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她又沒有修習測算之術(shù)。所有的這些,不過是為了能夠讓燕桑順利回歸神位,多看了一些話本子?,F(xiàn)在凡間有種話本子流傳極廣,人人都能說上那么一兩句。她聽聞寫命格的那位掌命仙君最近迷上了凡間的那些話本子,她就借機下凡買來仔細研讀一番,這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未曾想到,掌命仙君愈發(fā)懶散,燕桑在凡間的命格倒是與她看過的話本子不差分毫。一個經(jīng)脈閉塞的廢材小姐,突然轉(zhuǎn)變成了天才。而一個神秘強者,機緣巧合之下遇上了廢材小姐,覺得她很有趣,很不一樣。于是,一同扶持越變越強。
很不幸的是,燕桑就成了這個廢材小姐。自己么,要做的就是暗中幫助燕桑努力修煉。接下來,該是話本中神秘強者出現(xiàn)的時候。念頭剛一浮現(xiàn),荒藍就出現(xiàn)了。蘇在手一揮,又加了一層屏障。
只見一個黑影從窗口翻入,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弋江身子一抖,他仿佛感覺到了身體的疼痛。牽蘿短促的“啊”了一聲,“小姐,這……”
“別怕,”蘇雨蓁從床上爬起來,牽蘿趕忙去扶她。她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還沒死。掀開面巾,好俊的一張臉。蘇雨蓁略一思忖,對牽蘿吩咐道:“牽蘿,你去拿點藥來?!?p> “小姐,我們真要救他嗎?萬一他是歹人呢?”牽蘿有些猶豫,站住不動。
“無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你去拿藥吧?!边@人氣勢非凡,修為高深,或許日后能夠有所助益。
屋頂上,“走吧,本護法都好久沒見著尊上了?!?p> 弋江與荒藍依言施術(shù)而行,“蘇護法,凡人的命格自有掌命仙君書寫,我們過多干涉,有違天道吧?”
“天道在尊上面前算什么?”蘇在揚起臉,實力詮釋著一個忠心耿耿為了自家尊上赴湯蹈火的好屬下形象。弋江睜著一雙溜圓的眼睛,連連點頭,暗暗朝蘇在豎了個大拇指?!安贿^,尊上素來不管這些閑事,怎么會下這樣的命令?”
“說起來本護法也實是納悶,昨日晚間與尊上說起燕桑這一世的故事,他聽了之后就命本護法做這么一點事,也不知是何原因?!碧K在摸了摸下巴,說道。
弋江好奇的湊近蘇在,“蘇護法,那你與尊上說了什么?”
“也沒甚特別的,”蘇在想了想,“就是凡間話本最流行的那個橋段,那個男子本來是被下了情藥,剛剛醒來的燕桑就是他的解藥。挺尋常的橋段,沒有看見還真是可惜了。”
蘇護法,你這一臉遺憾的表情可不要太明顯,原來你親歷親為就是為了這一刻,嘖嘖,世風日下啊。弋江心中感嘆,很快又發(fā)覺這個橋段有點不妥之處?!澳莻€男子傷得那般厲害,燕桑又傷重垂死,他們歡好起來是不是有點困難???難道不會渾身飆血嗎?會不會進行到一半就死了?會不會……不行???也許姿勢方面要——”
“弋江!”荒藍忍無可忍的出聲打斷,這成何體統(tǒng)?
“唉,”蘇在嘆了一聲,“真是太可惜了,經(jīng)你這么一說,這段故事可是全段命格中異常精彩的一段?!北咀o法真是太虧了,蘇在暗暗決定,回去之后得好好向尊上邀個賞。
荒藍無奈,頓覺尊上的決定無比英明。只是,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要跟著蘇護法瞎摻和了。尊上對蘇護法諸多縱容,你怎及得上她。此番言論若是讓尊上知曉,罰的還不是你我么。
三人不再說話,眨眼間便已來到一處府邸。府邸的南面有一處園林,滿院的梨花開得熱烈。一個高挺的男子負手而立,背對著前來的三人。他身著一襲華麗的黑色長袍,一條鑲金黑色腰帶裹住他勁瘦的腰。如瀑的墨發(fā)從肩頭流泄而下,絲絲縷縷隨風揚起。白如雪的梨花瓣悠悠落下,卻絲毫不沾男子的身。
他僅僅就是這樣站著,那強大而危險的氣息就令人不敢靠近。
“事情辦得如何?”帝裔開口問道。聲音低沉,帶著無形的壓迫力。
“回尊上,事情很順利。燕桑已經(jīng)回歸本體,與那位男子也有了交集?!碧K在恭恭敬敬的答道。聽了蘇在的話,帝裔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目視這個低眉順眼的護法。
空氣的靜默,讓弋江與荒藍覺得十分難熬。只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需運用仙力抵抗才不至于趴到地上去。反觀蘇在,仍是面色如常,連腿都沒抖一下。不知是蘇在修為高深,還是因為……
不能想,別多想,會死人的。不,會死仙的。
弋江與荒藍及時止住了心中的胡思亂想,等待自家尊上的下一步指示。
“你們二人先下去?!?p> 聞言,弋江與荒藍齊齊舒了一口氣,默契的行禮之后離開。
“尊上,可是還有其他吩咐?尊上盡管說,屬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弊约易鹕喜婚_口,她只好自己開口詢問。
“你認為本尊會讓自己的護法去送死嗎?”他做了什么舉動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隨意犧牲下屬的主子了?
