急而沾染在白袍上的泥點子,拾階而上,推門而入。
“克羅恩,我不管你從哪里得到的這些信息,你已經不是教會成員,沒資格參與調查?!辟M倫教廷大堂內,當?shù)氐闹鹘堂婕t耳赤,歇斯底里咆哮。
“將教會最大的罪人從圣潔的教廷大殿趕出去,快點?!?p> 教廷最初級的武職人員見習騎士們嚴正以待,手指按在腰側的劍柄上,目光銳利,形成一道人墻步步逼近。
克羅恩被逼到了門外,大門重重關上。
看著冰冷的大門,克羅恩拳頭緊握,沉寂許久緊握的拳頭松開,轉身離開。
……
夜晚的費倫港口同樣熱鬧,讓這座港口不分晝夜運轉的奧秘是數(shù)之不盡的財富,以及人性的貪婪。
克羅恩站在港口上看著忙碌的水手身影,目光最終落在了新近??吭诟劭谏系膴W倫帝國海軍艦隊的旗艦之一瑪麗·羅斯號。
打定主意走到瑪麗·羅斯號的登船舷梯前想要上船。
一名身著帝國海軍軍服的水手伸手攔住。
“老頭兒,離遠點。”
面對出言不遜的瑪麗·羅斯號水手,克羅恩手指放在劍柄上摩擦鳶尾花圖案,雙目灼灼。
水手雙眼的戲謔逐漸演變?yōu)槿岷?,繼而被無盡的恐懼替代,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痛哭流涕,述說著自己的罪行。
“阿迪斯,請寬恕我對你犯下的錯誤,我本該有機會救你,因為我的私心,你被海盜擊殺,請原諒我。”
克羅恩順著舷梯登艦!
……
帝國海軍瑪麗·羅斯號船長卡佩羅身著戎裝,坐在艦長辦公室內,眉頭緊蹙。
梭魚號被擊沉,他臨危受命帶領瑪麗·羅斯號趕到費倫港口嚴正以待,因為這件事情中被證實有神秘力量作祟,所以他得等待教會的人趕到,才能趕往出事海域調查。
門外突然傳開嚎啕大哭的聲音。
憑借著職業(yè)軍人的警惕性卡佩羅起身,才走到門口,艙門被推開。
“卡佩羅,你還好嗎?”
面對問候,卡佩羅端詳門口身影白色斗篷下的那張臉,繼而發(fā)笑。
“克羅恩,真的是你,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p> 門口的克羅恩取下頭上的白色罩帽,上前相擁。
兩人寒暄了一陣,進門落座,卡佩羅特意從艦長室的柜子中拿出來一瓶葡萄酒倒上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了克羅恩面前,揶揄打趣。
“能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登上瑪麗·羅斯號的人我早就應該想到只有你,老朋友,萬幸你不是海盜的盟友,否則帝國海軍艦隊已經完蛋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p> 克羅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神色凝重。
“卡佩羅,看在我們曾經并肩作戰(zhàn)的份上,你得帶我一同前往事發(fā)海域調查?!?p> 教會數(shù)百年歷史上,從來沒有人從教會武職一路爬到樞機主教的位置上,后來克羅恩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記錄,在帝國海軍艦隊配置的教會人員中,從見習騎士,裁決騎士,再到光明騎士,圣殿騎士,直至最后成為異端裁判所的審判騎士才離開了大海和一同從水手成長為帝國海軍優(yōu)秀艦長的卡佩羅,回到圣城之后就接受了由教宗親自主持的加冕禮,成為八大樞機主教之一。
當話音落下的時候,有人推開門,兩名教會裁決騎士神色凝重立在門口。
“卡佩羅船長,我們是教會派來協(xié)助調查費倫157號神秘事件的人員,瑪麗·羅斯號的船員怎么回事?”
梭魚號沉沒事件已經被教會命名為費倫157號神秘事件。
卡佩羅看向克羅恩聳聳肩。
克羅恩手指輕敲桌面,泛白的光以指尖為圓心擴散,泛起漣漪,瑪麗·羅斯號甲板上的懺悔聲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