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決戰(zhàn)時刻（三）
“大風(fēng)起兮，雨將至。好玩，好玩！哈哈哈……”一連串猖狂到極致的孩童笑聲在韓雪與清月的耳邊響起，她們在慌忙的逃竄中用僅存不多的余力四下張望，可一無所獲。
“這呢！這呢！”那道充斥著歡笑與不馴語氣的聲音又回蕩在這略顯空曠的地面上方。她們抬眼望去，果然見到了那張熟悉面孔。哪吒的紅色身影在小鎮(zhèn)之間向街道前方連貫的高樓頂端不斷騰挪，他身如蛟龍，矯健靈敏個，他每次僅在瓦片上輕點一下，身子便如彈簧一般飛向空中，不過一瞬之間，他的身子便在前方的高樓屋頂上落下，瓦片參差，可絲毫無法阻礙他靈敏的步伐。
“哪吒！”韓雪朝高樓上的哪吒喊叫到：“快下來！不然你一會兒會沒力的！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可都是凡人了！——快下來！不然姐姐生氣了?！?p> 她的勸阻反而讓哪吒發(fā)出更恣意的歡快笑聲：“是嗎？力量哪里變小了，是因為你的心太小了，如果你的心夠大，一切都困不住你的。”
哪吒的話在韓雪那里聽來莫名其妙。突然，一股層次較上一刻更深的疲憊感占據(jù)了她的心神，她心中有道念頭不斷地騷擾她，睡吧！睡吧！
她趕緊晃了下腦袋，可那道聲音依舊如她小時候母親在她耳邊講述的索命鬼一樣久久纏住她。她望向身旁，她用虛弱不堪的聲音說：“老師……我跑不動了?！?p> 清月聽到她的話回過頭來，她先是看著樓上的那個煩人而多余的家伙一眼，然后，她咬了咬牙，推了身后的韓雪一把。
韓雪被推倒在地，她看著逐漸遠去的那道背影，愣住了。
“老師？……”她口中喃喃。
哪吒在高樓之上也對此表示有些驚訝，她不是韓雪的老師嗎？怎么她們的關(guān)系如此不牢靠?？墒?，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怪物快來了。
“快走！”哪吒朝韓雪大喊。可是，韓雪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狼狽地坐在在地上。
此時此刻，韓雪已經(jīng)絲毫不在意自百米以外逐漸逼近的人形怪物們了，它們的那些吼叫聲似乎已經(jīng)遙不可及了，她被摔的屁股端的痛感似已消失，她的心神正在收縮，她似乎來到了天空，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幻影……
“小姑娘，別發(fā)愣了，趕緊起來戰(zhàn)斗吧?！表n雪的耳邊傳來一道在她聽來很不真切的聲音，她的頭緩緩側(cè)轉(zhuǎn)，看到一副同樣似乎不真切的畫面：
怪物組成的浪潮依舊在繼續(xù)，它們似乎一陣漲勢高昂的潮水，拼命地向前涌動，可是，它們的向前的趨勢卻受到了阻礙。
在“大水”之后，是一道渺小到卑微的身影。哪吒的身子高度不足成人的一半，這讓他抵抗來自怪物狂潮中的任何一只怪物的進攻都顯得身單力薄?？墒牵@樣的落差，卻沒有讓哪吒身上沾有任何一點悲觀或者失望的色彩。反而，他揮出一下又一下的小拳頭，將迎面而來的所有進攻都擋住了。但最終，由于獨木難支，他被一記在他的防守的死角處突破進來的拳頭打倒在十米以外的地方。
可是，下一刻，他又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而后奮不顧身地跑到她的前面，替她抵擋那些紛亂而來的一個個指甲尖而利的掌劈，或者拳頭，或者牙齒的撕咬，或者身軀的沖撞。
韓雪看到，哪吒臉上的神色依舊有著狂妄的味道，他嘴角的那抹弧度依舊不馴而且猖狂。他迎面而上，對著怪物組成的浪潮進攻，對著它們逐漸合圍起來的“鐵墻”進攻。一拳又一拳，一掌又一掌，一腳又一腳……此刻，他極盡身體所能，向它們發(fā)起不屈的反抗。
他的稚嫩的拳頭被它們粗糙不堪的如盔甲一般的皮膚弄得血肉翻綻。
“砰！”韓雪又一次看到，哪吒又在十米之外的地方跌落了。他已經(jīng)顯出精疲力盡的神色，可是依舊沒有放棄。他一次次出拳，而后被打飛，他是一個孩子，一個無人幫助的可憐的孩子，可是，他最終都會站起來——看！他又一次站了起來！他的笑依舊是那個討人厭的笑，曾在之前的很多次，韓雪無比討厭這個臭屁的孩子臉上的笑。可是如今，她望著那樣的笑，她想要站起來，將他抱住。
“哪吒……”她雙手扶著地面，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燥熱的感覺讓她感覺不適，可是，她想站起來。她撐起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一步、一步地朝著正與怪物們以不屈的無畏姿態(tài)對抗著的哪吒，她撫摸自己的胸膛——那里面原來有傷，可是如今竟然痊愈了。她終走到了他的身后，在他又一次被怪物擊飛的時候接住了他。
她不顧他滿臉的血污，用手輕輕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她抱住了他，將他的身子完全地摟入懷中，似乎陷進去一樣。她說：“是的，我沒資格當(dāng)你的姐姐，可是之后，我會努力的?！?p> 她沒看到，哪吒在她的懷里用努力掙扎著拿出來的手摸了摸鼻尖——他有些尷尬。不過還好，總算讓她喚起斗志了。楊明在心中暗道。
韓雪成為了繼哪吒之后的目標(biāo)。可是，當(dāng)一只面色猙獰的怪物將高舉的雙手快速地移動到韓雪一米處的位置的時候，韓雪一個回旋飛踢，將右腳腳掌結(jié)實地印在了怪物的右臉頰上，怪物的怒吼更加放肆，可是它的身體朝韓雪的右側(cè)方倒飛過去。
“心有多大，力量便有多強?！币粋€個怪物如止不住的流水由韓雪的前方向她蜂涌過來，可是，至今為止，它們都倒在了韓雪足下。韓雪的額頭與鼻尖已經(jīng)沁出了透明的汗液，她知道，她不能再在這里與它們逗留了。
她抱著哪吒朝身后跑去。有膽，你們就來！韓雪扭頭朝身后吼叫聲不絕的怪物們瞥了一眼，其中意味分明——那是火的味道。
她想進入街道旁邊的門戶里，可是當(dāng)她來到一戶門前時，她竟然將伸出的手穿透了那道木門。
“這里是幻境，你不可能進入里面的——除非主人同意。”哪吒的眼睛朝青山鎮(zhèn)前方的山上瞥了一眼。
韓雪將哪吒托舉在身前，語速極快地問他：“那你有辦法嗎？”
當(dāng)她看到哪吒搖頭時，她絕望了。她轉(zhuǎn)身走出小巷，朝主干道上跑去。
她跑著跑著，在抬頭的剎那，突然發(fā)現(xiàn)，在她的前方，赫然就是當(dāng)初她要與林云霄決斗的對決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