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身著機甲部制服的人在招手。
輝夜洋子略微頷首,那人小跑過來,低聲附語道:“大校,那個學(xué)生的筆錄做完了?!?p> 她臉龐給暗光打得迷蒙立體,女性下屬屏息看了一會,繼續(xù)說道:“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p> “知道了?!?p> 洋子轉(zhuǎn)過一半身子,發(fā)現(xiàn)女下屬還停在原地,欲言又止,問道:“怎么了?”
“那個學(xué)生……想過來找她的老師?!迸聦俨恢趺葱稳?。
洋子蹙眉聲冷,“胡鬧,讓她要么回去,要么在邊上等著。”
“是!”
女下屬比小跑更快一分的速度撤走了,洋子揉著太陽穴,回身走去,看到純靠到了一盞路燈下,腳試圖踩著樹影。
她便同樣踏入了昏暗的光圈里,空氣的光線仿佛調(diào)音師的手,撥到了一首恰到好處的寧靜樂曲,她暗道線路功率老舊的路燈,原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洋子沒有提學(xué)生哭著找老師的幼稚事情。
純道:“說回你們的人查完公寓,和聯(lián)軍兩個軍官套出了情報?!?p> 女人笑了,“好的?!?p> 純:“其實總體上還是一無所獲?!?p> 洋子沒否認(rèn)。
“不是說損失了好幾個人?”純忽地一轉(zhuǎn)。
洋子神情從清冷變?yōu)榱顺林?,鼻音吐出“嗯……”隨即道,“調(diào)查隊伍回來后,當(dāng)場有一個人‘異化’了?!?p> “哦?”純提起了興趣。
“幸運的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靠近機甲部駐扎基地,沒有擴散成大亂子。
“跟我遇到的一樣?”
“不一樣。”洋子肅穆地,眼神里仿佛在警惕什么大敵,“那個隊員肚子痛,剝開后腸子都變成了細(xì)長的蠕蟲……然后瘋了……”
“所以我們目前的推測,也是行動的基點,是聯(lián)軍叛徒帶來的那個東西……”
“是一種未知病毒,現(xiàn)在已經(jīng)泄露了?!?p> “感染病毒不會有任何感覺,一段時間后則會頭暈流鼻血,開始異化……異化的表現(xiàn)可能是各種各樣,并不規(guī)律。至于感染方式,不好說。”
洋子看著純,如電話所言的把目前的情報都露出來,“最有可能的是空氣傳播,傷口組織、血液傳播的可能性反而小,因為公寓死亡的聯(lián)軍外勤很多都有野獸般的創(chuàng)口,卻沒有產(chǎn)生異化,當(dāng)然不排除直接死亡無法異化的因素……”
“按照空氣傳播,可連你這邊都有人產(chǎn)生癥狀了,根本不科學(xué),這下又站不住腳……”
“越水等人一回來后,就被全部隔離,聯(lián)軍剩下的人也在請求上級的指示,他們的所見所聞,已帶來了巨大警示?!?p> “這種病毒極度危險,成長速度快的超出想象!”
洋子說完,靜靜看著男人。
今晚的風(fēng)恰好是澀谷的方向,雨打濕后,變得寒冷,若是平日,估計會像大海對岸古時候的律詩一樣,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
然而那里的繁華之下,已然陰森幽幽,或許整個東京都不再安全。
洋子早已與部下有了第一次推演,結(jié)果不堪設(shè)想,她找不到解決辦法,事勢更像能救一點是一點,面前這位擁有神奇力量的男人,會有什么辦法嗎?
純不語思考著,將對方所知與自己認(rèn)知拼湊補足。
半晌,他抬起頭。
“東京的人要撤離?!?p> “東京?”洋子念了一遍這個耳熟能詳?shù)脑~,不知對方指的是多大范圍的東京。
“嗯,從外圍開始,一圈圈撤離,每批人都要隔離觀察。”純說道,“這種做法怎么說……最人道的做法。嚯,西方語境。”
頓了頓,純淡然說:“這也是不可能的,對吧?”
