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zhàn)神歸來
天元歷十萬七千七百七十六年,深秋,肅殺。
傍晚,寒意籠罩無雙城,城外官道上,行人稀少。
一個少年,穿著藏青色長袍,自道路盡頭,緩緩走來。
這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長得極為英俊,面如冠玉,劍眉星目。
但那一雙眼睛中,卻散發(fā)出亙古滄桑的氣息。
周身更是向外散發(fā)出無盡的風霜。
恍若一個老人,經(jīng)歷了無窮的歲月。
那目光,如淵似海般深沉,似是能夠洞悉一切。
最終,他在城郊的一片墓地處停下。
一片黑色的墓碑,悚然而立。
最前方的兩座上書:
“無雙城趙家家主趙振南之墓”
“無雙城趙氏秦如云之墓”
日漸西斜,黑暗逐漸吞噬光明。
“爹、娘,我回來了……”
趙陽喃喃自語。
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xiàn)出當年的畫面——
無雙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趙家,被城主府聯(lián)合一神秘宗門圍攻,同族盡皆倒在血泊之中,父母浴血而戰(zhàn),為自己擋住敵人,并且瘋狂吶喊:
“吾兒,快逃,逃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陽兒,逃啊,一定要活下去!”
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幸好那深淵絕域之地,時間流速與這天元大陸,足足相差了一百倍。深淵絕域之地三百年,天元大陸才過去了三年!”
“否則我費盡千辛萬苦歸來,那些親愛的仇人都老死了,豈不是一大憾事!”
他低聲訴說。
聲音平靜,聽不出悲喜,但他眸子里的寒意,卻冰冷刺骨。
天元大陸的三年前,趙陽在父母同族拼死掩護之下,泣血逃走。
慌不擇路之下,誤入險地青木崖,恰遇深淵裂縫撕青木崖上方裂空間,他被卷入其中,僥幸未死,墜入深淵絕域之地。
深淵絕域之地,與天元大陸迥然不同。
除了時間流速慢了百倍之外,也無比的殘酷。
以群妖為伴,與魔物為鄰。
而這里的人類,比妖魔更可怕,殺人煉魂,修煉邪法,比比皆是。
沒有人知曉,趙陽這三百年活的多么煎熬。
戰(zhàn)斗,日復一日的戰(zhàn)斗。
若非復仇的信念始終支撐著他,怕是早已無法堅持。
而他的天賦,在這不法之地,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發(fā)揮。
短短的三百年,他成為了深淵絕域之地最強大的存在之一,被稱為絕域戰(zhàn)神。
修為境界,更是到了這一方土地所能夠承載的極限,涅槃境!
武道九境,上三境,聚氣、煉體、鍛骨,中三境,歃血、通幽、云海,下三境,涅槃,化靈,如意。
他本有機會打破向上的界域壁障,進入到深淵世界下一界。
下一界,可能是傳說中的仙界。
但,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他耗費所有的資源,淬煉了一柄絕世神劍,命名為“遮天”。
取遮蔽天道,奪一線生機之意。
深淵絕域之地連通天元大陸的通道,無比穩(wěn)固,普通法器根本無法破開,憑借遮天神劍,全力一擊,終于撕裂了一道缺口。
但通道并不穩(wěn)固,他淬煉了三百年的無暇之軀,被破壞的面目全非,修為境界更是在空間亂流之中被一點點磨滅。
最終來到天元大陸,從青木崖上空墜落的時候,他修為盡廢,遮天神劍萎靡,藏于丹田之中蘊養(yǎng),不復英武神資。
就連裝載著最后家底的儲物袋,也在空間亂流中遺失。
但不管怎樣,他終究是回來了——
于天元歷十萬七千七百七十三年失蹤,三年后,攜絕域戰(zhàn)神之名歸來。
“陽少爺……是你嗎?”
這時,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遲疑的聲音。
趙陽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身形略微有些佝僂的老者,老者的手中,還拿著一個掃帚:“陳伯?”
“是我,天可憐見,少爺你還活著!”
陳伯遲疑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激動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是的,我還活著……”
趙陽的聲音雖然極為平靜,但是目光卻柔和了一些。
這陳伯,是趙家的忠仆,從一出生就在趙家做事,父親和自己,都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本以為他也死在了那場滅門慘案中,沒有想到竟然活了下來。
“嗯?”
他眼神微動,轉(zhuǎn)頭望向了不遠處的樹林。
有人在監(jiān)視自己……不,應該是有人在監(jiān)視墓地,正好發(fā)現(xiàn)了自己。
他淡淡轉(zhuǎn)回頭,對此渾不在意。
噗通!
陳伯一下子跪倒在墳前,失聲痛哭。
“老爺、夫人,陽少爺回來了,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啊,你們在天有靈,若是知曉了這個消息,想必也和老奴一樣,萬分開心吧……”
他老淚縱橫,許久才平靜下來。
趙陽也不著急,等他平復,才開口問道:“陳伯,家族內(nèi)……都還有誰活著?”
陳伯聞言,神色頓時黯然下來,囁喏許久,才艱難開口:“只有老奴……和少爺了?!?p> “那一天夫人派我去城外采購藥材,當晚耽擱了沒回來,一早回到府中,就再也沒看到一個活人……”
“若非是怕我死了無人給老爺、夫人打掃墳墓,老奴也早就想下去陪他們了?!?p>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又老淚縱橫。
“我妹妹呢,你有沒有見到她的……尸體?”
“大火燒了一夜,很多尸體都燒成焦炭了,無法分辨,老爺和夫人只因在府外,才萬幸沒有被大火燒掉?!?p> “嗯。”
趙陽沉默了片刻,平靜答應一聲。
他的雙眸泛起無盡殺意。
那些人,是真的狠啊,偌大的趙家,數(shù)百族人,近千仆人和家丁,被斬殺的只有自己和一個老仆了。
他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了那一夜的血流成河。
浮現(xiàn)了父親、母親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血債,唯有血償!
“嘖嘖嘖,好一副主仆情深的畫面吶……”
就在此時,陡然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啪、啪、啪
隨后,兩個青年各自騎著一匹火紅色的赤炎駒,緩緩而來。
在他們的身后,分別跟著四個護衛(wèi),同樣騎著赤炎駒,身著盔甲,腰畔佩戴狹長大刀。
趙陽轉(zhuǎn)頭看了這兩人一眼,覺得這些家伙有點眼熟,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
陳伯看到這兩人,卻一下子驚呆了,慌忙掙扎起身,護在趙陽的身前,聲音急促的說道:“少爺,你快走,前面那個是孫少云,城主大人的小公子……我、我攔住他,你快走……”
孫少云?
城主的小兒子?
怪不得有些面熟!
三百年血戰(zhàn)廝殺,實在太過漫長,這些小人物,他有些記不清了。
“想走?這野種既然回來了,再想要逃走,可就難了!”
孫少云猖狂大笑,渾然沒有將孤身一人的趙陽放在眼里,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我孫家找了你三年,翻遍方圓千里的土地,都沒有你蹤跡,真是老鼠一樣的狗東西?!?p> “大哥說的果然沒錯,你只要活著,一定會偷偷摸摸回來,而且定然會先來此處!哈哈哈……”
隨著他話音落處,身后的四個護衛(wèi),跨馬向前,將趙陽和陳伯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