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臧海與岳茗

　　莊晟自從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后，總是略微有些害羞；不過他內(nèi)心里還會比較愉悅，畢竟沈筱夢得知他的心思后并沒有明確拒絕什么。再次在游戲廳見面和聊天都不顯得太尷尬。

　　四個人的微信群里，特別安靜。這個群原本就是為了讓岳茗和臧海認(rèn)識才建立的，他倆加了微信后，群里便沉寂了。臧海心里也明白，四個人的關(guān)系中，他只能嘗試著去喜歡岳茗，但他并不想主動，畢竟也沒那個必要。

　　岳茗能感覺得到，臧海和莊晟應(yīng)該是對感情不同態(tài)度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真的那般花癡，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只想做一個敢愛敢恨、簡簡單單的人兒。哪怕對方什么都沒有，愛情至上就好了。

　　所以，岳茗沒有主動約過臧海，即使一見鐘情她也克制得住，她在等，等一個自然而然的機(jī)會。

　　下午的時候，岳茗刷著朋友圈，看到臧海發(fā)了一張滿頭大汗但又極其英俊的側(cè)臉。她評論了一句：你可能需要一瓶水。

　　臧海回復(fù)說：我記得你們宿舍樓下有個小超市，可以買水嗎？

　　岳茗又說：那你來，我請你喝瓶白開水。

　　臧海從球場出來，已經(jīng)沖了澡換好了衣服，不一會，等在了岳茗的樓下。

　　讓他未想到的是，岳茗果真捧了一個保溫杯走了出來。

　　“你真的請我喝白開水？”臧海指著保溫杯詫異地看著岳茗。

　　岳茗打開蓋子，將保溫杯遞給他說：“劇烈運(yùn)動后喝涼的對身體不好，這是溫的，剛好能喝?！?p>　　剛剛從球場上下來平靜了的內(nèi)心重新劇烈跳動開來，臧?？粗矍斑@個明媚動人的姑娘，不由得覺得很有趣。

　　在籃球場外等他的女生不少，看他比賽為他吶喊的人也不少，給他遞水遞能量飲料的迷妹也不在少數(shù)，可是第一次有女生給他遞溫開水，還體貼的對他講喝涼的對身體不好，這是除了媽媽才會關(guān)心的事情。

　　“我……那個……”臧海面對女生第一次支支吾吾說不清話。

　　他想表達(dá)的是，我很感動，謝謝你，可話到嘴邊卻無法開口。

　　他有一絲絲的好奇，覺得這個姑娘應(yīng)該和別人不一般。

　　“那個什么？”岳茗問。

　　不得不佩服，岳茗像是個情場高手，她并沒有換話題，而是明明白白地問臧海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那個，白開水，我很喜歡，謝謝你?！?p>　　“不客氣?！?p>　　“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臧海與岳茗并肩走著，手里捧著保溫杯，并沒有還給岳茗。

　　“我知道有一家火鍋特別好吃，要不要去試試？”臧海提議。

　　“火鍋？會不會吃得渾身火鍋味呀？”

　　“應(yīng)該會有一點點?！?p>　　“換一家吧?！?p>　　“那，去吃川菜怎么樣？”

　　“你喜歡川菜嗎？”

　　“喜歡，辣妹子嘛?！?p>　　“川菜太辣了，還有別的推薦嗎？”

　　“有一家魚做得特別好，這個你喜歡嗎？”

　　“那就這個吧?！?p>　　岳茗并不是在挑三揀四，而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了解到臧海的喜好，因為這樣不經(jīng)意的答案才最為真實。

　　新鮮的水煮魚端上桌來，臧海幫岳茗拆開了筷子和勺子，體貼的先為岳茗盛了一碗湯。

　　其實他平時最愛吃的是麻辣魚，但剛剛岳茗隨口的一句川菜太辣了，他卻深深地記在心里，點了一份濃淡適宜的口味。

　　“你盛湯的動作很專業(yè)呀。”岳茗觀察著說。

　　“哦，在我家，這種事都是我來做?！?p>　　“不會吧，你這樣的公子哥也會做這些事情？”

　　“我哪里像公子哥了？”臧?？嘈α艘宦?。

　　“你哪里都像?！?p>　　“老莊是不是給你講我壞話了，居然讓你這么以為?！?p>　　“他呀，一門心思在追我家筱夢，哪里還顧得上說你壞話。”

