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柯宇搬來的半年后,沈筱夢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所以,今天,沈筱夢給三年多未面對面相見的岳茗發(fā)了一封郵件。
茗茗:
你猜今天發(fā)生了什么?
我跟朋友路過游戲廳,看到一個人,他站在門口,很像大學三年級的他,同樣的側臉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身材同樣的步伐,連抽煙的動作都很像,甚至打游戲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這世間果真是有這樣相似的人,他的出現(xiàn)就是為了讓你撿起回憶。他的出現(xiàn)就是在告訴你過去的狀態(tài)其實一直是進行時,休想忘了,也不能忘。熟悉的歌聲傳來,依舊是那首《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許多年過去了,游戲廳里還是愛放這首歌,經(jīng)久不衰,百聽不厭。
歲月總是跟我們開著不大不小的玩笑,相似的兩個人,相似的環(huán)境,相似的歌曲,會讓你在某一瞬間突然恍惚,像是回到了一個你曾去過的地方,面對了熟悉的面龐,和那些不忍遺忘的故事。我到現(xiàn)在也不打拳皇,哪怕其他游戲我玩的很菜,我也情愿輸給別人,心甘情愿,沒有一句抱怨。
你說命運為何如此安排,陰差陽錯卻又撩撥心弦。能不能給一首歌的時間,將過去變成永遠。
你曾經(jīng)問過我,為什么和他分手。你知道突然不愛一個人的感覺嗎?那感覺是一瞬間的,猶如信念崩塌般的,你突然對他提不起任何精神,你突然覺得他的臉和他的身體都特別陌生,那一瞬間你忘了他所有的好,忘了你對他的心動,像是突然就失憶了一般。
后來的我和他兩三天才通一次電話,有時候打過去他正在打游戲,匆匆就掛斷了;時間消磨了熱情,換來了冰涼的死水,讓我不止一次地想放棄,而他也默認了這樣的結局。
我和他之間就是這樣分手的,一不小心就說了再見?,F(xiàn)在回想起來,我都想揍自己一頓。我應該繼續(xù)堅持的,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了,盡管如今早已冰釋前嫌,他也說過會來找我,可是三年了,他都沒來,我26歲了,父母已經(jīng)在催促我找男朋友,讓我嫁人了。
他們倆理想中的女婿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他工作體面,事業(yè)單位國企央企外企,收入穩(wěn)定,能日日陪伴我,陪我種花種草,去公園散步,關心家庭,孝敬父母......這是他們的標準,也成為了我的擇偶標準。我是個很平凡的人,真的不想有什么大風大浪,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感情就已足夠了。
而如今,我和他可能再也無法相見了,終是曲終人散,卻余音繞梁,剪不斷理還亂……
岳茗讀著郵件,問身邊的臧海:“莊晟現(xiàn)在在哪里?”
“好像是在上海。”臧海思索了一下。
“看來,他們的感情還沒斷?!?p> “怎么說?”
“筱夢下個月會去上海出差?!?p> “我去問問葉彬,看他知不知道點什么?!?p> “好的,再問問陶可。”
沈筱夢出差,坐高鐵前往上海,到了酒店后,岳茗發(fā)來一個視頻,是某短視頻APP里莊晟上傳的。
岳茗說:“看看這個游戲廳離你近嗎?”
“什么意思?”沈筱夢問。
“臧海說了,他刷視頻時經(jīng)常會看到莊晟在這個地方,你在地圖上搜一搜,看看你們的距離有多遠。”
沈筱夢迅速地打開地圖,將游戲廳的名字輸了進去,心跳漸漸加速,手都不自覺地抖了抖。她早知道莊晟在上海,卻不知道莊晟離自己這么近,僅僅兩站地鐵。
她坐在床邊猶疑了許久,將手機在手里翻來覆去了好久,終于鼓足勇氣撥通了莊晟的電話。
“喂?”莊晟的聲音傳來,語氣一丁點也沒變,還是老樣子。
“Hello。”沈筱夢輕聲說。
莊晟立刻反應了過來:“筱夢?”
沈筱夢欣慰地笑了笑,問:“這你就聽出來是我了?”
“當然了?!鼻f晟笑著,他怎么能聽不出來,這個姑娘的音容笑貌他根本就沒忘記過。
“你在上海嗎?”沈筱夢問。
莊晟回答:“哦,沒有,我這兩天在蘇州。”
沈筱夢失望地問:“去蘇州干嘛了?”
“有點事,生意上的事,朋友讓我來看看?!?p> “哦?!?p> “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莊晟問。
沈筱夢時候:“我在上海,來出差?!?p> “多久呢?”
