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松躲過土地公勢大力沉的一杖,白瑞又給自己補上了幾個原理各異的身體強化術(shù)法,隨后進一步分析起塑像的運行規(guī)律來。
“越遠離我動作越靈活,越靠近我動作越緩慢……”
他側(cè)身出掌,水基斥力術(shù)輕松推飛了那齜牙咧嘴的土地婆。
“這符合術(shù)法干涉規(guī)律,說明這操控術(shù)法里至少包含一種場術(shù)法,那么可以用基礎(chǔ)術(shù)法中的共鳴術(shù)破解……”
全身猩紅的土地公再次揮杖上前,但白瑞依靠自己的感知輕松避開了塑像的攻擊。
“原來如此,高濃度的靈氣為它們的劇烈運動提供了足夠的‘燃料’,這么說來通過聚靈符文降低這里的靈氣濃度也能妨礙這塑像的運行……開搞!”
于是在白瑞的暗中操控下,兩尊塑像的動作越發(fā)遲緩。
“靈活的運動很大程度上依靠泥土的塑性以及其內(nèi)部的‘血水’,通過蒸發(fā)它們的水分應該也能使他們破碎……但是找不到控制回路,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要找到施術(shù)者的位置?!?p> 土地婆一臉忿怨地沖向白瑞,卻反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飛。詭異的是它在空中并沒有調(diào)整落地的姿態(tài),任由自己頭朝地“嘩啦”一聲摔了個稀碎,留下一大灘“血跡”。而在土地公再次攻來的同時,那遠處血肉模糊的土地婆也是開始了重組,一片片沾染著紅色漿水的碎塊蠕動著向中心位置靠攏,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空中的靈活程度很低,說明施術(shù)者的狀態(tài)似乎并不理想……不對,這就重組完畢了,控制力明顯還有富余……”
白瑞一邊隨手招架,一邊思索著剛剛發(fā)生的事件,“也就是說在空中的時候那土地婆失去了控制?那反過來豈不是只有接觸地面的時候他們才能被控制?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它們確實沒有進行任何一個跳躍動作……有點意思?!?p> 終于,遠處的土地婆完成了重組,再次沖上來和土地公一起夾擊白瑞。
“土地……地面……施術(shù)者精通土系術(shù)法?至少是以地面為媒介……嘿!原來如此……”
在兩尊土偶近身的瞬間,之前一直在不斷躲閃的白瑞突然屈膝返身,強勁的雙拳瞬時沒入了它們的身體。
“果然……”
白瑞的嘴角微微一翹,隨即利用凝聚已久的高濃度靈氣全力施展蒸發(fā)術(shù),目標正是兩具土偶體內(nèi)的液態(tài)水!
濃厚的白霧從兩尊塑像的縫隙中噴涌而出,短暫而尖利的汽嘯聲與塑像的破碎聲響作一團,就像是兩個被炸開的燒水壺一樣。片刻之后,兩尊完全破碎的塑像再次摔落在地,但這一次它們體內(nèi)的“血液”幾乎徹底消失,殘片在地面上跳動不已卻遲遲無法組合回原來的樣子,再也無法變回土偶。
“果然,只要破壞了其內(nèi)部構(gòu)造的連續(xù)性,這玩意兒就是一堆能動的渣滓罷了……”
白瑞滿意地點了點頭,拾起一塊稍大的碎片正要觀察其特殊之處,卻忽然聽到身后“吱呀”一聲響:墻沒了,門開了。
“呵,現(xiàn)在知道開門了?”
“你走……”沉悶而抑郁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本來看這少年氣血旺盛想把他留下來的,可從剛才的手段看這家伙居然是個修士!雖說他用的術(shù)法并不算強,但自己毫無防備之下化身被破,現(xiàn)在根本對付不了他。
“慫包一個還敢在這兒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不然我拆了你這小廟。”白瑞一邊張望,一邊故作硬氣的回應道。
“不要逼我們……”
“哈,請注意你的言辭,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在我而不在你,不然……別動!嗯?”忽然,一個人影從地下鉆出。他舉弩欲射,卻發(fā)現(xiàn)這人影格外眼熟。
“王叔!”
“帶上你的人走,不然就讓他永遠留在這里……”那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瑞的眼睛微微閃動:“好啊,你把他交給給我吧?!?p> “先出去……”
“先交人!”
