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何為牲口，何為人
陳風還在那活動筋骨，郁悶嘀咕，“不是說妖獸以肉身見長嗎，怎么這么不經撞，破布一般，枉費我全力出手，人都快虛脫了?！?p> 陳明廷嘴角抽了抽，看陳風的眼神怪異得很，內心槽點滿滿。
陳風轉身到陳明廷身旁，拍了拍傻眼的他，“咋了？吼兩嗓子，看把你虛的，臉色都白了?！?p> 陳明廷臉色能不白？大佬拍人肩膀呢。
那沒多大的勁，在陳明廷感受下，重若萬鈞，下意識就諂笑沉肩，“虛，的確虛得很，我婆娘都叫我五秒真男人，無敵真漢子?！?p> 陳風愣了一下，突然有些明白，前世看過動物世界，是有說過這么一出，獅子交配頻率無敵，單次時間卻極為短促。
難怪陳明廷年紀輕輕，修獅吼功都到第四層了呢，還有這出啊。
我就不行了，擎天擊都不帶層次的，就這么粗魯?shù)淖矒?，不夠人花里胡哨啊?p> 可惜了我的玲瓏秤，不能在人面前展示，就不知道那根毛和石坨子能不能跟人比，哎呀呀，還是攻擊手段不夠多，看來我得努力稱魂，爭取早日弄到幾種牛筆的功法。
要是陳明廷知道陳風心里想的啥，他能當場抹脖子信不信。
陳風齜了一下嘴，望著妖市的破爛，微微皺眉。
陳明廷察言觀色，趕緊分析，“堂堂京都，妖獸竟然公然食人，還在清風樓賣人心給人吃，這不僅是在挑釁斬妖殿，更是在打臉大順朝?！?p> 陳風有些意外陳明廷的義憤填膺，“不是說鎮(zhèn)魂司的人不管活人事嗎，怎么見你如此作態(tài)?！?p> “話雖這么說，但這妖獸食人，死的人又不是壽終正寢，魂帶怨氣，早晚霍霍人間，到頭來還不是鎮(zhèn)魂司的事?！?p> 陳風點了點頭，指著破爛的妖市道：“我算是看出來了，這里既不是幻境，也不是鬼打墻，是一處小空間，想要出去，必須找到門路，你之前說，是被人擒了？那人長什么樣，在什么地方被擒？”
陳明廷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摸腦門，“實話實說，我也沒看清，我不是追那小二嗎，追著追著就追丟了，等我轉身準備找你們，眼前出現(xiàn)一杵拐老丈，我還尋思找人問路，結果人一拐杖就給我敲了?！?p> 陳風默不作聲，心想要是這陳明廷不在，自己用玲瓏秤砸了妖獸，稱魂看生平，就不用這般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
兩人邊走邊尋，這里敲敲，哪里翻翻，寄希望瞎貓能碰死耗子。
陳風悄悄咪咪，有遍布四方的鐵線蟻幫手，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在跟回稟的鐵線蟻玩掌心走字。
“這邊……”陳風看完鐵線蟻爬痕成字，指著某個方向往前沖。
“誒，本家兄，你等等我……額(⊙o⊙)…”陳明廷跑沒兩步，剛喊話，眼前一黑洞，青煙一冒，噗地一聲，倒在地上。
那哪里是什么黑洞，是一燈籠大的眼睛。
陳風拖開陳明廷，看他兩眼緊閉，臉色發(fā)青，唇瓣發(fā)紫，這是中了毒。
正好，沒人能見著虛空梭，陳風手里憑空出現(xiàn)兩百草解毒丸，塞一顆在自己嘴里，塞一顆在昏迷的陳明廷嘴里。
這解毒丸還是稱魂一采藥人，陰陽冊給的獎勵，沒當零嘴造，這會剛好派上用場。
見陳明廷臉色好轉，在那挺尸，陳風虛空梭里召出玲瓏秤，目光看向了那燈籠大的眼睛。
眼睛不止一只，是一對兒，隨之而來的是樓高的身子。
陳風都不用抬頭望，從鐵線蟻反饋回來的消息，就知道眼前這小車粗的菜花大蟒，蟒頭帶角，都快化蛟了。
而那蟒角之間，盤腿坐著一手里杵著拐的老丈。
老丈一臉憤憤，對陳風破口大罵，“叫你管閑事，吃多了齁的，今天進了我這方小世界，就別想出去?！?p> 陳風遮眼開著，看出那大蟒不是尋常妖獸，是真正能化人形的蟒妖。
但那老丈，卻的的確確是人類。
陳風很好奇一個人類老頭，遮眼看去，骨骼并不清奇，怎么能驅使這化形蟒妖？
遂瞇著眼縫抬頭問道：“你我有仇？”
罵得口水唾沫橫飛，要是有假牙定會飛出來的老丈，愣了一下，回道：“從未見識。”
“跟你家人結過仇？”
“沒有?！?p> “那你就是純粹的噴子咯？”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p> “沒什么意思是幾個意思？”
“你覺得是幾個意思就是幾個意思。”
“夫君，別跟他廢話，讓我殺了他?！彬谕氯搜?，竟是一軟糯女聲。
夫君？陳風心里升起莫名的念頭，玩蛇皮的，你莫不是姓許？
前世情懷作祟，陳風反而殺心漸小，笑道：“殺我，總要給個理由吧。”
“你壞我好事，在這妖市殺了那么多妖獸，這個理由夠不夠？”
原來不是開藥房的……陳風神色一凝，問道：“妖市賣人肉，清風樓做人心餐給人吃，這就是你們的好事？”
老丈杵拐起身，開啟噴子模式：
“人吃獸難道就天經地義？獸吃人就天理難容？”
“只是因為他們弱小，沒能力反抗？”
“人吃豬肉，連豬大腸都不放過，人吃牛肉，連牛癟湯都下得去嘴，雞腳鴨腸兔頭什么的，邊角料都不放過。那這些獸將人同等視之，又有什么問題？”
“獸在人眼中就是牲口，那人在獸眼中也可以是牲口咯。”
“還是說，人自視為萬物靈長，天生強勢，從來不覺得這是問題？”
“那這么說來，妖獸吃人又有什么關系，強弱身份轉換而已?！?p> “我看你是刺蛇刺傻了?！标愶L打斷叨逼叨的老丈，目中帶著憐憫，“首先，你是人，但求你做個人吧。”
“其次，你這是在偷換概念?！?p> “照你這么說，那人啥都別吃了，喝西北風都有罪?！?p> “食物鏈……算了，說食物鏈你也不懂?！?p> “那我簡單給你說兩句，生而為人，屁股本就坐歪一點，我覺得這合情合理?！?p> “你將家禽牲畜和所謂的妖獸對等，本來就是無稽之談?！?p> “照你這理論，那你去人雞籠子抓只雞來，它能吃人，我絕不阻攔，還給他遞筷子?！?p> “別說是家禽，你就問問你座下的蟒妖，它啟靈智前，能吃人不？想吃人不？敢吃人不？但凡敢齜牙，就是一湯羹?！?p> 蛇羹湯這話說到老丈和蟒妖痛點。
蟒妖氣得噴出毒霧，呿呿呿澆得四周滿是青煙。
那老丈杵著拐，耳紅面赤，卻是摸出懷中雕刀，直朝蟒妖眼睛刺去。
情形怎地陡轉急下，刺蛇變真刺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