　　“你說的對，老莊這一次是鐵了心了，大學(xué)三年，他從未對其他女生動過心?！?p>　　岳茗隨口就問了一句：“那你呢？”

　　臧海心虛的喝著自己面前的湯，頭都沒抬，輕聲問：“我什么？”

　　“有沒有對女生動過心？”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dāng)然是假話了?！?p>　　“沒有?！?p>　　“那我懂了?！?p>　　岳茗說完，一口氣喝掉碗里的湯。

　　臧海接過碗，問她：“你不打算讓我說真話了嗎？”

　　“剛才的假話反過來不就是真話了嗎？”

　　“你似乎活得很透徹?！标昂ＳX得岳茗很有趣。

　　“這樣不好嗎？”

　　“挺好的，很特別?！?p>　　“聽沒聽過一首歌，叫做《特別》?！痹儡f。

　　“你唱兩句我聽聽？”

　　岳茗付之一笑：“想聽我唱歌??？”

　　“你唱唱嘛，說不定我就聽過呢?！?p>　　“不唱，我唱歌可是要出場費(fèi)呢。”

　　“那換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在這里？”

　　“先吃飯，吃完我給你唱歌。”

　　岳茗抿了抿嘴唇，點頭答應(yīng)。她內(nèi)心是愉悅的，可又是失落的，她知道這無非就是一種相識的套路，誰又能有多真心呢。

　　吃過飯后，臧海又帶著岳茗回了學(xué)校。

　　“不是去唱歌嗎？怎么又回學(xué)校？”岳茗問。

　　“在學(xué)校唱歌呀?！标昂Ｉ衩氐匦χ?。

　　“學(xué)校怎么唱？”岳茗又問。

　　“跟我走就是了。”臧海臉上還藏著笑，神秘地看著岳茗。

　　走到臧海宿舍樓下，岳茗又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問：“來這里干嘛？”

　　“等我一會?！?p>　　說完，臧海捧著那個保溫杯，跑上了樓。岳茗無聊的站在原地踢石子玩。

　　不到五分鐘，臧海便跑了下來，一陣風(fēng)似的到了岳茗身旁，手捧著保溫杯對岳茗說：“女孩子要多喝熱水，溫的，剛好能喝?！?p>　　岳茗吃驚的抬頭望著臧海，時間就此定格，兩人會心一笑，像戀愛多年感情還特別好的情侶。

　　“你背了吉他？”岳茗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臧海的背后。

　　臧海點頭說：“嗯，去廣場，人最多的地方。”

　　“你確定？”岳茗心生疑惑，為什么非要去廣場呢。

　　“確定。”臧海篤定地看著岳茗。

　　岳茗跟在身后，才發(fā)現(xiàn)吉他包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應(yīng)該是臧海著急下來忘了擦拭了，而且吉他包也顯得有些許陳舊，很有年代感。

　　“你是許久沒彈吉他了嗎？”岳茗問。

　　臧海想了想說：“大一用過一次，之后就沒用過了，中間保養(yǎng)過一次，換了一次琴弦，就被我擱置了?！?p>　　臧海是很久沒彈了，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彈吉他，后來被大學(xué)生活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也沒再有什么復(fù)雜的情緒了。可自從老莊認(rèn)識了沈筱夢，他認(rèn)識了岳茗，一切都好像復(fù)雜了起來。

　　“那你唱歌一定特別好聽了？”岳茗問。

　　“一般吧，但很迷人?！标昂Ｕf著，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又大了些。

　　岳茗笑吟吟地說：“我都有點小期待了?！?p>　　岳茗低著頭心想，臧海不愧是莊晟口中的少女殺手，英俊帥氣，是?；@球隊長，又充滿了藝術(shù)氣息，撩人于無形之中，難怪愛情路上順風(fēng)順?biāo)?p>　　廣場的草坪上，臧海打開吉他包，取了吉他出來先調(diào)了調(diào)音，再將麥克風(fēng)放在合適的位置，眼睛里洋溢著溫柔的笑意，問岳茗：“想聽什么？”

　　“你還帶了麥克風(fēng)？”岳茗問。

　　“不帶麥克風(fēng)的話，廣場上的其他人怎么能聽得到?！标昂５靡獾男χ謫?，“想聽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痹儡f。