“……”
“嘿,你還要不要我走了?這樣我給你分析一下吧,如果你把他交給我,那么我就要多帶一個累贅,這種情況下我自然沒有余力和你開戰(zhàn);如果我先出去,你把這大門一關(guān)開啟防御大陣當起了縮頭烏龜,那我豈不是血虧?”白瑞反倒和這怪物講起了道理。
“我沒有那種東西……”
“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給你最后一次考慮機會,反正你手里這人我也不是很熟,一個朋友托我來找他的,死了就死了,但你的小命——可只有一條啊……”白瑞將自己的情緒代入到王虎干過的那堆破事當中,偽裝出了一種并不在乎他死活的語氣。
那聲音沉默良久,最后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好……”
說罷,那王虎一般的身影便被某種力量推向白瑞。
但出人意料的是白瑞并沒有去接那人影,而是假意上前實則突然施法,一團打濕了的繩子從他的袖中躥出直撲那人影身后,瞬間將一個奇怪的小東西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至于那“王虎”則是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爛泥。
白瑞微笑著把那玩意兒提到空了中,而后一把將那個布偶大小的東西捏在手里。
“嘿,拿個泥人就想糊弄我,是不是想得有點美啊?是——不——是——啊——”白瑞一邊控制著繩子進一步捆綁,一邊用手死命掐住它的脖子,大有拿這玩意兒出氣之意。
其實白瑞之前將手插進塑像身體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循著法力路徑找到這家伙的方位了,之所以和它廢話了半天不過是想找機會抓個活的。至于那泥人嘛,他一開始就看出來這東西的含水量有問題了。
“別掐了……”
那小東西發(fā)出了氣若游絲的呻吟。
“哼,老實交代,王叔在哪兒?還有你的同伙呢?”既然之前在進行反抗的王叔不在這里,那么它肯定是有同伙,八成是那個被打得亂叫的家伙。
“我不知,嗷,別掐了,我真不知道……”
“呵呵,我進來之前還有打斗聲,騙鬼呢?嘿,還想?;??”白瑞抬起右手給了它一發(fā)零距離水彈,中斷了那東西悄悄準備的一個術(shù)法。
“我說……我說……你撒開……”
“你倒是說???你不說我怎么可能放開你?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長啥樣呢。”白瑞聚起一團高濃度的靈氣球,淡淡的靈光從球體中涌現(xiàn),而一個長著龍頭人臉的麻雀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這渾身濕透還被繩子捆綁的麻雀長相頗為怪異,身上的羽毛干枯不堪,兩根龍須也是灰白,擬人的面龐在慘白靈光的照耀下格外面目可憎。
“好丑……哦?你是這兒的土地公?”
“嗯!你怎么知道……”
“哼,你的面容和那塑像的臉長得那么像,是個正常人都會猜到的吧?話說你很弱誒,體內(nèi)的靈氣總量簡直少得可憐,而且身體結(jié)構(gòu)好怪……”白瑞繼續(xù)分析眼前的這個小怪物。
“……”
“那么,土地婆在什么地方呢?嗯?應該不止你一個吧?給我說!”
“撒,撒手……”
“裝,接著裝,你的這身體又沒有呼吸器官,掐著你脖子不影響你說話?!?p> 那土地眼看自己裝慘不成,立刻用盡全力掙扎起來,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脫離眼前這人的魔爪。
“嘿嘿,土地離開了土地就不是土地了,我說對了嗎?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成精的麻雀,無法調(diào)動土地廟的力量?!?p> 之前遛怪的時候白瑞就發(fā)現(xiàn)了,這控制塑像的力量雖來自地面但卻極難確定其來源,那么最有可能的施術(shù)媒介便是這土地廟,因為沒有來源也可以理解為四面八方都是來源。而這土地公被自己提起來之后,地面上的那些碎片立刻停止了顫動,偽裝成王虎的泥人同樣崩潰,說明它很有可能是控制塑像的術(shù)法的直接施展者。
再對這土地公的身體進行簡單分析,很容易就能得到它的法力強度不足以直接操控土偶的結(jié)論,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的力量經(jīng)過某種裝置獲得了強化,最有可能的依然是這座土地廟。
“你才麻雀!你全家都麻雀!我是神仙,不是妖怪!我警告你,你,你這是瀆神,要遭天打雷劈的!玉帝知道嗎!玉帝要讓雷公來劈你的!”
