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玨從小區(qū)西北方向的側(cè)門出來,繞著小區(qū)外圍走了小半圈,來到了東城南街的一家小飯館。
張濤正在和旁邊的人熱血澎湃地交流著他的構(gòu)想,突然感到外面的天暗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外面望去想看看是變天要下雨了還是怎么回事?結(jié)果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比燈泡還要閃亮的光頭。
果然是宋玨!
“這邊~這邊~~”張濤興奮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其實就算張濤不站起來,宋玨也知道人在哪兒。倒不是張濤有多顯眼,況且,再顯眼的人在正值飯點高峰期的時段,也會被淹沒在人群里。
宋玨會知道朝那個方向走,還因為自他第一次被帶來這家店開始,他們的座位就從沒變過。
張濤說是因為他每次來的時候,這家店里都只剩下了這張空座,好像是提前知道他要來,專門給他留著的。慢慢地這張桌子就成了張濤的專屬座位。
宋玨看著除了張濤以外的另外兩人,雖然張濤在電話里提到過,可在看到新朋友竟然是張濤在集會上吐槽了整整一個上午的兩人后,宋玨還是愣了一下,這才過了多久,又成朋友了?不由得暗嘆張濤交友的本事和那個獨來獨往的人真是截然不同!
“怎么這么久才出來?從你家小區(qū)出來左轉(zhuǎn)三百米不到的距離你走了十五分鐘啊~~大哥!”
“饒了點兒路?!?p> “繞路?怎么又繞路?。俊睆垵扌Σ坏玫?,“你這不記路的毛病真的需要改一改了?!?p> “宋玨找不到路?他不是本地人嗎?”坐在宋玨對面的人一臉驚訝地看著張濤問道。
“他小時候在老家讀的書,上初中后才轉(zhuǎn)回來的。”張濤解釋道,“他也不是不記得路,他就是喜歡走路,有事沒事都喜歡繞遠路。有時候明明回頭就能過去的,他硬是要繞上一圈才罷休。搞不懂他在想些啥?”
“哈!宋玨還有這么奇怪的愛好?”宋玨對面的人再次奇道。
“他們兩位是?”宋玨疑惑地望向張濤。
“我叫歐源,他是石臻,之前在教室里做過自我介紹。”坐在宋玨對面的歐源搶先回道。
“我上午開集會的時候不是一直在給你抱怨他們嗎?后來聽了你的話我想通了,確實是我拘泥于形式了。所以中午放學后找上他們,請他們吃飯當作賠禮。”
歐源和石臻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終于明白自己的耳朵為什么會又紅又癢持續(xù)了整整一個上午。
歐源對張濤這人又是生氣又是想笑,他覺得張濤這人的確有些分裂。
中午放學之后,他和石臻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張濤攔住,說要請他吃飯當作賠罪。
一路上,張濤全是在賠禮道歉,可是卻一句話也不解釋他道的到底是哪門子的歉?
若不是早上做介紹的時候歐源曾看到過張濤和宋玨的關(guān)系,歐源說什么都不會過來,也不會跟著張濤一起將石臻帶過來了。
原來是因為聽了宋玨的話要當面說,雖然有些精神分裂但好在夠耿直坦誠。
“他上課的時候一直在睡覺,所以才沒有記住你們的名字?!睆垵楹蜌W源補充解釋道。
“我知道,我看到了?!?p> 接著,張濤又對宋玨介紹道:“石臻和歐源他們兩個是穿開襠褲時就認識的朋友?!?p> “沒那么早,是三年級的時候才認識的?!睔W源糾正道。
“我三年級的時候還尿過床,所以對我來講那就是穿開襠褲的時候?!?p> “你上小學之后還尿床?”石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消息,一臉震驚地朝張濤問道。
“這不很正常嗎?”
“我六歲以后就再也沒尿過了?!睔W源自豪地說道。長期被石臻數(shù)落的歐源,這一刻突然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自豪感,對張濤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你還記得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時候嗎?”
“怎么了?”
“你要是不記得你最后一次尿床的時間,那你怎么能確定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尿床的?”
“嗯~~這話有理!我就是三年級的那個冬天尿的床?!睆垵聪蛄藲W源,“你呢?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時候?”
