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你辛苦了!”
“為人民服……”
陳壺條件反射下的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他與白教授相處過幾次,老人家性情溫和,沒有領(lǐng)導架子,面對任何人從來都是直呼他們的名字。
而現(xiàn)在,他卻專門喊了小陳這個稱呼。
小陳,這個稱呼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nèi),被三個不同的人喊了出來。
下一秒,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我被耍了?”
不論是白教授還是他的教官,叫他小陳,都無可厚非,都是他的尊長、老師,他得受著,但只有林凡不該這樣叫他。
林凡與他的身份位置恰恰相反,正常情況下,自己叫林凡小林可以,林凡叫自己小陳不行。
他想起自己當時的表現(xiàn),并不符合常理。
在林凡膨脹到稱呼他小陳,甚至還調(diào)侃他的情況下,自己最正常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揍他一頓,但他卻選擇了忍耐。
在當時,他的腦子里想的都是任務(wù),都是大局,完全忽視了那樣做是否合理。
而當時,林凡的表現(xiàn)太過于自然,自然到,讓他真的認為,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在面對巨大的贊賞之時,就會變得如此膨脹,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這小子,他試探我?”
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林凡一個十七歲少年,竟然不知不覺中,試探了他。
白教授笑了笑,道:“那種情況下,任何人在場,都有可能中招,不是你不夠聰明,相反,這偏偏是你太過于理智,腦子里都想著大局,卻是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
他點頭道:“林凡這小家伙,確實不錯,利用自己年齡上的優(yōu)勢,裝傻充愣,順著你的想法隨機應(yīng)變,探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他感慨道:“他若不是御靈者,招進分析組也是不錯的……”
“呃呃!”
陳壺有些羞愧,面色難堪道:“白老,我任務(wù)失敗了,愿意接受懲罰……”
他不想狡辯說什么自己太過于大意,也不想說什么林凡太聰明這些話,統(tǒng)統(tǒng)都是借口,沒有意義。
事實就是,他把任務(wù)搞砸了,讓林凡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白老笑了笑,擺了擺手,道:“沒關(guān)系,你又不是專業(yè)的演員,帶著目的去跟他交涉,露出一些馬腳被發(fā)現(xiàn),也是能夠理解的……”
陳壺卻是更加內(nèi)疚了,這么簡單卻又重要的任務(wù),就這樣被他弄黃了,之后會產(chǎn)生怎么樣的后果,他已經(jīng)不敢去想了。
“白老,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他不知道林凡具體知道了哪些情報,又會產(chǎn)生怎樣的想法。
唉,我距離成為國士,還很遙遠,遇到跟自己切身相關(guān)的事情,還是會失去一些理智。
他內(nèi)心有些失落,覺得自己虛有其表,在分析與自己不相關(guān)的事情,頭頭是道,非常睿智,但真正自己遭遇了這種事情,卻顯得太過于愚蠢。
小陳,小陳,小陳,一個十七歲的小子,喊自己小陳,自己不僅沒有去扁他,還耐著性子講述閉關(guān)的要領(lǐng),這么明顯的問題,當時竟然沒有發(fā)覺。
林凡演技太好嗎?
不,是我自己太菜了!
陳壺深感絕望。
“陳壺?”
白教授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皺眉道:“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失敗過,做任何事,都是第一,都是最優(yōu)秀的……”
陳壺一臉茫然,不知道白老突然說這個干什么。
“真正的強者,是面對挫折能夠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總結(jié)失敗經(jīng)驗,然后站起來……”
“面對一次挫敗,就一蹶不振,惶惶不可終日,一副世界末日到來的模樣,你這樣子,我很失望啊!”
“我……”
陳壺張開了嘴,有些混亂,想要辯解兩句,但卻發(fā)覺自己真是一條路錯到了底,一錯再錯。
周圍的同僚,全都默不作聲,沒有人安慰,沒有人嘲笑。
身為分析組成員,他們對于心理學也有一些了解,明白陳壺現(xiàn)在是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這種時候,就看白老怎么引導,看他自己怎么調(diào)整了。
“自傲!”
“好勝!”
“負重!”
白教授吐出三個詞,緩緩道:“這些,可以是你的驅(qū)動力,也可以成為壓垮你的東西!”
“我知道,你的目標,是成為最強國士,替國家排憂解難,走出一條輝煌的大道!”
“可是,你若連一次失敗都無法承受,又如何能夠走得長遠呢?”
“就算現(xiàn)在讓你成為國士,你覺得,你有能力帶領(lǐng)國家走得更強嗎?”
“若讓你殺千人救千萬人,你敢下這個命令嗎?”
“你敢背負著血債前行嗎?”
“你能頂?shù)米∵@些壓力,能夠堅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嗎?”