“一個禮拜?!?p> “還好,過幾天我就去上海了,到時候給你電話?!?p> “好?!?p> “那先掛了?!?p> 整個打電話的過程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廢話,連應該有的寒暄都沒有。
沈筱夢盯著通話記錄里莊晟的名字,失落地走到酒店窗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回憶起大學時期的莊晟,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寵溺,還有兩個人之后的矛盾與散場。如今已過去了三年,時間太快了。
在見面的前一兩天里,莊晟還偶爾給沈筱夢打電話問候一兩句,問她還在不在上海,自己處理完事情會快點回去。
沈筱夢的心里有一絲暖意,他和自己好像也并沒有太陌生吧。
見面那天,是在地鐵口,大冬天的晚上有些潮冷,莊晟在地鐵口等待著沈筱夢,沒幾分鐘,沈筱夢便出現(xiàn)在視野中,他卻一時間沒認出來,多看了幾眼才發(fā)現(xiàn)真的是沈筱夢。
沈筱夢有些失落,自己變化很大嗎?是變好了呢還是變差了呢?
“怎么還拎了個行李箱?”沈筱夢問。
莊晟解釋說:“在蘇州買的,本來沒帶箱子的,但是走的時候多了很多東西?!?p> “哦?!?p> “吃飯了嗎?”莊晟看著沈筱夢問。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彼此的口吻和語氣一如往日,并沒有變。
“還沒有?!鄙蝮銐魮u了搖頭。
“那走吧,我先去我哥們那,把行李放一下,咱們再一起去吃飯?!?p> “為什么放哥們那呢?”沈筱夢很疑惑,莊晟怎么不回自己家呢。
莊晟淡淡地說:“我去年就從上海走了,沒有固定的落腳點,這兩天來上海辦點事,之后就回老家了?!?p> “哦,我以為你一直在上海?!?p> “也是湊巧了,要是你晚來幾天,或許我們也見不著了,我過幾天還得回趟老家?!鼻f晟對沈筱夢笑了笑。
沈筱夢抿了抿嘴唇,微笑著回應:“那還真是巧?!?p> 出租車??吭诼愤?,莊晟給沈筱夢拉開了車門,自己再將行李放進了后備箱里,才和沈筱夢一起坐在了后座位上。
“沒想到上海也挺冷的?!鄙蝮銐粽f。
“是啊,我感覺腿都有點冷?!鼻f晟笑著,搓了搓腿,伸展了一下大長腿。
“你朋友住得遠嗎?”
“不遠,他開了個游戲廳,我以前經(jīng)常在那玩?!?p> 沈筱夢心想,游戲廳?就是岳茗說的那個了吧。
10分鐘左右,車便停了下來,沈筱夢跟在莊晟身后,走進了游戲廳。莊晟的哥們驚訝地看著他背后的沈筱夢,問:“你這一個人出去,怎么還兩個人回來了?”
莊晟笑笑說:“我朋友,來上海出差。”
“噢噢噢噢?!备鐐冩倚χc頭。
“這里的人好像都認識你哦。”沈筱夢悄聲說。
“是,我以前經(jīng)常來這里玩。”
“那你一定也是這里的霸主吧?!?p> “是呀,要不要玩一會,這里所有的電玩,都沒人贏得了我。”
“好呀,我也許久不玩了?!?p> 兩人并肩坐在游戲機前,時光像是倒流回了五年前,他們剛認識的畫面。其實兩人都沒什么心情再去玩游戲,一是因為成熟了,莊晟對游戲的熱情也淡了不少;而是因為回憶太重,滿腦海里只有曾經(jīng)的彼此,那人當初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腦海里。
兩人沒完幾輪,就準備離開游戲廳。
“去洗個手吧,游戲機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過呢?!鼻f晟說。
“哦,好?!?p> 洗手間里,莊晟體貼地將洗手液擠到沈筱夢手上,說:“水有點涼?!?p> 告別了游戲廳里的伙伴,莊晟帶著沈筱夢去門口打車,準備去附近吃飯。
臺階上,沈筱夢看著莊晟說;“你這個外套真好看?!?p> 臺階下,莊晟看著沈筱夢說;“巧了,咱倆今天的外套居然是一個顏色的?!?p> “是啊?!鄙蝮銐暨@才發(fā)現(xiàn)。
同時,這樣一高一低的站位又將她拉回了記憶深處,回想起莊晟嫌自己矮將自己抱上臺階的樣子。
莊晟張望著馬路邊,車來了,他依舊給沈筱夢打開了后車門,自己卻坐在了副駕駛。
