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阮六兒賣雪糕

　　有了祁余一昨天的示范，第二天盧七零三人外加一個小鼻涕蟲干勁滿滿。

　　幾人將雪糕清點了一下，一共有334塊。

　　小鼻涕蟲似乎已經(jīng)有了打算，率先要了50塊。

　　倪八八也不甘示弱，叫囂著要100塊，但是被盧七零攔下了。

　　“今天咱們肯定是不能再去祁府門口的，得去其他地方開拓市場。新地方?jīng)]有昨天的口碑，具體什么情況還未可知。而且天氣這么熱，賣不出去就容易化掉了?！?p>　　祁余一也點了點頭，讓倪八八不要急。

　　倪八八也只好要了80塊，又靈機一動，多加了一些冰鎮(zhèn)著。

　　盧七零嘴上說的保守，可也不想被一個鼻涕小孩兒比下去，就要了60塊。

　　最后，阮六兒也不甘示弱要了50塊。

　　祁余一給他們數(shù)出了相應(yīng)的雪糕，然后就把剩余的百十來塊雪糕全都放到了賣炸雞的手推車上，一起出了門。

　　祁余一在祁府門口擺攤賣炸雞和雪糕，其余幾人自然也不再去那里湊熱鬧，商量了各自的去處就散開了。

　　此時大概辰時，熱氣漸漸蒸騰，路上行人還有不少，阮六兒提著竹筐悶著頭往聆濤樂坊走去。

　　他此時心中有些后悔，要是能跟倪大哥或者盧大哥一起就好了，或者原本就不該逞一時之勇，攬下這三十塊雪糕的，亦或者今天就不應(yīng)該來找這個李大壯的，昨天就不應(yīng)該應(yīng)承那個什么護法，有哪家的護法會出來賣雪糕的。

　　還是想跟倪大哥他們一起，收收保護費就好了。

　　阮六兒又想起了初見倪八八的時候。

　　他在家里排行老六，家里很窮，前邊有三個都夭折了，四年前遇到災年，父母也沒了，兩個姐姐帶著他到了這青石城，后來姐姐們被大戶看中收走了，只剩下他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后來遇到了倪八八，拿著一個饅頭，笑嘻嘻的跟他說，“跟我混吧”，于是就到了現(xiàn)在。

　　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被倪八八護在身后，對于獨自謀生是不習慣的，甚至是帶著一點恐懼的。

　　因此，對于路上碰到的行人，他并沒有上前去推銷自己的雪糕，只是想去到聆濤樂坊門口，熬到下午，就返回小院，至于雪糕能不能賣出去，心中是不抱希望的。

　　他所擔心的是，自己沒賣出去雪糕，會不會被那個小屁孩嘲笑，倪八八會不會不高興。

　　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回過神來，已經(jīng)到了聆濤樂坊的門口。

　　阮六只是站在門口向里邊望了望，隱隱有簫聲從中傳出。如果他識字，就能夠看到門口的水單上寫著，現(xiàn)在表演的是聆濤樂坊的五樂師之一“轉(zhuǎn)間”，擅長洞簫。

　　阮六沒敢進去推銷，只是四下瞅了瞅，看到旁邊有一個擺卦攤的，就走過去，蹲在了旁邊。

　　卜卦的先生約莫有四十歲的樣子，做書生打扮，衣服已經(jīng)漿洗的發(fā)白，留著一撮黑胡，見阮六蹲了過來，就打量了幾眼，然后就瞇起了眼睛，上前搭訕。

　　“這位小哥兒，可是要算上一卦？”

　　阮六拘謹?shù)膿u了搖頭，“不是，我是來賣東西的。”

　　卜卦先生瞄了瞄阮六的竹籃，“賣什么東西？”

　　“雪糕?！?p>　　“何物？”

　　“一種用牛奶，雞蛋，糖，做的冰，但是比冰好吃很多倍。”阮六磕磕絆絆的說。

　　“我能看看嗎？”卜卦先生有些好奇。

　　阮六先是點點頭，后又搖搖頭?！氨容^精貴，天熱，怕化?！?p>　　“那我買你一個嘗嘗。”

　　聽說卦師要買，阮六兒就忙不迭的從中取出一塊雪糕，遞給他，“誠惠，5文？”

　　待那卦師看清楚那小巧一塊，就是咋舌，“嚇？這么貴？”