　　“點一首唄，你聽過的我應(yīng)該都會?！标昂Ｃ冀呛?，這和煦的晚風(fēng)吹的他有點春心蕩漾。

　　“這么厲害的嗎？”岳茗假裝懷疑地問。

　　臧海自信的說：“你不信啊，那可以隨意點一首，看看我會不會?！?p>　　“那你先隨便彈一首，我聽聽你水平怎么樣?！?p>　　“哈哈，還是不信我唄?！?p>　　“對啦，要不然我把筱夢也叫下來吧?！?p>　　臧海的笑意緩緩地消失了，說：“別了吧，她或許正和莊晟在一起?！?p>　　“那開始吧，臧大帥哥?！?p>　　臧海假裝又在調(diào)音，實際上是在緩和自己的情緒，

　　吉他聲慢慢響起，岳茗感覺有一股甜滋滋溫暖的小風(fēng)在廣場上徘徊著，經(jīng)過廣場的同學(xué)們都駐足聆聽了，朝他們的方向看去，這悠揚(yáng)的旋律是那曲《告白氣球》：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嘗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花店玫瑰名字寫錯誰

　　告白氣球風(fēng)吹到對街

　　微笑在天上飛

　　你說你有點難追

　　想讓我知難而退

　　禮物不需挑最貴

　　只要香榭的落葉

　　喔營造浪漫的約會

　　不害怕搞砸一切

　　擁有你就擁有全世界

　　……

　　臧海邊唱邊看著岳茗，岳茗的臉像水蜜桃般是粉色的，好在廣場的光是昏黃的，沒人能看出她的緊張與激動。

　　一曲結(jié)束后，身旁響起了掌聲，在這個學(xué)校人來人往的廣場，臧海和岳茗被圍在人群里。岳茗的眼神再次落在臧海身上，又和第一次見臧海的感覺一樣。

　　她甚至覺得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了，裝了一天的矜持像要崩塌了一樣。

　　“好帥啊，帥哥，再來一首唄?！敝苓吅鋈粋鱽砹四吧穆曇?。

　　“是呀，再來一首嘛！”

　　“來一首來一首來一首！”

　　圈外的同學(xué)們開始起哄，臧海居然還表現(xiàn)出了一絲絲不好意思。這不好意思的表情落在岳茗眼里，像是看到了真實的臧海一樣，她不得不承認(rèn)，一首《告別氣球》已經(jīng)俘獲了她。

　　“大家讓我再來一首呢，岳茗美女，你想聽什么？”臧海捧著吉他在眾目睽睽下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岳茗。

　　“開不了口。”岳茗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說。

　　一個女生坐在了岳茗身旁問：“開不了口？為什么開不了口??？”

　　臧海偷笑了一下，溫柔的看著岳茗說：“一首《開不了口》送給這位點歌的美女?！?p>　　“哦，開不了口，居然是首歌。”旁邊的人這才明白。

　　才離開沒多久就開始擔(dān)心

　　今天的你過得好不好

　　整個畫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著

　　嘴嘟嘟那可愛的模樣

　　還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樂是你想你想的都會笑

　　沒有你在我有多難熬

　　沒有你煩我有多煩惱

　　……

　　又是掌聲雷動，臧海漸漸又大方了起來，擱在以前，他就很習(xí)慣這樣的場面了。他嘴角上揚(yáng)，在音樂的烘托下，他的心漸漸沉浸了下來，眼前的岳茗在他心目中的感覺漸漸變了一些。

　　“帥哥，我好像見過你，你是?；@球隊的吧?！庇幸粋€拿著籃球的男生問臧海。

　　“對啊，看你也很愛籃球啊?！?p>　　“我一直想進(jìn)?；@球隊，可老師就是不收我?！?p>　　“那你加油呀?！标昂Ｕf。

　　有個女生花癡地開口贊美：“帥哥你好帥呀！”

　　“再來一首嘛，我們都想聽，學(xué)校好久沒有節(jié)目了，聽你唱歌，仿佛天籟之音。”

　　“夸張了哦?！标昂θ巳盒α诵?，起身坐在了岳茗身邊，對大家說：“今天只有這位美女可以點歌，她要是開口，一切都好辦了?！?p>　　“帥哥，你好癡情啊?！迸赃叺呐珠_始酸了。

　　“是啊是啊，你女朋友真幸福。”