沈筱夢看著車窗外,說:“我對上海還真是蠻陌生的?!?p> “其實我也不熟,以前在上海的時候,我經(jīng)常宅著,也不出去玩,朋友叫吃飯也懶得出去,除非他們來我家接我?!?p> “那今天還真是委屈你了,陪我出來吃飯?!?p> “你當然和他們不一樣?!?p> 一時間,找不到別的什么話題,沈筱夢就盯著莊晟的后腦勺看。莊晟刷著短視頻,嘴角露著微笑,也沒有開口和沈筱夢聊天。
到了一家購物中心外面,莊晟說:“我知道一家海鮮餐廳,但是你不喜歡吃海鮮,還有一家羊肉也不錯,但你也不愛吃,我們就進去看看你想吃什么吧?!?p> 晚上的購物中心,十分火爆,沈筱夢和莊晟并肩走著,偶爾還得小跑幾步追著莊晟。沈筱夢很多年都沒跟隨過莊晟的腳步了,那樣的大長腿步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不好意思走得有點快。”莊晟突然意識到,便放慢了腳步。
“沒事,我跟得上?!鄙蝮銐粽f。
轉了兩圈,他們發(fā)現(xiàn)很多餐廳都人滿為患,外面排著長長的隊,沈筱夢說:“要不然就隨便選一家吧,簡單吃點。”
“好?!?p> 兩個人進了一家餐廳,沈筱夢依舊選了個靠墻的位置。點菜的時候,莊晟要了一碗蒸蛋,還笑著對沈筱夢說:“咳,我還是喜歡吃雞蛋?!?p> 沈筱夢愣在了那里,也顯得有些許慚愧,莊晟不提她都忘了,她這才想起莊晟的許多愛好。
“你平時干嘛老宅著,不陪女朋友出去逛嗎?”沈筱夢試探地問。
莊晟直接回答:“我沒女朋友。”
“一直沒找嗎?”沈筱夢有些好奇。
“沒有?!鼻f晟說。
“為什么?”
“你應該知道為什么的。”
“哦?!?p> 為什么呢?因為莊晟還喜歡沈筱夢唄,他的心里容不下除了沈筱夢之外的任何人。
“你家里不催你嗎?”沈筱夢又問。
莊晟云淡風輕地說:“催有什么用啊,逼著我相親,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p> “哦?!?p> 莊晟的手機亮了亮,是有人給他發(fā)微信了,沈筱夢捧起杯子暖著手,無意間瞥見莊晟在微信里給自己的備注:回憶里的女人。
不由得,沈筱夢的手抖了抖?;貞浝锏呐耍窟@個備注令她心中五味雜陳。
“菜來了,快吃吧?!鼻f晟將菜往沈筱夢跟前移了移說。
“嗯?!?p> 莊晟看著沈筱夢問:“明天你干嘛?”
“明天我沒什么事,休息?!?p> “我?guī)闳ブ苓吥睦锿嫱姘伞!?p> “好?!?p> 吃過飯,在商城溜達了一圈,不遠處有一家賣耳環(huán)的店子,莊晟說:“給你買個耳環(huán)吧?!?p> “不用了?!?p> 莊晟看了看沈筱夢的耳朵,以前的沈筱夢是沒有耳洞的,他還是第一次見沈筱夢戴耳環(huán),便問:“你現(xiàn)在戴的這個是男朋友送的嗎?”
沈筱夢心里有些不自在,坦白地回答:“不算是?!?p> “我聽葉彬說過,有個男生對你挺好的?!鼻f晟微笑著說。
“是啊,但沒有在一起?!鄙蝮銐粢参⑽⒁恍?。
對沈筱夢比較好的、差點成為男朋友的人,莊晟也好奇是什么樣,但只有陶可見過,就是李柯宇了。說起為什么沒和李柯宇談戀愛,連沈筱夢也說不清;想起這些故事,沈筱夢都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莊晟沒有再問什么,自從在葉彬那里得到這個消息,他就有些失落和難過,再見到沈筱夢時他也是做過心理準備的,就當好友一樣敘敘舊吧。
倆人一起散了散步,莊晟打車送沈筱夢到酒店樓下,說:“早點休息吧,明天我來找你?!?p> 沈筱夢點點頭,邁進酒店大門時她回頭望了望,莊晟已經(jīng)叫到了車,正在上車。她看著車離去,也沒看到莊晟回頭。
莊晟坐在車里,略回頭望了望,沈筱夢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線里,好久不見,她又變了好多。就像岳茗在大學時期說過的,每隔一段時間不見沈筱夢,總會覺得她發(fā)生了某些改變。
回不去了吧?什么都回不去了。愛情回不去,友情回不去,初相見的場景更是回不去。
時間真是可怕,可能也只有時間才是這世界上唯一永恒的東西了吧。
這些天,李柯宇一直在加班,每天都回去的很晚,沒有沈筱夢在家,他覺得回家就沒多大的意義。
藍炘君
都說離開往往是蓄謀已久。其實重逢也是啊,若不是蓄謀已久,我怎么能做到心靜如水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