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北沙閣來訪后，墨淵門意識到了危機，對待弟子也更為嚴格。
而這些新來的弟子在第一年都是學習御劍術的基礎，比如御劍飛行，凝氣于劍，形成劍氣，而后才能走上更高的境界，草木皆可是劍，然后拋去劍的實質(zhì)，以氣凝劍，最后丟棄劍的影像，體內(nèi)的氣便是劍。
“還有半小時，把劍舉好，調(diào)動身體里的真氣，凝聚在劍尖上，好好練，這是御劍的基礎。”朱明德一面巡視，一面用戒尺拍打自己的手，就像一個獄卒。
這群新弟子的臉上都留下了汗，有的像是洗過澡，全身都濕透了，有的臉色像豬肝一樣紅，有的眉頭緊皺，手在微微發(fā)抖。
“別抖，別抖?！敝烀鞯露⒅侵晃⑽u晃的手，“劍掉下來了，就加罰十分鐘。”
劍還是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朱明德把戒尺重重地打在韓言手背上，手背馬上就紅了一大片。
“加罰十分鐘。”
其他弟子都結束了訓練，只有韓言一個人舉著劍，似乎那柄劍有千斤重，韓言艱難得舉著。
這十分鐘簡直比一天還要漫長，韓言終于可以放下劍，胳膊是再也舉不起來了。
周曦師姐那里拿了一瓶金瘡藥給韓言，韓言小心用金瘡藥擦拭著紅腫的手背。
“這朱明德好恨啊，這手腫起來那么多。”即是同鄉(xiāng)也是舍友的展小江略帶驚訝地說。
展小江是符箓堂的，韓言裝著的火符，偵察符，變身符這些基礎符咒都是他給的。
“別說了，別說了。下個星期就是學業(yè)考核，學業(yè)不好的弟子，可是要受懲罰的?！表n言一臉愁緒地說，他現(xiàn)在是御劍閣的新弟子中，最差的一個。
“哎，你還好，只是劍術上不夠好，而我就慘嘍，那本《符箓大全細講》，我是一個字也背不下來，你知道，我最討厭讀書寫字了?！?p> “哎，完啦，完啦?！表n言干脆躺在床上，望著宿舍的天花板發(fā)呆。
“唉，小江，我們?nèi)ゲ卣溟w吧。”韓言忽然提議道。
“嗯？那里才剛剛修建好，去了干嘛，去看長什么樣子嗎？”
“走啊，陪我去看看，我一個人無聊，找個人和我去?！?p> “不去，不去，等會兒，我還要看那本《符箓大全細講》?！?p> “小江，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藏珍閣新進了一批寶貝?！表n言故作神秘地說。
“那些法寶又不能讓我們這些弟子用，只有長老和師兄師姐能用?！闭剐〗袷切沽藲獾钠で?。
“這次可不一樣，我從周師姐那里打聽到了，這次有一個可以提升修練進度的法寶，墨淵門的弟子都可以使用?！?p> “真的？”展小江一下子就站起來。
“騙你干嘛，快走，等下排隊都排不上?！?p> 兩人來到了藏珍閣，韓言正大步地往里面闖，一個白發(fā)老者叫住了他，“喂，喂，那個弟子，過來登記，想進藏珍閣就要先登記?！?p> 韓言不情愿地登記，他怕再耽擱一會兒，法寶就輪不到他們使用了。
“這么急干嘛，還有這里，這里也要填，填寫你的老家地址?！崩险咛嵝训?。
“什么啊，連老家住址也要填，怎么不干脆填個族譜?！表n言一面填，一面抱怨。
“誰知道你會不會把里面的東西偷偷拿了，東西不在了，我們好找回來?！?p> “看不起誰呢？我韓言需要偷東西，老頭看仔細了，東西不在了，別賴我呀。填好了，我走了。”
韓言將筆往筆架上一擺，正準備走。
“又是一個想借用法寶的，可惜了，可惜了?！?p> “老頭，你說什么可惜了？”韓言折回頭，急忙問道。
“那有什么法寶，那都是我喝醉了酒，隨口胡說的。”
“不是吧，害我們白跑一趟?！表n言既失落又氣憤。
“你們能幫我打掃衛(wèi)生嗎？我一把老骨頭了，腰都直不起來嘍，或許我可以幫你們?！?p> “原來你是在釣魚，我們走了，馬上就要考核了，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時間。”韓言拉著展小江就要走。
哎喲哎喲，白發(fā)老者扶著自己的腰，低聲叫喚。
韓言的心一軟，竟答應了幫白發(fā)老者打掃衛(wèi)生。
白發(fā)老者在旁邊指揮著，那有灰，那有蜘蛛網(wǎng)，那里又沒有擦干凈，要重新擦一道。
展小江擦拭著書柜，累得滿頭大汗，“這老者說會幫我們，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白發(fā)老者替韓言隨口答道。
“答得這么輕松，不知道是真是假?！闭剐〗谛睦镄÷曕止尽?p> 而韓言賣力地擦拭著地板，他并不在乎什么回報，只是單純地同情。
兩人都累得爬下，白發(fā)老者給了兩人一本厚厚的書，《謫仙錄》。
展小江才看到書名，像是看到一只大黑耗子似的，立馬就給了韓言，并說道:“又是什么總論，我那本《符箓大全細講》還沒看完呢，韓言，這本書給你了?！?p> “這本書是要還的，好好保管?！卑装l(fā)老者提醒道。
說完，白發(fā)老者就這樣走了。
“小江，走了，回去吧?！表n言看著躺在地上的展小江說。
“我站不起來了，韓言，你拉我一把?！?p> 韓言將展小江拉起來，展小江一邊站起來，一邊還不忘說道:“這老頭就是一個騙子，故意騙我們幫他打掃藏珍閣，韓言，你真是好心，容易被騙?！?p> “這個老人年紀大了，幫個忙，沒事的。”
“韓言，記得等下請我吃燒雞啊，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走了?！?p> “好好，謝謝小江你的幫忙。”
韓言有一些無奈地說，原本是來借法寶的，找不到現(xiàn)在還賠了一只燒雞。
“燒雞要買烤得時間最長的那只，我喜歡吃表皮有些焦黃的。”展小江說著，擦了擦要流出來的口水。
韓言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腰酸背痛，只想著趕快回去，吃點東西。
在暗處，一雙充滿睿智的，如同一汪深潭的眼睛，正觀察著韓言的背影。
韓言越走越遠，直到只剩一個模糊的點。
“別看了，莫老頭，已經(jīng)走遠了?！眴斡駤染従彽?，隨手拿起一本書，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
“你覺得怎么樣？”莫懷揚轉回頭，白胡須和白發(fā)被晚風吹得微微飄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和剛才那個啰嗦的老頭拍若兩然。
“這孩子不錯，挺聰明的，心也善，只是有些頑劣，御劍術也學的磕磕絆絆?！?p> “勤能補拙，他能進御劍閣，就可見他根基不差，要相信他?！?p> “但愿吧，把人妖兩界的命運和這個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不可思議?！?p> “少年們驅(qū)使著歷史的馬車前行，而我們只是歷史車輪下的青石。”
“好吧，明天是屬于少年們的，妖界那邊有動靜了。”單玉嬋放下書，用手指攢了一點水，在書桌上寫下一個柳字。
莫懷揚看了一眼，隨手一揮，桌子上的字跡消失，“時間真快，已經(jīng)一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