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澄清
那群人拍完就跑,像在示威。
霧下什么都看不到,空氣渾濁不堪。
柵欄門外只有一道道的車轍印跟腳印。
阮易楓走到柵欄前,黑褐色的眸盯著黑色的柵欄桿看,那靠近中間的一根已經(jīng)呈彎曲狀,微微向里面凹陷。
“這種事發(fā)生多久了?”他視線冷淡,臉色晦暗不明。
但很明顯,他在生氣。
阮舒如實回答:“就在前幾天吧,具體是哪一天,我記不大清了?!?p> 阮易楓回頭,捉住她飄忽不定的眼神。
每次阮舒撒謊都能被他一眼看穿,她說謊的時候眼神總是來回瞟動,而且隨著目光的向下移動,她的手正緊張兮兮的抓著外套的衣角。
阮舒的手心已經(jīng)汗涔涔的。
即使她不講實話,他也知道是因為前幾天的熱搜,與陸星難捆綁在一起的那條。
藝人最忌諱在最紅的時候談戀愛。
阮易楓本以為陸星難會是那個例外,所以在他們談契約婚姻的時候,阮易楓欣然同意,但沒想到,這段時間竟如此之短。
阮舒畏懼他那雙好似已然看透一切的目光,那種感覺像把自己的內(nèi)心托出給他看。
她連忙彎下腰,手點在膝蓋旁邊,離傷口很近的地方,用極為可憐的語氣說:“哥,我傷口又疼了……”
“……”阮易楓無語的凝著她,他深知阮舒在裝,卻又無可奈何。
阮易楓是屬于外冷內(nèi)熱的,純正的刀子嘴豆腐心。
阮易楓很給面子的沒有拆穿她,淡淡的掏出手機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阮舒不知道他在給誰打,安靜的等著。
幾秒后,阮易楓淡定的開口:“陸星難,你前妻受傷了,很嚴重。”
阮舒:“……”
前妻?他們又在搞什么?!
“嗯,那你盡快趕過來?!比钜讞饔脹鰶龅难凵裢蛩а勒f道:“不然,她可能會疼死。”
阮舒的臉色驟然垮了下去。
她不就是裝一下,怎么還把他喊過來!
阮易楓左看右看,從樹下?lián)炱鹨桓竟鳎缓蟀涯嗤燎玫?,塞進一臉懵圈的阮舒手里,不耐的說:“你,自己回去?!?p> 阮舒摸著那根粗糙的木棍,頓時無言。
“哥!”她打算繼續(xù)來軟的。
然而,阮易楓今天似乎不吃那一套。
他系好牛仔外套的扣子,深褐色的碎發(fā)隨風(fēng)揚動,秋風(fēng)吹散了他的語言,輕輕飄進她的耳里:“阮舒,別總為難自己。”
隨著柵欄門被打開的響動,阮易楓的身影漸漸沒入白濁的霧里。
天空仿佛有雨點飄落,沖破層層濃霧,灌溉在大地的每一處。
陸星難的突然到來是在意料之外的。
她不過權(quán)當(dāng)是個玩笑。
在阮易楓離開以后,她睡了一覺,醒來之時,窗外泛著深藍的光輝,雨后的天色是刺白的顏色。
她趿著拖鞋走到客廳,從冰箱拿水喝。
剛喝沒兩口,就有人敲門。
她拿著瓶子去開門,一打開,就看見一抹耀眼的酒紅色。
他似乎很疲憊,眼下的烏青重了很多,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阮舒?!彼八拿?,是不可多聽見的溫柔與繾綣。
一聲“阮舒”讓他喊的格外纏綿。
也喊的她心頭一愣。
阮舒有些措不及防,“你怎么來了?”
現(xiàn)在的情況對他很不好,更何況,她這邊一直有人在蹲點。
他就這樣正大光明的過來,恐怕是瘋了。
陸星難幾乎是撞進來的,身子晃動,站不穩(wěn)。
他的眼睛漆黑混沌,深沉如潭。
挨得近了,她才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她立馬把他拽進來,將門關(guān)上,質(zhì)問道:“你喝酒了?”
陸星難斜靠在玄關(guān)柜邊上,笑得極為隨意,“嗯,喝了點?!?p> 他看著阮舒皺著眉,心底不舒服起來。
她總是拿那樣讓他不理解的眼神看著自己,因為他看不出那是喜歡還是討厭。
或許在陸星難的理解中,她應(yīng)該從未屬于過自己,也包括領(lǐng)證后的那段日子。
阮舒讓他坐到沙發(fā)上,“你坐過去,我給你倒杯水?!?p> 醉酒的陸星難乖乖點頭。
驀地,他從身后攬住她的腰肢,用力扣進自己的懷里。
他的聲音低沉消極,生生撞進她的耳朵里:“阮舒,對不起?!?p> 阮舒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句對不起來得突然,她甚至不知道從何而起。
“你……道歉干什么?”阮舒道。
她的后背緊緊貼著男人的胸膛,近距離的感受著來自男人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熾熱。
陸星難說:“那天在CG的時候,我只是想幫你,但我沒想到你會被媒體挖的這么深,是我欠考慮了?!?p> 他的措辭懇懇切切,聽得她心頭發(fā)軟。
“所以,你為什么喝酒?”阮舒問。
他微瞇著眼,“下午有個飯局,因為一些必須的原因,喝了一點。”
“你這樣過來,不怕被媒體發(fā)現(xiàn)么?”
“我戴著口罩帽子的?!?p> “可是你的身形,粉絲不會認不出。”
阮舒的話不無道理。
陸星難緩緩松開抱著她的手臂,沉沉道:“那,你是想繼續(xù)讓大眾誤會下去,還是讓我出面再次澄清?”
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他攥緊手指,掌心緊張到冒汗。
昏沉的醉意似乎一掃而空,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阮舒猶豫了。
她不是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但是她想聽到的不是帶著試探的告白,也不想再像從前一樣,持續(xù)沒有結(jié)果的曖昧。
她低下頭,有片刻的沉默。
喜歡在持續(xù)的發(fā)酵,長久且慫。
在那段保持默然的時間里,她把所有的利弊都想了一遍。
最后,她抬起頭,輕聲說:“澄清吧?!?p> 陸星難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失落。
須臾,他笑著說:“好,聽你的?!?p> 短暫的笑容過后是說不出的苦澀。
阮舒眨了眨眼,鼻尖酸澀了兩秒。
“我去給你倒水?!?p> “阮舒?!彼白∷?。
阮舒聞聲回頭。
陸星難笑了笑:“不用了,我走了?!?p> 說完,他剛打開門,就瞥見大門外的一群人。
砰。
阮舒迷茫的看著他又迅速關(guān)上的門。
“你不是要走?”
陸星難酒醒了大半,指了指窗子外,說:“這幾天,估計走不了了?!?p> 阮舒揚起眉,神情無奈。
她跛著腳往廚房走,動作緩慢。
陸星難從口袋抽了根煙,掩飾在臉上的笑容,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瞬間分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