一連串的問話,讓陳壺啞口無言,有些不知所措。
崩潰之際,他想到了心理課程中應(yīng)對當前問題的辦法,緩緩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靜靜思索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其他人都沒有打擾,白老也安靜了下來,耐心等待著。
過了一分鐘左右,陳壺睜開了眼睛,一道精光閃過,他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一股強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多謝老師教導,陳壺明白了!”
白老破冰而笑,道:“真明白了?”
陳壺認真點頭:“真的明白了!”
他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回到正題中,問道:“白老,林凡這邊如何處理?”
白老的態(tài)度以及其還有耐心疏導他的情緒,從這兩點他能夠看出,這件事并沒有自己想象的嚴重。
白老笑了笑,道:“他配合你演下去,沒有當面質(zhì)問,就足以說明他的性格偏謹慎,這樣的人,能夠拎得清自己的位置,輕易不會翻臉,尤其是跟國家機器……”
看到這里,一旁的張沛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開口道:“在你回來之前,白老已經(jīng)告訴李教官該怎么做了……”
……
……
戰(zhàn)斗機在飛到萬米高空之后,就開始了雜技表演。
一會爬升高度,一會急速下降,一會又螺旋轉(zhuǎn)圈,顛得林凡快要吐了,這比過山車要嚇人的多。
實際上,他并不暈車,也不暈飛機。
但在李教官的花樣飛行操作下,還是沒能忍住。
“嘔!”
一口早上才喝的稀飯全都吐了出來。
“淦,你特么吐我機上了?”
李教官單手開飛機,扭頭過來,感受著臉頰掛著的黏糊的液體,看著胳膊上的污穢,一臉震驚,有些難以置信。
林凡發(fā)現(xiàn)飛機重新水平飛行了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氣,再這樣下去,他都快要尿了。
不過,看著李教官肩膀上沾滿的米粒,和他一臉的狼藉面容,林凡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哥,我也不想啊,你這飛得不夠穩(wěn)啊!”
“我曰你……”
“李炭,控制你自己!”
李教官終于明白了陳壺當時被林凡叫小陳時的委屈了。
自己還沒準備動手呢,耳麥那邊就先警告了。
他臉色變化莫測,最終狠狠瞪了一眼林凡,威脅道:“小子,咱倆沒完!”
說完,迅速轉(zhuǎn)過頭,左手使出了吃奶的勁,朝著油門桿用力推了下去。
“轟!”
一瞬間,戰(zhàn)機突破十倍音速,以更快的速度開始飛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看著這一幕,林凡雖然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但還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想看他出糗?那就互相傷害吧!
這李教官故意晃他的目的,他猜的七七八八,明顯是想替陳壺出一口惡氣。
首先,這教官點出小陳這個稱呼調(diào)侃陳壺,能夠判斷出,他當時監(jiān)聽到了自己與陳壺的對話。
這一點,通過他的肩章軍銜是大校級別,也能佐證這個人是有資格監(jiān)聽他們談話的,這算是基礎(chǔ)條件。
接著,從陳壺對這個教官的態(tài)度,讓他發(fā)現(xiàn)兩人關(guān)系匪淺,猜想這個教官很可能是那個最強智者軍校出來的,這算是人物關(guān)系。
有基礎(chǔ)條件,有人物關(guān)系,光這兩點,就足夠說明他有替陳壺出氣的動機與理由。
這些都是次要的,林凡都不需要多想就能得出結(jié)論,他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更加關(guān)鍵的地方。
一個普通的戰(zhàn)機飛行員,軍銜往往不過是尉級,哪怕王牌飛行員也只是有機會到校級。
而李教官,卻是大校軍銜,這樣的人跑來開戰(zhàn)機,還是負責送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御靈者,一個還沒正式進入體制內(nèi)的人,太過于奢侈,不符合常理。
哪怕,全國御靈者,不到兩百之數(shù),也不符合常理,這就屬于大炮轟蚊子,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所以,他覺得,這種人跑過來,要不帶著某種使命,要不就是……
這架戰(zhàn)機很珍貴?
還有一種猜想,就是自己坐的戰(zhàn)機可能不是常規(guī)戰(zhàn)機,有可能還是沒有對外展示過的戰(zhàn)機,這才搭載了大校駕駛員。
他搖了搖頭,覺得這種可能性有點小,雖然不知道這架戰(zhàn)機的真正價值,無法判斷一個大校軍銜的人是否有必要親自開這種戰(zhàn)機,但直覺上,讓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尤其是陳壺表現(xiàn)很異常的情況下,這種可能性就更小了。
那……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他要帶我去哪?
林凡有些口干舌燥,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樣的事情,能夠讓國家如此大動干戈的對他?
難道……
我是某個大人物的私生子?
難道,我的父母背負著某種使命,將我隱藏了起來?
這……
這……
林凡臉色變化不定,不敢再多想了,他怕自己以后咽不下平民飯,吃不了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