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互加微信引發(fā)的血案

　　第十三章

　　今天的童羽有些心不在焉，每隔幾分鐘就要刷一次手機——除了新信息，其他什么都不關心。

　　今天是商徵新專輯發(fā)布的日子。上午十點，新歌音源準時上線。能不激動嗎！

　　愛豆發(fā)布新專輯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接下來有大量的物料可以看，大量的視頻硬照可以舔。

　　對于童羽這樣同時真情實感愛著商徵音樂的粉絲，更是在看帥哥上又多了一層聽覺享受。

　　做歌手不容易，一輩子能出一兩首大紅大紫，傳遍大街小巷的歌絕對算得上是非常成功。粉絲當然自帶濾鏡，對音樂質量會放低要求，但愛得再瘋狂的粉絲，也不會底氣十足地說我家愛豆每一首歌都好聽這樣話。

　　按照常理，一張專輯，有半數(shù)以上的歌好聽，就是一張高質量的專輯，不用愁銷量。

　　按照常理，上述情況只會出自大咖，音樂界的小蝦米們，專輯主打能聽就不錯了。

　　但是商徵，出道至今四張正規(guī)專輯，四張EP，再加上一些合作單曲，每一曲都大爆，這意味著什么？

　　16歲出道便被美國樂評官方冠上“rapper界神童”的稱號，實力不是蓋的。

　　當然對此爭議的聲音一直沒有斷過。

　　音樂就和吃菜一樣，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黑炮這樣相對新潮的音樂，欣賞且喜歡的人數(shù)的確有限。

　　童羽自小接受非常傳統(tǒng)的教育并且受中西方古典文化熏陶，基本一直游走于古典樂和交響樂，時下流行的音樂和歌手著實入不了她的耳。

　　但是十年前，她閑著無聊，在某音樂軟件隨意點開熱門榜單第一，節(jié)奏響起的那刻她有種心臟驟停的感覺，歌聲響起的瞬間，只覺得靈魂都被抓了一起來。

　　她一開始單純地以為自己是被黑炮所吸引，音樂軟件也智能地給她推薦各種黑炮榜單。

　　她循環(huán)著榜單，發(fā)現(xiàn)分為兩種——完全聽不下去，播放機秒就直接掐掉的；是她的取向狙擊，每一個樂符都直擊靈魂，打通任督二脈的。

　　由于rapper都會請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歌手來負責featuring，童羽就一直沒留意歌手。

　　直到有一天，在KTV參加同學聚會，畫面是選秀舞臺，歌手的聲音完全陌生，但是beat又是給她心臟被緊緊抓住的感覺。

　　她難得對屏幕產(chǎn)生了興趣，看了一會兒搞明白，學員的歌都是導師作詞作曲。

　　鏡頭切換到導師——那年二十歲的商徵。

　　童羽心里是無數(shù)的感嘆號和千層浪，昏暗的KTV，沒人發(fā)現(xiàn)她整張臉都在發(fā)光。

　　遲來的青春期悸動。好在終究還是來了。

　　太帥了！怎么會有長得如此好看的人！此人只應天上有！

　　高挺的鼻梁，初具男人輪廓的下顎線，眼睛不是普通黃種人的長相：眉骨略高，眼窩略深，劍眉星目，過于強大的氣場甚至與年齡有些不符。

　　這是她十六年以來第一次對異性產(chǎn)生欣賞與好感。

　　互聯(lián)網(wǎng)是個好東西。成功讓童羽踏上一條不歸路。

　　試想一下她當她發(fā)現(xiàn)收藏歌單里那些單曲循環(huán)上百遍的歌全是出自商徵手筆的曲目——精神世界與物欲世界的“白月光”完美重合。

　　她把商徵出道至今的左右歌曲全都搜羅出來一首一首地放，又意外發(fā)現(xiàn)了眾多合她口味的曲目。

　　聽完之后她瞅一眼收藏歌單——好家伙，她將商徵的歌一首不落全都點了小心心。

　　這絕對是宿命！宿命！

　　就這樣，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少女，開啟追星新篇章，開啟黑炮音樂新世界。人生第一次“戀愛”給了遠在天邊的商徵。

　　***

　　童羽一下一下無意識地轉筆，陷在回憶里。

　　她可能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成功。

　　“小羽姐姐！”商念連蹦帶跳捧著電腦進來。

　　來這實習兩周了。自從得到商爺爺?shù)恼J可，商念每天都是熱情高漲，做事效率高，好學，問題也多。

　　她喜歡和人打交道，更喜歡親近童羽。

　　而且，一旦熟悉后她發(fā)現(xiàn)，童羽其實挺可愛的。嚴肅認真只針對工作，工作之余，完全就是和自己沒有年齡代溝的小姐妹。

　　所以她親昵地叫她小羽姐姐。

　　“我把下周去N市的現(xiàn)場調研工作大致安排了下，你看看？”