那土地公被這話一激,瞬間無能狂怒了起來。
“哇哦,我好怕怕哦。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我的問題比較好,不然……”白瑞正要進一步威脅,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什么東西被拖動的聲音。
“好家伙,稍微松了一下就掙脫了,現(xiàn)在可算是抓住了。老頭子快來幫我一把!愿力不夠只能自己搬了!你在這邊搞什么呢!”
“齁——鼾……齁——鼾……”
“快……唔,唔!”可惜這聲音完全被某人的鼾聲蓋了過去
這不送貨上門嗎?白瑞滿心愉悅地用一顆水球?qū)⒛峭恋毓耆似饋?,又悄咪咪地隱匿氣息摸到了大門邊。
“死鬼人呢?算了,先……什么!”一個矮小的身影拖著一個比它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家伙進入了門內(nèi),隨即被白瑞用控水術(shù)關(guān)進了一個半空的小水籠。
“什么人!誒,怎么是你!你是修士!”那土地婆大驚道,顯然沒想到自己先前弄丟的獵戶模樣的少年居然是一個修士。
“哈哈,現(xiàn)在你們兩個都被我抓住了,還有什么遺言要說嗎?我靠你這玩意兒咬人怎么這么痛,松口!”
稍稍有些得意忘形的白瑞將手伸進水籠里想把土地婆抓在手中,卻沒想到那土地婆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疼得他差點脫手。
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兩個土地最終還是被白瑞一左一右捏在了手里,只不過他的右手上多出了幾個青黑色的牙印。至于那再次睡著的王虎則是被他推到了土地廟的一角,由他睡去。
“也許現(xiàn)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兩位土地?”白瑞故作高深地笑道,似乎全然不計剛才被咬的尷尬。
“呸,若是我們二人合力,你豈是我們的對手?”土地婆憤憤地嘟囔。
“兩位土地,我發(fā)現(xiàn)你們似乎是沒搞清楚狀況啊,我現(xiàn)在之所以不解決你們不過是因為有些問題需要你們解答,若是你們答不上來的話……”突然,白瑞右手一發(fā)力,捏得那土地婆直叫喚,其身邊聚集的靈氣也是瞬間消散。
“嘿,還敢耍小動作?莫非你們腦子里裝的全是泥巴?哦,確實是。”
“可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告訴你……”
“行了行了,虛張聲勢有用嗎?再說了,我都說了只是問幾個問題,稍微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把你們都放了呢?”
白瑞的臉上露出和師傅同款的妖異笑容,不過并不帶師傅的那種精神攻擊效果,“那我就開始問了?。科湟宦铩銈冊谶@里當了多少年土地了?”
“哼,說出來不要嚇到你這小毛孩,我們五千年前便成了這里的山神,三千年前更是被封為這里的土地!”那土地婆滿臉得意地說道,“這一帶都是我們的地盤!”
“喔!原來是老前輩啊——”白瑞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那么下一個問題:你們的管轄范圍有多大???”
“方圓十幾里地歸我們管……”那土地公小聲說道。
“嗯,還行,除了沒有人煙之外都好。那也就是說這里很久以前是有村落一類的對吧?”
“是這樣的……”
“不過后來這村落因為什么事情消失了?”
土地公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情:“唉,畢竟是大道之爭,我們……”
“莫要多言!上蒼有耳!”土地婆急忙阻止了土地公的話。
“呀!不可說!不可說!”
“哦?”白瑞反而來了興趣。
“總,總之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恐懼與痛苦交織在土地公蒼白的人臉之上,似乎是在恐懼著什么極其可怕的事物。
“什么都不能說?”白瑞越發(fā)覺得這背后藏著什么大事。
“只要說出來一個字就會魂飛魄散的!真的不能說!”
“是嗎……那我就不多問了。”
“我們真的不能……欸?”
不知為何白瑞突然感覺這背后說不定藏著什么以他目前的實力不該接觸的秘密,于是相當干脆地詢問起了其他問題:“那么你們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呢?像你們這樣的小神最怕的就是香火斷絕吧?反正雜書上都是這么寫的?!?p> 說著,白瑞走到那幾具枯尸之前,曲身端詳著它們的死狀。
“……”兩個土地沉默不語。
“果然還是拆了你們的廟,折了你們的翅膀,再把你們?nèi)拥胶永镂刽~吧……”白瑞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看著頭頂破舊的瓦片冷冷地警告道。
“我們……我們是靠來往過客的香火……”
“是靠保護山里的野獸……”
兩個土地對這個問題打著哈哈,不愿如實回答。
白瑞笑了:“嘿,當我傻逼不是?這幾個山里人就是給你們續(xù)命的寶貝吧?反正都罪大惡極了還不老實交代,就沒半點改過自新的念頭?”