　　“美女，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

　　頭頂又開始嘰嘰喳喳，臧海埋著頭，偷看著岳茗百口莫辯的神態(tài)，止不住的捂著嘴笑。

　　岳茗知道臧海在使壞，嘟了嘟嘴，拍了拍身旁的臧海：“坐起來！”

　　“遵命！”臧海直起身來，重新把吉他抱好。

　　“唱首許嵩的《有何不可》?！?p>　　臧海緊挨著岳茗問：“為什么你喜歡的歌都是我喜歡的?！?p>　　“趕緊好好唱歌，別辜負(fù)了大伙的期望?！?p>　　“好嘞?！?p>　　副歌部分，已經(jīng)有同學(xué)在輕輕附和，岳茗也隨著臧海的聲音跟唱了起來：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fēng)格，它僅僅代表著我想給你快樂，為你解凍冰河，為你做一只撲火的飛蛾，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值得。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fēng)格，它僅僅代表著我希望你快樂，為你輾轉(zhuǎn)反側(cè)，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夏末秋涼里帶一點溫?zé)?，有換季的顏色……

　　臧海自己又唱了幾首歌后，站起身微笑地向周圍的人點頭示意：“好啦，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們有機(jī)會再見?！?p>　　“祝你們幸福呀。”人群中有人臨走，還冒出一句祝福語。

　　還有女生之間在竊竊私語著夸臧海真是帥到爆炸。

　　“臧海帥哥，今天風(fēng)頭出的不錯嘛?！痹儡е葌?cè)著腦袋看著臧海說。

　　臧海在整理琴盒的時候，無意間和岳茗靠的很緊，幾乎要碰到岳茗高挺的鼻尖，他笑了笑問：“你沒發(fā)現(xiàn)，出風(fēng)頭的人其實是你自己嗎？”

　　一時間，岳茗的腦子是空白的，臧海離他太近了，太近了，像是有一種重力的吸引，這重力的來源不是地球，而是面前的臧海。

　　臧海是情場高手，這一刻的曖昧他習(xí)以為常，在他此刻的想法中，岳茗是沈筱夢的閨蜜，是自己的朋友，別無其他。

　　臧?？粗骖a微紅，呼吸稍微急促的岳茗，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將吉他裝好，把保溫杯遞給岳茗，說：“喝點熱水吧，晚上的風(fēng)有點涼?！?p>　　“謝謝啊?！?p>　　明明是岳茗的保溫杯，卻得對臧海說著謝謝，岳茗突然覺得一切都像是被戲劇化了。

　　岳茗抿了一口水，臧海拿了過去仰起脖子將保溫杯里的水一飲而盡，還說：“嗓子都唱啞了，好久不唱歌了。”

　　“沒看出來，你還多才多藝的?！?p>　　“你喜歡嗎？”

　　“多才多藝，挺好的，你爸媽一定對你特別好吧?！?p>　　“當(dāng)然呀，獨(dú)生子，他們不疼我疼誰呢！”

　　“真好?！?p>　　“對了，我剛想問你呢，開不了口那首歌一開始聽起來很甜，但其實很虐，你看過MV嗎？”

　　“看過，是很虐。”

　　“那你為什么還喜歡。”

　　“開不了口固然會遺憾，但開不了口也難能可貴?！?p>　　“你是想暗示我什么嗎？”

　　“你想多了吧?！?p>　　“你和我第一次見到的你不太一樣?！标昂Ｕf。

　　岳茗轉(zhuǎn)頭看著臧海，淺淺的笑容在唇邊停留，說：“你也是呀，也和那天不一樣。”

　　“告白氣球？開不了口？有何不可？突然覺得這三首歌連起來，能寫一本故事了?！?p>　　“告白氣球，開不了口，有何不可，確實像是一個故事?！?p>　　“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fēng)格，它僅僅代表著，我想給你快樂。”臧海借用了歌詞，像是給這個美好的夜晚做了一次總結(jié)發(fā)言。

　　岳茗看了看四周，對臧海說：“回宿舍吧，你看廣場人都少了。”

　　“是啊，地上好像有點潮濕。”

　　臧海伸手，將岳茗拉起來，又是一次手指間的觸碰，岳茗又被電到了。

　　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岳茗跟在臧海身后，踩著他的影子，看著他的背影，這一刻讓她很滿足。

　　告別后，臧海捧著保溫杯站在原地，這保溫杯是岳茗送他的禮物，比其他女生給他的表白禮物都要用心好多。

　　可是他的心，終究還不在岳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