　　童羽交給商念的數(shù)據(jù)資料整理工作她提前一天完成。下周全部門要分組展開現(xiàn)場調研，兩位實習生自然是跟著童羽，商念自告奮勇來做安排行程等后勤工作。

　　童羽瞟了一眼時間——距離十點還差兩分鐘。

　　“嗯，你微信發(fā)我一份?，F(xiàn)在手頭有點事，忙完就看。”

　　“好嘞！宜曦的數(shù)據(jù)還沒處理完，我去幫她一把。小羽姐姐，我隨時待命！”

　　她像模像樣一個敬禮，把童羽逗笑。

　　“先去陽臺站一會，舒展四肢加眼部放松。”

　　商念愉快應下。乖巧地走出去曬一曬初冬的陽光，甩甩胳膊甩甩腿，再給眼睛來個按摩。心里數(shù)節(jié)拍式地默念：小羽姐姐真的是太體貼了。

　　十點正點。

　　童羽早已經(jīng)待命上陣般做好了耳機等一切準備。百葉窗全都處于閉合狀態(tài)。

　　先是一頓操作買下十張數(shù)字專輯，再來到微博，看新歌主打MV。

　　她做了一上午的心理建設——商徵新歌造型一定會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帥瞎大眾的眼睛，但這里是辦公室，她一定要淡定。

　　可是MV一開頭，童羽便血槽已空。激動得就差淚流滿面。

　　童羽左手捂嘴，右手握拳，激動地一個勁捶自己的大腿。

　　嗚嗚嗚嗚嗚嗚，帥哥在線索命！拿去吧，命給你?。。?！

　　她在心里鬼哭狼嚎。

　　見過商徵太多驚天地泣鬼神的造型，也超近距離見過本尊，但是MV畫面一出現(xiàn)，再多的心理建設也在電光火石間轟然崩塌。

　　商徵身著白色絲綢襯衫，垂感十足，襯衫胸前部分繡有黑色幾何圖案，搭配黑色西褲，最鯊人的是從未嘗試過的黑色束腰，將寬肩窄腰和大長腿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出來，白皙的鎖骨隨著動作若隱若現(xiàn)，隔著西褲時而能看到腿部有力的肌肉線條。

　　頭發(fā)全都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眉眼凌厲。

　　明明就是一身性/感到無以言表的裝扮，稍不留神就會和“油膩”沾邊，但商徵憑借自己強大冰冷的貴族氣場，全身上下都是禁欲的味道，像罌粟，蠱惑人心，明知危險，卻堵上性命也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前奏響起時童羽發(fā)出的感嘆是：不愧我商神，一秒抓住耳朵。

　　商徵的臉出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

　　彈幕和評論區(qū)已經(jīng)完全失控，哭著吼著叫老公的滿地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商神束腰鯊我！”“我沒了?！薄熬偷厝ナ馈！薄吧躺袷锹嬂镒叱鰜淼陌?。”這類評論如同蝗災爆發(fā)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蝗蟲。

　　童羽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看下去了，這是辦公室，再看，她一直壓在嗓子眼的尖叫下一秒就要沖出來。

　　她轉發(fā)視頻：

　　五音后二：我商神永遠都是人間極品。栽上這一輩子，不虧。

　　轉發(fā)完后，她退出微博，認真把新專輯的歌從頭到尾聽了一遍。

　　這對她來說太難了。每一首都好聽到想要單曲循環(huán)一整天，切到下一首，真的是需要下狠心。

　　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給商徵發(fā)信息。

　　她還沒加商徵的微信。人家一大明星，她主動提不合適?；チ綦娫捑褪巧提缦忍岬?。

　　“新專輯好棒！實體電子我都買了。”

　　短信發(fā)了過去。

　　她本以為商徵應該很忙，完全沒期待收到回信，結果，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信息提醒。

　　“我的專輯你還要掏錢，是我失職。我們沒加微信？SsssZzzz90914”

　　他把微信號給她了。

　　前一秒，因為屏幕上的商徵帥得太驚心動魄，童羽發(fā)花癡的同時突然有種兩個人距離扯遠的感覺——他是天之驕子，在萬眾矚目下閃閃發(fā)光，而她只是舞臺下為他喝彩吶喊的蕓蕓眾生中的一個。

　　可是這套條短信，把剛才的遠距離又驀地拉近。

　　是他失職？他怎么失職了？是她期待的那樣嗎？

　　而且他主動提出加微信。

　　童羽將好友請求發(fā)過去，備注童羽，下一秒就通過。

　　這人今天很閑？

　　童羽的頭像是一只手繪的卡通白貓。

　　當時商念加她微信時問過：“小羽姐姐，你這頭像怎么這么可愛！”

