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太子目光一凝,就連皇帝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才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幼女嫁給了陸大江,陸大江可算是你的女婿。”
“但那陸安平又不是我外孫?!绷诌h征哼地一聲,“而且這樁婚事,我可沒認過?!?p> 當年定國公的幼女非要嫁給已有獨子的陸大江,林遠征氣得差點將定國府給砸了,但最終沒有阻止這門婚事。
大婚當日,林氏自己雇了花轎,把自己抬到了陸府門口,沒有親朋相送,也沒有好友祝福,就這么成了陸府夫人。
從那以后,林氏和林府聯系可算斷得一干二凈,直到前幾年,林氏又誕下一子一女,而林府的老太君又掛念她,這才又漸漸有了些來往。
但坊間依然傳出話來,說若想定國公承認這門婚事,須得陸大江入贅林府,婚禮重新大辦一次才行。
可陸大江雖說生性豁達,但他堂堂太仆寺卿,大小是個三品官員,如何能做得出入贅的事來。
再說了,陸安平乃是陸大江和他亡妻所生的兒子,別說和他定國府,就算和林氏都算不上有什么血緣關系,死了……也就死了。
皇帝搖了搖頭,笑道:“定國公,好狠的心啊。”
“陛下,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林遠征依然堅持著。
正當皇帝皺著眉頭陷入思考的時候,門外的小太監(jiān)又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
皇帝一眼掃到了他,都氣笑了:“又有誰來了?你們今晚是怎么回事,商量好了來這?喊他進來?!?p> 小太監(jiān)趕緊應了聲,慌慌張張地出門傳話。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黑色玄袍的男人走進了書房。
看到眼前來人,太子心中微微一震。
這個男人聲名顯赫,但見者卻不多,身居朝廷要職又從不上朝,就連他這個太子,也未見過幾面,在百官之中是絕對神秘的存在。
監(jiān)察司督主南宮巽!
眼下來了一個定國公就已經夠難處理的,怎么又跑來一個南宮巽?
太子內心不停閃動。
就連皇帝見到南宮巽,也有些驚訝。
“你不在司里坐陣,進宮做什么?”
南宮巽微微躬身,執(zhí)了一禮,笑道:“我來為陛下排憂解難來了。”
“哦?”皇帝來了興趣,“何難之有?”
南宮巽笑了笑:“想來太子和定國公定是給皇上帶來不少困擾,微臣或許能替陛下解決這個問題?!?p> “你知道他們來這所為何事?”皇帝瞇起了雙眼。
“監(jiān)察司奉陛下之命監(jiān)察百官,驚羽衛(wèi)和夜不收日夜不綴,確實能知曉些事情。”南宮巽微微一笑。
皇帝冷冷地看了太子和定國公一眼,哼了一聲:“說吧。”
“前日,太子與世子在樂平街一家叫做桑家瓦子的勾欄里,和陸安平有過一次交談,據我所知,那日陸安平成為了太子賓客?!?p> 皇帝回過頭,目光冷冷地定在太子身上,抓起桌上奏折便甩了過去:“去勾欄招募賓客,一國之太子!也叫你做得出來!”
太子也不閃不避,站在原地,一時無言。
皇帝又看向了南宮巽:“那定國公呢?”
南宮巽看了一眼頭發(fā)花白的林遠征,笑道:“還是讓國公自己說吧?!?p> 林遠征哼的一聲,大手一揮,指著南宮巽道:“你監(jiān)察司不是手眼通天,連我定國府上下都安插有眼線嗎?今日老夫就要聽你說說,我到底為何而來!”
南宮巽眼睛一瞇:“怎么,你對監(jiān)察司履行職責有所不滿?”
林遠征冷笑著:“我是怕有的人借機生事,無事生非。”
看著兩人在書房里唇槍舌劍,毫不相讓,皇帝卻并未阻止,反倒坐回軟塌,喝起了參湯。
等到兩人各自停歇,皇帝才緩緩開口:“國公,你自己說?!?p> 這算是給了林遠征一個自辯的機會。
林遠征倒也磊落,昂首道:“今夜陸安平被捕,陸大江即刻便來到定國府,拜托我以國公身份,救他兒子一命?!?p> 皇帝笑了笑:“你倒是完全沒把他的請求放在眼里。”
“我大新依法治世,怎能因為個人情感就胡亂行事,陸大江找我求情,本就是昏聵之舉。”林遠征哼的一聲。
“定國公大義滅親,佩服?!蹦蠈m巽呵呵笑著說了一句。
林遠征自然沒理他,繼續(xù)說著:“但他一番話卻提醒了我,此次瀛洲使團進京求和,要求諸多,鴻臚寺上下,包括兵部都對使團意見頗大,大新此時占盡優(yōu)勢,為何要跟他們和談?不如正好趁此機會,將瀛洲全數收復!”
他握緊拳頭,目光中閃著熠熠光輝。
林家尚武,定國公這個名號,就是上代國公戰(zhàn)功卓絕給打出來的,林遠征繼承了定國公的稱號,似乎也一并繼承了其剛毅好戰(zhàn)的稟性。
皇帝靠在軟塌上,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因為瀛洲使團的一面之詞,就一直將太仆寺卿之子關押在獄,民眾若知曉此事,恐怕說我大新朝軟弱?!碧右姞?,小聲說了一句。
“瀛洲使團可不會等你慢慢查案,他們要的只是一個交代而已,難不成我們還能裝聽不到?要我說,就地殺了,這小子也算是為了大新盡忠?!绷诌h征說道。
皇帝看向南宮巽,問道:“你怎么看?”
“以微臣之見,可以將陸安平殺了。”南宮巽說道。
“殺了?”太子一愣。
“南宮大人所言極是?!绷诌h征笑道。
南宮巽卻沒接他的話茬,反而繼續(xù)說道:“如果這案子破不了,那如定國公所說,將陸安平殺了,以堵瀛洲使團的口,確實沒有問題?!?p> 皇帝喝了口參湯,看著他:“把話說完。”
南宮巽笑了:“但是這樁案子的確有怪異之處,我手下有一名夜不收,當時恰好在場,可以證明陸安平確實盡忠職守,與大使之死無關。”
皇帝皺起眉頭:“既然如此,你這是要朕濫殺無辜?”
“微臣不敢,”南宮巽搖了搖頭,“但臣……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