　　阮六兒臉就是一紅，辯解道，“我們這雪糕都是用好東西制作的，你咬一口就知道了?！?p>　　那卦師撕開包裹雪糕的油紙，湊上前聞了一聞，絲絲涼意，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小心的咬下一口，舌頭上就是一冰，仿佛被人從溫吞的感覺里剝離出來，清醒很多，待那一小塊在口中化開，一股奶的醇香就在齒間逸散開來?！肮恍??！?p>　　阮六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吃完那一小塊雪糕，“先生，誠惠，5文?！?p>　　那卦師還在回味，聽聞要掏錢了，面上就是一滯，“那個，老夫今天還沒發(fā)利市，等老夫發(fā)了利市，自然將錢送與小友?！?p>　　阮六兒臉上就是滿布愁云，兩顆黃豆幾乎滾落下來。

　　那卦師就是一慌，若當街弄哭小朋友，也確實有損自身形象，這生意也不能做了。于是出言道，“這樣，老夫可以為你卜上一卦，平常都是收10文卦金，也不和你計較，就當兩抵了。”

　　阮六兒也不理他，開始抹眼淚。

　　卦師立刻就急了，長嘆一聲，“也罷，我明說了，我也是有大能耐的修士，懂一種望氣之術(shù)，可以勘察你的資質(zhì)，若你的資質(zhì)尚可，甚至可以收你入門?！?p>　　阮六兒一聽“修士”二字，便婆娑著淚眼看向他。

　　卦師眼蘊精芒，瞪著阮六兒看了兩眼，心中一喜。

　　卻聽得，阮六兒抽抽搭搭地說，“你不用幫我看，我知道我資質(zhì)不好，就一個靈竅，在右眼處?！?p>　　得，合著自己白忙乎了，不過卦師也不惱，“看來小友有高人指點，與老夫所相不不差。小友雖然只有一個靈竅，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可曾聽說過天星圣尊？”

　　阮六兒此時也不哭了，只是搖搖頭。

　　那卦師繼續(xù)言道，“天星圣尊也是只有一個經(jīng)脈節(jié)點的資質(zhì)，但是從不妄自菲薄，努力潛修，憑一個靈竅，就能凝星，而后結(jié)丹，甚至跨入乘虛期成為圣尊。我觀小友，未必沒有這樣的潛質(zhì)?！?p>　　“圣尊？”

　　見阮六兒似乎有些神往，卦師就準備加一把火，“實不相瞞，這天星圣主成就大道以后，感念一星修士的修行不易，開創(chuàng)了天星門，專門為我等指引仙途。”

　　“那你是天星門的弟子？”

　　“不是”，卦師干咳一下，又理了理衣冠，“不過老夫是一元星會青石城分會的會長，也算是天星門下的附庸。入了我門一元星會，被天星門看中，也是指日可待?！?p>　　阮六兒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你們這個什么會的，里邊人多不多？”

　　卦師一臉自豪，“我們一元星會自然是幫眾遍天下?！?p>　　然后斜瞇眼瞥了阮六兒一眼，接下來，你小子是不是要求著我入會了？

　　“那個，先生你的權(quán)利是不是很大？”阮六似乎急于確認什么。

　　“那是自然！”你小子快求我啊。

　　“那個，”阮六兒似乎有些興奮，努力的回想著說，“那個，我們這邊還有個優(yōu)惠活動，你買一塊雪糕的話，我們可以給你1文錢，買五個就能夠給你5文錢，這樣你先前吃的那個雪糕就相當于沒花錢了。”

　　“哈？”卦師一臉驚愕。

　　“而且像你這么大的權(quán)利，如果讓你們那個什么會的幫眾也買的話，他們每買一個，不僅給他們優(yōu)惠，還會給你1文錢，這樣，你不僅吃了雪糕，還能夠源源不斷的收到錢。先生你看怎么樣？”

　　卦師心中暗暗冷笑，“呵呵，不怎么樣，你這是讓我薅自家?guī)捅姷难蛎?。?p>　　“薅羊毛？你們是放羊的嗎？”阮六兒覺得這卦師顧左右而言他，有些不明白，忽閃著懵懂的大眼睛。

　　“這個，容老夫想想，畢竟強行要求幫眾買著雪糕也不現(xiàn)實?！必詭熡X得跟他說不通，只是覺得能想到這個方法的人確實高明。

　　“你的幫眾也不用都購買，你的幫眾也可以介紹別的人來買，每買一塊，也可以收到1文錢，同時，你也能收到半文錢。這樣你和你的幫眾就都能收錢了。這樣的好事，誰會拒絕呢”

　　卦師沉吟了一會兒，“小友的這個優(yōu)惠活動很有意思，是誰想出來的呢？”

　　倆人正說著，忽見一群人擁了過來，圍在聆濤樂坊的門口，少女居多，也有一些少婦少年，高喊著，“仲意！仲意！”，也有人高喊，“轉(zhuǎn)間！轉(zhuǎn)間！”

　　原來是撫竹院的八俊生之一的解仲意，與轉(zhuǎn)間樂師攜手攬腕，從聆濤樂坊走了出來，引得一眾迷妹迷弟陣陣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