“我哪還記這些啊?”
“你不記得又怎么知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尿床的?”
又來了!歐源翻了一個白眼不想說話。慶幸自己真不記得了,不然又要吵起來。
張濤卻沒明白歐源沉默的拒絕,自顧自地開始認真地分析起來,神情簡直趕得上期中考試做不出數(shù)學幾何題的模樣。
歐源看了看左右兩邊都比他要高大的人,又看了看對面的宋玨,搞不明白宋玨怎么會和張濤這么一個精神分裂的奇葩在一起?
一會兒不是像一個成熟的男人凈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是像一個幾歲大的小孩沒完沒了地追問。
為什么記不得?為什么會覺得印象是在那個時候?為什么會覺得腦子不夠用?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誰知道會有這么多的為什么???
飯菜還沒有端上來,歐源就感覺他要在張濤的追問下原形畢露發(fā)脾氣了。
一旁看戲看得差不多的石臻,看著店家端著菜朝這邊走來,終于敲著飯桌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你們確定好要在這個時間探討尿床的時間?”
歐源白了石臻一眼,心想若不是他起的頭,又哪里會有后面這么多問題。反應(yīng)慢半拍地將矛頭對準石臻問道:“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時候?”
“幼兒園大班的時候。”
看著石臻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出來,明顯是騙人的。
“怎么可能?你就吹吧!”
石臻覺得只有低級的談話才會一直爭辯不出一個結(jié)果,高級的談話從來都是以事實和佐證說話。于是看向已經(jīng)獨自先吃上的宋玨問道:“宋玨呢?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時候?”
石臻問出口之后,才震驚于他自己怎么就這么隨便的問了出來?還是一個這么低級的問題。
如果宋玨不回答,那到底是追問還是不追問?追問會顯得他很白癡,但不追問不是顯得他更白癡嗎?
就在石臻糾結(jié)怎樣才能將他智商的尊嚴挽回的時候,宋玨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慎重道:“在我沒有記憶之前?!?p> “你沒尿過床?怎么可能沒尿過床?”歐源吃驚道。
“就像你們會尿床一樣,我也感到很吃驚!”宋玨說完便拿起了筷子,吃著并沒有什么味道的米飯。
看著宋玨吃飯,歐源心底地那股怪異的感覺又浮現(xiàn)了出來。
他也要吃飯?不對不對,他怎么就不吃飯了?但沒想到宋玨吃飯是這樣的!
怎么說呢?讓旁邊的人看起來特別的有食欲,和想象中的形象有些不太一樣。
順著歐源的視線,張濤注意到了身邊的宋玨在認真的吃著碗里的米飯。
宋玨吃飯的習慣很不好,有時候只吃米飯,有時候只吃菜,很少有像他們飯菜一起吃的時候。
張濤一邊給宋玨夾菜一邊笑道:“我說你今天怎么答應(yīng)地這么爽快,原來是你家里沒人?。∷圆排艿叫值苓@兒來騙吃騙喝來了?!?p> 騙吃騙喝?
歐源不由得再次看向了宋玨,宋玨還在認真的吃著米飯,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張濤,期待張濤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就知道你們對這小子肯定會有誤會。”張濤一臉驕傲的神情說道,“不止你們,我估計我們班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肯定都對這小子有誤會。”
“你們別只聽傳聞,看他剃了一個光頭就覺得他不好惹!”張濤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忘記問的一個問題,“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你怎么想的要在開學的第一天剃一個光頭來報道?”
“早上起來就這樣了?!?p> “又是你的夢中人干的?”
宋玨沒有反駁,繼續(xù)吃著碗里沒有什么味道的米飯。
“夢中人?”
這下不止歐源瞪大了他的雙眼,就連自詡智商一直在線的石臻也不由得將人的尾音微微上調(diào)拉長了一個節(jié)拍。
“其實,你們不知道!他這兒……”張濤指著他的腦袋,“有點問題?!?p> 歐源強忍著八卦的沖動,只笑道:“你開玩笑呢!”
“我說真的!”張濤看向?qū)γ娴膬扇藛柕?,“你們做過夢嗎?有過做夢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