“自然不會,尊上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屬下愿意為尊上做任何事,即使是要屬下的性命?!辈坏貌徽f,蘇在表得一手好忠心。這般堅定有力仿若誓言的話語讓這位生人勿近的尊上微微牽動了他的嘴角?!澳銓⑹虑榈慕?jīng)過詳細的講與本尊聽。”
事關(guān)南穹女君,自家尊上這位北澤帝君上心點也是應當。八重天上,唯北澤帝君、西芒帝君、東原帝君以及南穹女君分守天界四方。這次南穹女君心血來潮,下凡歷劫,其余三位帝君都是自然關(guān)心得很。若是出了什么差錯,這還了得。
是以,蘇在十分理解帝裔事無巨細都要了解的心思。蘇在從那邊的世界開始講起,一直講到燕桑為那位男子脫衣上藥的事情?!白鹕希虑榫褪沁@樣,接下來屬下就回來了?!?p> “你是說,你看著燕桑為那一個男子脫了衣物上藥?”
這話怎么有些不對,好像有些危險的氣息。不是吧,難道自家尊上對燕桑也有特殊的情愫,所以這是吃錯了?蘇在頓覺天雷滾滾,自己可能要氣得重回八重天了。這是為什么,就算八重天四位帝君中就燕桑一位女君,也不至于三位帝君都對她日久生情吧。這叫什么,好像是那邊世界的主角光環(huán),瑪麗蘇?
不要啊,蘇在心中哀嚎不已。
“你在胡思亂想什么,說話?!钡垡岚櫭嫉馈?p> “嗯,也不算是燕桑親手上藥,”蘇在斟酌著開口,“她的丫頭牽蘿也在旁邊幫她來著。畢竟事出緊急,他后背的那道傷太深。又不能被旁人知曉,當時燕桑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p> 天知道她多么不愿開口為燕桑說情,可是她又不想自家尊上為此不高興,只能如此說了。
“哼,你看得倒是清楚?!钡垡崂浜咭宦?,梨花飄落得更歡了。仿若是鵝毛大雪,簌簌而下。
蘇在訕笑一下,見花瓣落在了帝裔的發(fā)上,踮起腳將其拿下,而后仔仔細細的把他身上的花瓣弄干凈。
眼前的女子無疑是十分美麗的,按照凡間才子的話講,就是冰為肌,玉做骨的美人。一張欺霜賽雪的臉容時常帶笑,生動無比。
可是蘇在越是弄,花瓣落得更歡,源源不盡似的。
蘇在樂此不疲的一通弄,帝裔也就任由她動作,站立不動。帝裔的臉生得極好,如同黑色曼陀羅一般幽雅又危險。稍稍靠近,便會沉淪,再也掙脫不開。不像仙氣飄飄的仙人,反倒透著一絲妖異。蘇在偷偷凝視他的側(cè)臉,繼續(xù)上下其手。
此情此景若是讓弋江與荒藍瞧見,怕是得在心中暗戳戳說一句,這怕不是個傻子吧??沼幸簧硐尚g(shù)不用,倒是喜歡做這無用功。
“蘇在,你可知錯?”帝裔低沉的話語響在她的耳畔。
知錯?尊上定是在怪她沒有阻止燕桑與那男子親近了。也怪自己腦子笨,他讓自己解了那男子的情藥,不就是不希望燕桑與他春風一度嗎。真是有違最貼心屬下的原則,蘇在停了手。稍稍退后兩步,立馬躬身認錯,“屬下知錯,但憑尊上責罰?!?p> 帝裔的目光從她纖長的手指掠過,而后停在她的發(fā)上。蘇在發(fā)飾極少,一支玉白梨花簪挽住烏黑的長發(fā),一支鳳尾垂珠步搖斜斜插在發(fā)間。
這支步搖做工精美,連鳳尾的羽毛都纖毫畢現(xiàn)。鳳尾垂珠與衣裙同色,是極為少見的冰藍色玉髓所制。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而此只鳳凰,長長的尾翎劃出一線流動的藍火,較之火紅的顏色更加美得驚人。身形移動間,會發(fā)出極輕叮鈴脆響。這支步搖從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就戴著,從未離身。
他最喜梨花,這支梨花簪是對她的賞賜。蘇在日日戴著,與那支鳳尾垂珠步搖一樣。這支步搖……
他的目光在這支步搖上頭頓了頓,“就罰你將這片園林清掃干凈?!?p> 話落,狂風忽現(xiàn),將樹上所有的梨花吹散在地,撲了厚厚一層梨花瓣。風停,帝裔也不見了蹤影。
“尊上果然很生氣啊,連他最喜愛的梨花都舍得摧殘。”蘇在嘟囔一聲,抬手掐了一個法訣,滿院的梨樹又重新綻了花朵。蘇在往柔軟的花瓣上一躺,滿目的白色映入眼簾,潔白而又純凈。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想著剛才帝裔沒有使用仙術(shù),任她施為的樣子,緩緩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