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始皇骨灰粉
林言是在茶樓見到吳二白的。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吳二白看起來是個外表儒雅面色冷峻的中年人,但如果和他對視的話就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似乎能直刺人心。在他面前,任何人都好像沒有秘密一樣。
看到吳邪來了,他繃緊的臉驀然溫和了下來,甚至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怎么有空跑這里來了?”
吳邪一把把林言拽了過來,笑嘻嘻走到吳二白對面坐下:“這不是有事拜托二叔你么,當然要親自來一趟了。”
吳二白聞言微微頷首,轉(zhuǎn)頭看向了林言,嘴角的那抹笑也收了起來:“看來和這位小友有關?”
他那冷厲的目光看得林言心里發(fā)虛冷汗直冒,撐著僅剩的勇氣開口:“您好,想必您就是吳邪的二叔了吧?我叫林言,吳邪的朋友,這次來是有事想拜托您。”
“林言......”吳二白意味深長地咀嚼著這個名字,上下掃視了一下林言,好像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有趣的東西??粗鴧切安恢圹E地把林言往他身后擋了擋,才又扯了扯嘴角:“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說吧,什么事?”
吳邪看林言緊張得全身都僵了,深知吳二白對旁人態(tài)度的他立馬開口搶過話頭:“二叔,你可別嚇到他了。這次來還真就是他的事。林言以前是孤兒院出來的,但是后來孤兒院沒了,他的身份證明材料也跟著消失了,所以他一直沒辦身份證。二叔,你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他補辦下身份證?這幾天我們有事要去趟京城,還挺急的?!?p> 吳二白嘴角上揚了一下,扯出個極淡的微笑,身子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意味深長地敲了敲桌子。
“補辦身份證?不是什么大事。真正讓我好奇的是——”他看向林言,“這位小友前段時間是否去了趟秦嶺?聽說,還帶了點有趣的小東西回來?”
要不是旁邊吳邪還在看著,林言保證自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經(jīng)奪門而出逃之夭夭了。完蛋,還真被這位爺盯上了,連自己和張起靈去了秦嶺都知道!至于有趣的小東西......你管棺材這玩意兒叫小東西?
“是......是的,我一個多星期之前就在秦嶺。”他留了個心眼,沒把具體去了什么地方拿了什么東西說出來。果然,他看到吳二白眼中閃過一道“果然如此”的眼神。他從來沒如此感謝過腦袋里那玩意兒!能解讀眼神這種超級第六感實在是太好用了!看來吳二白知道的也不多,頂多知道他去過秦嶺,不然也不會詐他除了棺材還帶了什么東西!
“有趣的小東西......”他苦笑了下:“棺材這種東西也不算小吧?!彼ψ龀鲆桓碧故幍臉幼涌聪騾嵌祝骸拔业褂X得不是很有趣?!?p> “是嗎?”吳二白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頭重新看向了對于他們直接的交流一頭霧水的侄子,臉上神奇地又掛上了微笑,看得林言一愣一愣的:“身份的事兒不是什么大問題,真不用我順帶查查?”
吳邪一愣,能幫忙查查林言的身世是最好不過了:“二叔能幫忙查下最好,他自己也想知道。不過時間過去這么長了,怎么查?”
吳二白頷首,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十年以前可能查不到,現(xiàn)在只要幾根頭發(fā)幾滴血就行?!?p> 大學生吳邪還有些一頭霧水,林言已經(jīng)反映過來了:“DNA?”他恍然大悟,想想其實也差不多這個時候,DNA檢測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已經(jīng)引入執(zhí)法系統(tǒng),九十年代已經(jīng)開始相當普及了,這都零幾年了,確實已經(jīng)很普遍了。
像吳邪這種不怎么關注的沒怎么聽說過是正常的,像林言這種經(jīng)??葱≌f的,尤其是偵探小說,幾乎每個案子必測DNA,背都能背出來了。發(fā)現(xiàn)沒有身份信息的尸體怎么辦?提取DNA!找符合條件的報失人家屬!測DNA!這不就搞定了?
他之前倒是沒想到,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還能用這種辦法!不過萬一他在這里匹配不到親人怎么辦?不對?。∑ヅ涞接H人才是完蛋!匹配不到就是身穿,好歹是他自己的身體,匹配得到不就是魂穿了嘛!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希望DNA檢測能幫他找到親人還是找不到好。
看見林言楞在那里,吳邪拽了拽他的袖子,先拔了他兩根頭發(fā)放在桌上。林言吃痛,捂著頭看向他,只見他一臉無辜眨了眨眼睛:“放血這個你自己來?”
