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博仁之死
祁余一在另一個世界沒待夠一天,甚至不到一個時辰,就死回來了。
祁余一只覺得腦袋上被人砸了個板栗,就是一激靈,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一個一臉橫肉的婦人,伸手就要揪他耳朵,祁余一下意識的就想用敏兔力閃開,可自己的身體卻跟不上反應(yīng),被揪了個正著。
“小兔崽子,老娘在前邊張羅著賣湯面,你小子倒好,在后邊偷懶睡覺?還想要漲工錢?想屁吃吧你!”
祁余一已經(jīng)看清楚了自己的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還有著幾個補(bǔ)丁,身材干巴巴的,摸摸臉上也沒有肉。
想調(diào)用功法,可絲毫感受不到靈氣的存在,更不用說竅穴和經(jīng)絡(luò)了。
“去,把客人剩下的碗筷收拾了!”
一時反抗不了,祁余一也就不再白費(fèi)力氣,拖著虛弱的身軀,順從地去干活兒。
咦,這不是祁府門前的那條大街嗎?莫非這個攤位就是傳說中的“胖嫂雞湯面”?往常祁余一是沒機(jī)會也不屑于吃這種路邊攤的,但在幾個家族子弟的口中還是聽過這個小攤的名頭的。
沒想到前世的祁家少爺,未來的祁家少家主,而今竟然成為了一個弱雞的店小二,不,是個攤小二。
“你小子麻溜點(diǎn),再發(fā)呆,晚上就喝西北風(fēng)吧!”
祁余一默默地收拾碗碟,胖嫂見他沒有回應(yīng),緊走兩步,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聽到?jīng)]有?”
“聽到了!”祁余一有些憤怒,幾分鐘前就被人從幾百丈高的大樓上踹下來,死無全尸。
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腦瓜上,“聽到了就說聽到了,嚎什么嚎!”
祁余一掂量著,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的這個身板打不過,老子絕對不會屈服于這個悍婦的淫威。
好在日已西沉,祁余一沒干多久,就幫著悍婦收攤打烊。
收拾完攤位,祁余一下意識的就朝祁府走去,卻見一匹快馬從祁府角門飛馳而出,差點(diǎn)將他撞了個滿懷,側(cè)身躲過,回望過去,馬上坐著一人,身著紫衣,正是安博仁。
“嗖——”一枚小箭,自祁府激射而出,將安博仁貫穿胸膛,快馬又往前狂奔了幾步,安博仁翻身栽倒。
“博仁哥哥!”一襲白衣率先從祁府奔出,正是安菲語。
稍后一隊(duì)祁家家卒,將道路封鎖。
祁家眾人也從門內(nèi)走出。
安幼琳,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安博仁,飛撲上去,“博仁哥哥?!”
卻見博仁眼神渙散,生機(jī)已失。
安幼琳發(fā)瘋般站起身,撲向另一名紫衣人,痛哭著捶打他,“安博亮,你這個壞人,你怎么能把博仁哥哥……”
安博亮緩緩的放下射出袖箭的右臂,辯道,“不不,幼琳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是博仁哥哥他突然離開,我情急之下才……唉——”
安幼琳依舊痛哭著:“可博仁哥哥也只是想去找那個賣假藥的算賬啊?!?p> “雖然,博仁哥哥也是被奸人蒙蔽,不過,這下也算是對祁家有個交代了吧?!”安菲語怔怔的轉(zhuǎn)過頭望向祁家家主祁佑理。
“我的孫兒啊——”老家主喪失了最珍視的嫡長孫兒祁余一,心頭又悲又怒,竟生生噴出一口老血,氣息也委頓了三分。
祁余一,站在很遠(yuǎn)的一個角落,望著慈祥的爺爺,心中滿是苦澀。
安菲語又瞥了眼祁余之,祁余之上前攙扶著祁佑理,“爺爺,爺爺切勿悲傷,余一兄長人死不能復(fù)生,罪魁禍?zhǔn)装膊┤室惨逊D,還是以祁安兩家情誼為重啊,爺爺?!?p> 祁佑理心灰意冷,頹然的揮了揮手,轉(zhuǎn)回身,蹣跚著往里走去。