洋子艱難地點點頭,“澀谷都不行。”
“沒事,你表現(xiàn)出為難的樣子干什么,本來就是天方夜譚的設(shè)想?!奔冃Φ?,“不過,若是不能這樣,那做什么都是一樣的?!?p> 他攤手。
洋子小臉板起來了,她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不屑地哼了聲,“好了,我來找你不是聽喪氣話的?!?p> 再艱難,有比打敗怪獸艱難嗎,再害怕,也不會有比面對怪獸害怕。這場附著于怪獸戰(zhàn)爭之下的小小病毒,絕然擊不倒機甲部。
“行,那我說點有用的?!?p> 純無視女人的不爽,“我能感應(yīng)到源能,白天的源能測試,讓我與澀谷的一個怪物打了招呼。”
“?”洋子有點懵。
男人身懷超凡之力的確不需要再介紹,“但等等,怎么扯到源能……源能怎么感應(yīng)?你為什么可以感應(yīng)到源能?你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這些問題,是想聽我講一輩子嗎?”
純很自然地道。
而洋子莫名滯了下,卻是后知后覺臉紅惱怒,“你干嘛?”
純困惑不解,繼而反應(yīng)有耍流氓嫌疑,但是,站在過去的角度,這真的并無不妥。
“總之,先說眼下?!奔儫o語道,這模樣讓女人越發(fā)不爽了,“你就當(dāng)我有無法解釋的能力,可以感知超凡的存在。源能加速器關(guān)閉,我想是核心的東西承受不住我的力量破了,我都沒怎么用力……你去打開殼子,說不定能看到……”
“重點是,我感知到有一個邪惡的怪物因此蘇醒了。這其中有什么因果關(guān)聯(lián)還不清楚,也是我之后要去找的。”
“那個怪物的方位是澀谷方向,如今看來,恐怕就是病毒母體。”
如此,隱藏于東京下的危機,它來源、時間、大致面貌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純和洋子面前。
女人斟酌地記下了。
過了一會,待消化信息,純沒再說話,洋子也閉口不語,
女人卻一直把眼神放過來,像是在等他說什么。
女軍官瞧著木頭般的男人,忍不住說道:“那個合作……”
她嘆了口氣,認(rèn)真望來,“往后局面無法預(yù)料,我們可能需要阿部純你的力量?!?p> “這個?!奔凕c點頭,“我會去調(diào)查病毒母體,得到情報馬上告訴你們?!?p> “你一個人?”
洋子心里真想說的:“就這?”
光情報共享怎么夠,理想的情況當(dāng)然是這個男人為她,為機甲部所用,哪怕是暫時的。
可洋子見到了純聽到她的話之后的臉龐,有點疑惑,有點自信,登時變?yōu)槟佅氲臒o限汪洋,像王者,像仙人,是那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自在超然,他好像從沒考慮過屈下于誰,掌控于誰,一介凡人的她,啞口無言。
談話到此告一段落了。
洋子等車開過來,雖然只有一點點路,但以示禮貌紳士,純把她送到了路邊。
白亮到刺目的車燈在街上拐彎接近了,小了一些的雨絲斜斜地浸透秀發(fā),洋子拉緊了披風(fēng),偏過腦袋。
“順帶一提,你為什么要裝作老師?”
“這個真是巧合,我身不由己?!?p> “重點是你居然沒被發(fā)現(xiàn),還上了一周的課……”洋子說到這個,就相當(dāng)無語,“所以是為什么?”
“運氣好吧……”純訕笑,“當(dāng)初剛到班上,惹上小霸王了,搬出來回?fù)簟!?p> “誒?”
洋子微微放大了雙瞳,閃閃的。
手掩住嘴巴,她倒沒有覺得好笑啦。
只是這就是理由啊。
太兒戲了吧?
“阿部純,你在游戲人間嗎?”微笑的洋子沒有多想,開了個玩笑。
誰知,男人變得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了。她以為對方會淡定地否認(rèn),或是淡定地附和,怎樣都有可能,但她沒想到自己會愣住。
上車前的洋子,在臨行前看到純,以霸道總裁瑪麗蘇電視劇里,玩世不恭的男主演的那樣,45度角仰望天空,說道:
“是啊,我在游戲人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