林言嫌棄地看他一眼,還不如他來呢,自己給自己放血算是怎么回事?。〉粗鴧嵌坠啪徊ǖ哪樕?,他從心地縮了縮脖子:“我這里也沒針啊,怎么放?放哪兒?”
余光中吳二白扯了扯嘴角,林言從他眼里看出了明晃晃的三個字:“我有??!”
林言只覺得內(nèi)心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不是,你家侄子帶朋友來找你,你這都準備了點啥玩意兒?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我自投羅網(wǎng)呢?
吳二白放下茶盞,不動神色地示意了下門口,一個吳家的伙計捧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是全套采血工具,證物袋,甚至還有個小型冷藏盒!
絕了二爺!
吳邪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終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了:“二叔你這......什么時候準備的?”
吳二白又把茶盞捧回了手里,整個人慵懶地坐在椅子上,顯得心情極好:“從他到你店里開始,我就開始調(diào)查了。奇怪的是,在去魯王宮之前,他的經(jīng)歷一片空白,好像世界上沒有這個人一樣。我想著畢竟是你朋友,也算是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也不像是會對你不利,也就沒太多干涉。這么下去你們遲早得上門讓我解決身份的事,我就提前一點準備了。這不是,用上了?”
吳邪人都傻了,感情林言一直都在吳二白的視線范圍里?還暗地里被他審核過一次?萬一他認為林言對自己有威脅......他打了個寒顫,有點不能想象。
林言也是滿腦袋黑線。這叫提前一點?提前了億點吧!算了算了,再怎么樣也得過這一關。好歹吳邪他家在原著都是好人,又不是裘德考那癟犢子玩意兒,也不會對自己做什么。既然已經(jīng)默許他待在吳邪身邊,那他無形中身上也被打上了親近吳家的標簽,陰差陽錯倒是安全和身份都有保證了。
在他們像兩只被驚嚇過的鵪鶉一樣老老實實配合完伙計準備告辭的時候,吳二白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了林言一個問題:“聽說,你們在秦嶺有了新發(fā)現(xiàn)?”
“???”林言一頭霧水,他在秦嶺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頂多跟在張起靈身后喊666......順帶帶點東西鎮(zhèn)他腦子里那玩意兒。至于考古這塊兒,他又不是研究古文字的,也不是研究機關的,看到了也看不懂記不住??!吳二白就算問他,他也沒辦法回答??!
看著吳二白眼底隱約的期待,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怎么覺得鋪墊了半天,這才是吳二白真正想問的?他能說啥?說去秦嶺鎮(zhèn)壓腦子里的玩意兒?這還不分分鐘被切片?不對!還真有個能說的!
他皺著眉頭試圖發(fā)出音節(jié)。看悶油瓶發(fā)音的時候那么輕松,他說出來怎么就這么難呢!
吳二白聽了神情更加嚴肅了:“這是你們在秦嶺發(fā)現(xiàn)的?”
林言點了點頭:“對,算是唯一我能知道的發(fā)現(xiàn)吧。其他的文字什么的我也看不懂......”
“行吧?!眳嵌装櫫税櫭?,揮揮手送他們離開了。
路上吳邪問他:“悶油瓶帶你去秦嶺了?你們?nèi)チ饲貛X哪兒?”
林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在哪兒。我們坐著大巴到站的時候我睡著了,是被他扛到地方的。過去了之后跑了幾個墓我都記不清,也不知道方位,反正就東南西北一通亂跑吧。我連怎么離開的都不知道......”
吳邪想到看到他被寄來的驚嚇,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的痛苦有些感同身受。實在是太特么嚇人了!把人裝到棺材里寄過來,這是人能想到的事兒嗎?
林言聳聳肩表示沒事,轉(zhuǎn)而問他:“你二叔不是知道我去秦嶺了嗎?他為什么對我在秦嶺的經(jīng)歷這么好奇?”
吳邪對他笑了笑:“誰讓你去的是秦嶺呢!我二叔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秦始皇了,是秦始皇的骨灰粉。所以......”
林言點點頭:懂了!妥妥的腦殘骨灰粉一個,連一點相關的都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