祁余之忙沖安菲語使了個眼色。
安菲語斂起哀容,讓丫鬟小廝,帶走安博仁的遺體,自不細(xì)提。
待街道恢復(fù)寧靜,祁余一已經(jīng)沿著不知名的小巷悶頭前行,心理久久不能平靜:死了兩次,活了兩次,卻不是原來的我了,要說自己是被博仁兄毒死的,他是不信的,這里邊肯定有問題。
治國祁家的長子嫡長孫死了,定國安家的長子庶長孫死了。
他現(xiàn)在是一個弱雞的攤小二,沒有武力,沒有地位,怎么弄清真相,為自己報仇,他甚至不知道今晚上要怎么挨過去。
“這不是大壯嗎?你老子娘正尋你呢?!币粋€邋遢的五六歲小男孩兒坐在一個石墩上啃著雞腿,渾然不顧上邊已經(jīng)蹭上了鼻涕,看到祁余一從一條巷子里走出,就熱絡(luò)的沖他打招呼。
老子娘?原來這具身體還有親人。
祁余一前世,應(yīng)該算是前世吧,父親祁文遠(yuǎn)武道強(qiáng)者,加之祖宗蔭庇,加封護(hù)廷大將軍,應(yīng)召戍邊,卻戰(zhàn)死沙場,尸骸都沒找到。母親,更是連名字都不知道,有人說是豐丘門妖女,魅惑了他父親,生了他。族人也因此而嫌惡他,甚至暗地里罵他野種。
前世唯一疼他的也只有祖父了,取名“余一”,親自撫養(yǎng),給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祁余一出身家主嫡脈,身份尊貴,生母不明是他唯一被別人詬病的地方,祖父便早早為他定下了一門親事,是祖父厚著臉皮求來的安家嫡孫女,以期通過外戚來幫助祁余一站穩(wěn)腳根。
可誰知,今日就是這伙兒外戚害的自己性命,很大可能還是自己那個嬌滴滴的未婚妻安菲語。
想起自己未婚妻和堂弟祁余之眉來眼去的樣子,哎呦,心口疼!
“大壯哥?”見大壯一直發(fā)愣,小男孩兒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余一回了回神,還是先回大壯這個家再說吧,可也沒有絲毫記憶。
他笑著摸了摸鼻涕小孩的頭,說道,“哥哥家里有一些蜜餞,你跟哥哥回去,哥哥拿給你吃,好不好?”
“真的?喔吼,吃蜜餞咯。”鼻涕小孩一聽,眼睛就是一亮,舉著雞腿跑在前面,沖走在身后的祁余一嚷嚷,“大壯哥,快點(diǎn),快點(diǎn)!”
祁余一在鼻涕小孩兒的引導(dǎo)下,進(jìn)入一個破落的小院,天色已經(jīng)昏暗,灶房里有火光,聽到人聲,走出一位中年婦人,粗布衣衫,手在衣擺上擦了擦,便笑著想拉祁余一的手,“大壯回來了?你再等會兒,飯就好了。”
祁余一有些不習(xí)慣,“娘”這個字一時喊不出口。
婦人略顯失望的收回手,“是娘不好,去祁府做工,不能經(jīng)常回來,你都瘦了??茨锒冀o你帶什么回來了?”
婦人從灶房取出一個布包打開,里邊是一個紙包,小心拆開紙包里邊有各式的糕點(diǎn),不過分量很少,還都碎的,有的還是壓扁的,還有一個明顯被咬了一口的雞腿,幾顆干巴巴的果脯……
“快吃吧?!狈蛉伺踔切┏允常劬τ持鸸?,亮亮的,都是希冀與慈愛。
祁余一突然覺得胸口有點(diǎn)悶,嗓子眼堵得慌,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啞著嗓子喊了聲“娘。”
“哎”婦人應(yīng)了聲,咧開嘴,笑的很開心。
“大壯哥,你說的蜜餞呢?”鼻涕小孩兒不管他倆母子情深,就只想著吃。
婦人將紙包塞進(jìn)祁余一懷里,捏出一顆干巴巴的果脯,塞進(jìn)鼻涕小孩兒嘴里,笑著問:“給,甜不甜?”
鼻涕小孩兒撇著嘴,嘟囔著,“胡大娘,這都串味兒了?!?p> “你這小鬼頭”,胡大娘笑著揉了揉他的腦瓜,“你娘剛才還找你呢,快回家吧?!?p> 鼻涕小孩兒便蹦蹦跳跳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