　　童羽一驚，生怕秘密被發(fā)現(xiàn)：“哦？我朋友發(fā)我的圖，看著可愛，就做頭像了。用好久了?！?p>　　商念沒多問。

　　童羽暗自大松一口氣。

　　她后來想過要換頭像，但是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表現(xiàn)得太明顯。

　　對，她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純粹覺得可愛用的。

　　可是今天面對的是商徵。

　　現(xiàn)在換頭像已經(jīng)晚了，那邊發(fā)消息過來。

　　SZhi：“瀝瀝淅淅？”

　　瀝瀝淅淅：把我的名字，拆開來。立里習習。

　　SZhi：很聰明。

　　童羽瞬間嘴角扯到耳后根——她被愛豆夸聰明?。。?p>　　SZhi：喜歡奶牛？

　　童羽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他看出來了！看出來了！

　　這只貓是一位脂粉畫手畫的，她出過的圖數(shù)以萬計，在飯圈很有名，還出了許多周邊，只怕商徵也知道。

　　商徵養(yǎng)了一只純白色的布偶，奇特之處是尾巴末端有一節(jié)純黑色的毛，結果商徵給他起名為“奶?！?。

　　飯圈沒有誰不羨慕奶牛的?！叭瞬蝗缲垺毕盗惺秋埲Τァ拔乙?了商徵”外另一熱門話題。

　　沒有再否認的必要。

　　而且那天在機場兩個人誤入家庭洗手間，童羽幫他查看接機粉絲的動態(tài)時，八成已經(jīng)暴露自己的迷妹屬性。

　　瀝瀝淅淅：嗯。做你迷妹好久了，當然也是奶牛的迷妹了。愛屋及烏。

　　SZhi：下次帶你見見奶牛。

　　瀝瀝淅淅：好！榮幸之至！

　　她還在罵自己話多，“愛屋及烏”就是畫蛇添足。不過商徵看上去不介意。不介意就好，否則她要將消息撤回。

　　SZhi：什么時候有空？

　?。ㄍ穑?？？？？這么快？見奶牛？？？難道不是客套的說法？成年人口中的“下次”，基本就是遙遙無期，隨緣的意思啊。下次——等到下一我們有利益交集的那次。這么理解才對吧。）

　　瀝瀝淅淅：你定。我時間靈活。

　　SZhi：好。

　　童羽放下手機，捧住自己發(fā)燙的臉頰。

　　天哪這是發(fā)生了什么？?。。≡谙蛏提缣拱鬃约菏侵垡院?，竟然獲得了去愛豆家擼貓的福利？！

　　我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我喜歡他！

　　不激動沒事，一激動可還行，清脆又震耳欲聾的一聲響，玻璃杯在腳邊炸開。

　　商念第一時間沖進來，路過的總經(jīng)理跟在后頭。

　　“小羽姐姐！呀！沒事吧？”她看見一地的水和碎玻璃，轉身出去拿清潔工具。

　　“身體不舒服？你是不是發(fā)燒了？臉特別紅?！?p>　　“沒有沒有，不小心打翻的。你去忙吧，沒事?！蓖鹣胫约阂唤z不茍、規(guī)矩端正的形象差點就露出破綻。

　　“好。工作不用太拼，注意休息?！?p>　　“知道的。謝謝經(jīng)理。”

　　童羽低頭控制表情。

　　工作太拼？其實她是追星太拼了才會這樣。

　　她彎腰蹲到地上去撿碎片，臉上是誰也看不見的小迷妹花癡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啊沒想到，讓她歪打正著，即將要去到商徵家里！

　　是他自己的公寓嗎？那座自帶泳池健身房，生活工作室一體的別墅？那座他做過幾次采訪和直播的地方？

　　想到這里她就熱血沸騰。有種美夢成真，灰姑娘走進童話城堡那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下禮物？總不能空著手去他家。而且借口是看奶牛，那更該給奶牛買點禮物。

　　貓糧？玩具？貓窩？自動換砂盆？

　　她腦中閃過數(shù)種選擇。

　　為什么這么小氣？干脆全買得了。這樣就簡單很多。

　　一時走神，童羽沒注意到碎玻璃鋒利的邊緣，在右手食指劃了一大道口子，鮮紅的血珠一下子就冒出來。

　　商念從小見不得流血，她扔下工具，手忙腳亂找來消毒水和創(chuàng)口貼，邊給她上藥，邊像個醫(yī)生一樣叨叨：“注意不要碰水！每八小時更換一次，記得要消毒！如果傷口愈合慢你可以再用拿這個噴一噴。要小心，千萬別使勁。”

　　“你倒是會照顧人。不過這點小傷口，不礙事?！蓖鹂粗@認真勁兒打趣她。

　　“小羽姐姐，你要是有男朋友，我也不會在這費心了?！毙〖一锝o她“當頭一棒”。

　　童羽卻不知怎的，這次沒太反感被“催婚”，腦海浮現(xiàn)的，是將落水的她帶上保姆車依舊不把人放開，抱了一路的商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