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禍與福臨
孟長笙目送秀才爹和俊美大哥離去后,轉(zhuǎn)身看了小乞丐一眼,對方似乎一直在熟睡。
她輕手輕腳坐回草垛前,雙手托腮陷入沉思。
原本她想讓孟長林回家拿護(hù)身符,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她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全都壓在一個護(hù)身符上。
也許那老頭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湊巧而已。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如何應(yīng)對明天的提審,以劉知縣的尿性,很可能會用屈打成招的辦法。
心里有些惆悵,真到了挨板子、夾手指的環(huán)節(jié),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
*
深夜
夜空中的一彎銀鉤灑下無限清輝。
孟家村外,一位骨瘦的老者坐在歪脖子老槐樹下,翹著二郎腿,腳丫子頗有節(jié)奏的晃呀晃。
他手里拎著個葫蘆,不時昂頭喝上一口小酒,滿足的砸咂嘴。
“吱吱!”
黑暗中,一只小老鼠從遠(yuǎn)處呲溜跑向老者身旁。
它豎起兩只前爪,一雙如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睛盯著老者,嘴里發(fā)出“吱吱吱”的聲音。
老者瞇眼一笑:“呵呵,我可等你好一會兒了,是那丫頭讓你來取護(hù)身符的?”
小老鼠猛點頭。
老者笑而不語,從衣襟里摸出一個黃色護(hù)身符。
“拿去!”
小老鼠張開嘴巴含住護(hù)身符,兩只前爪子抱成拳頭的樣子,朝老者拜了拜,隨即轉(zhuǎn)身沒入夜色當(dāng)中。
老者昂頭望向天空,只見北方一顆無名之星散發(fā)著微弱的星光。
盯著那顆星辰看了許久,老者為莫高深的笑了笑,袖袍一揮間,整個人憑空消失不見了。
*
卯時
孟長笙熟睡中感覺有東西扯她的袖口。
意識到什么,猛然睜開眼睛,便見一只老鼠正站在她的身上,歪著圓滾滾的腦袋,用一雙澄澈的大眼睛盯著她。
這一刻孟長笙覺得,它雖然是一只老鼠,但在同類里應(yīng)該是一只絕美的公老鼠。
別問她為什么知道是公的,嘿嘿。
見她醒了,小老鼠發(fā)出“吱吱吱”的叫聲,愉悅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
它把嘴里咬著的護(hù)身符放在孟長笙的手心,用眼神示意她打開看看。
“你真的拿到護(hù)身符了?”孟長笙激動萬分,一下子睡意全無。
一旁的小乞丐被吵醒,目睹了眼前這難以置信的一幕。
從長平縣到孟家村少說有二十多里路,一只耗子是如何精準(zhǔn)找到地方的?
見鬼,這只耗子絕對成精了。
這時,孟長笙隱約聽到外面有打更人敲銅鑼的聲音。
“卯時一刻、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卯時一刻?
這不正是老者所說的時間嗎?
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打更人剛敲響卯時的銅鑼,一聲公雞嘹亮的打鳴聲隨之傳來。
“咯咯咯”
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然為何如此湊巧?
孟長笙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手里的護(hù)身符。
這是一張畫著繁瑣靈符的黃紙折疊而成的,小心翼翼的拆開黃紙,里面赫然用紅色朱砂筆寫了兩行小字。
孟長笙拿到煤油燈下仔細(xì)端詳。
上寫道:“禍與福臨、莫知其門、撥云見日、向死而生!”
前兩句很好理解,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福禍本就相互依存。
撥云見日:難道是要打破眼下的困局,才能向死而生?
如何破局?
夜深人靜,孟長笙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撥云見日,撥開云霧繚繞的迷障,找尋內(nèi)部的真相……
她知道了,那老頭的意思是說,只有打破眼下的困局才能成功脫困,而唯一打破困局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幫劫匪的下落。
想到此,孟長笙神情猛然一亮。
那個古怪老頭是讓她破案?
對啊,她目睹了劫匪截殺戶部押運官差的整個過程,也是唯一近距離接觸過這幫劫匪的人。
?。ㄐ「伦邮莻€啞巴,自動忽略不計。)
巧的是,前世她除了對科研有興趣之外,還對刑偵和犯罪心理學(xué)有點研究。
也許,破案真的是她自救的突破口。
小乞丐湊過身朝那張黃紙看去。
禍與福臨、莫知其門、撥云見日、向死而生?
這小丫頭費盡心思拿到手的護(hù)身符,原來暗藏玄機(jī)啊。
不過,這句話難道是讓她自己解開當(dāng)下的謎題?
呵,撥云見日、向死而生,這句話難不成是讓孟長笙去破案追查劫匪的下落?
小乞丐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孟長笙。
整個縣府的捕快都束手無策,就憑這丫頭能破案?
她要是能破案,小爺我跟她……,想到才經(jīng)歷的打臉現(xiàn)場,小乞丐默默收回最后一個字。
總之,讓一個鄉(xiāng)野丫頭去破案,就等同于讓一個小乞丐去當(dāng)皇帝。
等等,似乎哪里不太對。
……小乞丐?皇帝?
下意識瞄了自己一眼。
算了,先不管這丫頭,明日戶部不知會派誰前來,這才是他該關(guān)心的事情。
*
翌日
劉知縣一早便穿戴好官服官帽,帶著陳師爺、王鋪頭等一眾衙役,前往城門外等候。
約莫半個時辰后
一行車隊緩緩朝城門而來。
馬車停在城樓門下,騎在馬上的侍衛(wèi)翻身下馬,來到馬車前恭敬的放下杌子。
“大人請下車!”
馬車轎簾子被一只手掀開,一名身著緋袍的官員在護(hù)衛(wèi)的攙扶下,緩步踩著杌子下了馬車。
劉知縣弓著身子,邁著小碎步來到那緋袍官員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下官長平知縣劉溫瑜見過韓大人?!?p> 緋袍官員目光淡漠的瞥了劉知縣一眼:“劉知縣請起。”
“多謝韓大人。”劉知縣低眉順目的站起身。
“韓大人,您一路舟車勞頓趕來長平縣協(xié)助下官辦案,下官在桂月齋略備薄酒以表謝意,還請韓大人賞臉?!?p> 緋袍官員雙手背于身后,一幅公事公辦的姿態(tài)。
“劉知縣的好意本官心領(lǐng)了,不過,本官公務(wù)在身不方便飲酒,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p> 劉知縣垂著眼簾,因為緊張,一顆心撲騰撲騰的。
一早便得了消息,戶部會派人下來協(xié)助辦案。
這“協(xié)助”二字只是明面上的敞亮話,實則就是監(jiān)督。
眼前這位可是官居五品的戶部郎中,派遣此人前來便可看出,戶部對這次糧草被劫極為重視。
如果七日之內(nèi)這個案子不能破獲,戶部便有足夠的理由拿他這個長平知縣開刀。
強(qiáng)壓下心慌,劉知縣側(cè)著身擺出請的姿勢:“大人請?!?p> 韓郎中點了點頭,率先朝城內(nèi)走去。
劉縣令哆哆嗦嗦從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隨即,緊隨著韓郎中一同朝長平縣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