“沒有這回事,這些人……”
“算了算了,下個問題:你們是怎么把我和我同伴弄過來的?”
土地婆看了看那角落里的王虎:“雖說現(xiàn)在我們沒什么香火但好歹也是這里的土地,讓兩個毫無防備的人睡著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我們兩個搬你們的時候,你卻在半路上突然醒了過來,連帶著還把那個神志不清的大漢也吵醒了,這下我們就只能扔下你先去控制住那個還沒醒透的……”
“嘖,欺負人家腦子不清醒啊……對了土地婆,進來之前明明聽見我那同伴的聲音,怎么進來之后卻不見他人影了?還有,之前你是從門外進來的對吧?”
土地婆看了看白瑞,猶豫了一下說:“這是……額,我們不是兩個土地嗎?既然土地一陰一陽,土地廟也是有陽面陰面,你那同伴陽氣旺,進了陽面;你身上陰氣重,進了陰面……”
“等等,”白瑞面露怪色,“我陰氣重?好吧……不對,為什么陰面是土地公管,陽面是土地婆管啊?”
“不行嗎?”
“一般應該反過來吧?”
“太極圖知道嗎?你看那陰陽魚的陣眼不就是反過來的嗎?沒見識。”土地婆反嗆道。
“行吧,那我怎么樣才能進入陽面呢?”
“這個嘛……”
白瑞邪魅一笑:“把這廟一拆,陽面陰面應該就合一了對吧?”
土地公的身體頓時一顫:“別,祖宗您千萬別拆啊!我們給您想辦法……”
“開玩笑的,大概?!卑兹鹚菩Ψ切Φ乜粗掷锏男∪耍澳敲聪乱粋€問題:土地公啊,之前你從地下鉆出來是個什么道理???你不出來我也抓不到你???”
土地公尷尬地笑了笑:“愿力不夠了,再待在地下會被融進土里的?!?p> “你是沒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讓那幾個人解脫了對嗎?”白瑞微笑道。
“一般人進土地廟都是進的陽面,哪有你這樣的一個大活人自己走進陰面的啊……你一進來我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根本不知道那幾個家伙什么時候斷的氣……”土地公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但越說越覺得白瑞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呵,總算是承認了吧?我來幫你們說明吧,通過某種催眠術(shù)法引人入夢,隨后再通過某種不會留下痕跡的搬運法把他們綁架到你們這里來,最后通過術(shù)法強迫他們給你們提供愿力的同時又吊著他們的命。而且由于一般人無法進入你們這土地廟的陰面而把他們安置在那里,防止他們被人發(fā)現(xiàn),當真打得好算盤。可惜的是我和王虎都不是好相與的,要不然你們的計劃還能繼續(xù)下去?!?p> “老頭你個傻*!”土地婆破口大罵,對土地公的發(fā)言很是不滿。
“那么我只有最后一個問題了,好好回答吧?!卑兹鸬哪樕下冻隽艘坏缿蛑o的笑容:“你們想選個什么樣的死法???”
“不!”“你會遭天譴的!”兩個土地臉色大變,罵罵咧咧的掙扎起來。但離開了地面的他們根本無力反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凍進了冰塊里。
“萬一沒殺掉就麻煩了,還是帶回去給師傅看看……嗯,順便把這廟拆了立座墳吧,也不知道這兩個家伙害了多少人?!?p> 白瑞嘆了口氣,又望向了角落里的王虎:“那么現(xiàn)在就是怎么處理王叔了……就這么直接帶回去不會出問題吧?嗯……反正有兩個‘妖怪’背鍋,所有不科學的事情都甩給他們好了!不過說起來如果沒有王叔把土地婆拖住的話,要想收拾這兩個土地怕是沒那么容易,倒也算是因禍得福?!?p> 稍微揉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白瑞麻利地行動了起來,僅僅三刻鐘之后,此地便再無土地廟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聳的無名墳堆。
而在那之后,此地一個山怪吃人的傳說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