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刮起一陣狂風(fēng),墻上油燈立即熄滅,屋內(nèi)頓時漆黑一片。片刻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身處沙漠,正站在一座沙丘之上。
抬眼望去,黃色沙丘連綿起伏,看不到盡頭,恍如邊塞詩中的壯闊畫卷。我忽然歌性發(fā)作,大聲唱起山歌:“嘿——沙漠好風(fēng)光,鈴兒叮當(dāng)當(dāng),喲嘿——”
我一邊即興高歌,一邊沿沙丘前行。
紅日當(dāng)空,熱浪滾滾。不到十分鐘,我已經(jīng)被炙烤得汗如雨下、口干舌燥,再也沒有唱歌的心情。
在這酷熱沙漠中,僅靠步行,早晚成為木乃伊。
我長發(fā)飄飄,不明不白地變成木乃伊,那多可惜!于是,我立即決定催動“三層能量”,施展“云中飄”,逃離這片沙漠。
剛好,不遠(yuǎn)處的沙丘上有一只破鞋,我撿了起來。仔細(xì)一看,這是男鞋,還是名牌呢。
我把鞋子扔向空中,隨即輕輕一躍,踩在鞋上。鞋子在我“三層能量”的驅(qū)使下,保持三四米高度飛行。
我飄得很快,漸漸涼快起來,內(nèi)心愉悅得想唱歌。突然,不知是誰在我肩膀上踩了一腳,我“哎呀”一聲,摔到沙丘上。
我吃了一嘴沙土,猛地爬起來:“剛才誰踩我?”可是,不論我抬頭看,還是左右看,都沒有看見第二個人。
真是奇怪了,也許是我的幻覺吧。
正當(dāng)我疑惑之際,突起一股狂風(fēng)。頓時,滿天黃沙滾滾而至,把我深深埋進(jìn)沙中,只露出一個頭出氣。
我奮力掙扎,可是越陷越深,不敢再動,只好頭頂烈日,任憑酷熱折磨。漸漸地,我嘴唇裂口,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終于仰天長嘆:“我只想好好修煉超能,努力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為什么要用這種苦難折磨我呢?”
沒有人回答我。
恍惚中,我慢慢閉上雙眼,做好了嗝屁的準(zhǔn)備。
忽然,遠(yuǎn)傳傳來一陣駝鈴聲,清脆悅耳,當(dāng)哩個當(dāng)。
哎喲喂,有人來救我了!我精神大振,睜大雙眼朝遠(yuǎn)處望去。
來了一匹駱駝。
駱駝上騎著一個女子,很眼熟。
駱駝走到附近,我看清那個女子正是于教授。她頂著遮陽傘,灌著礦泉水,好自在呀!
此時此刻,她在我眼中比親媽還親。我幽幽地喊:“校長,校長誒——”
可是,駱駝從我頭頂跨過,于教授居然沒發(fā)現(xiàn)我!
“校長,校長誒——”我急了,又拼命地喊。
可是,駱駝已經(jīng)走出三四米遠(yuǎn),于教授也沒回頭。
我豁出去了,大喊一聲:“你個敗家娘們,假裝沒看見我!”
頓時,駱駝停了,緩緩掉頭。于教授看著我,灌了幾口礦泉水,卻不說話。
此時此刻,水比皇位還誘人。她故意當(dāng)著我的面豪飲礦泉水,不就是故意折磨我嗎!我心知肚明,使勁咽口水,大喊:“校長,不是我拍馬屁。你喝水的架勢,就像小仙女,特別有詩意!”
于教授把喝光的礦泉水瓶子扔到遠(yuǎn)方,自言自語:“我怎么聽見有人在說話?難道是幻覺?”
“校長,不是幻覺。是我在說話,難道你看不見我?”我急得想罵她。
于教授沒說話,又側(cè)耳聽了一陣。她搖搖頭,吆喝駱駝漸漸走遠(yuǎn)。
我朝她背影吐痰,但我口干舌燥沒有痰:“姓于的,你個敗家娘們!”
忽然,她翻身跳下駱駝,一溜煙跑到我面前。
她猛地蹲在我臉前,氣呼呼地說:“娘們這個詞不文明,你知道嗎?”
我當(dāng)然知道,但我搖搖頭:“不會吧?凡是帶‘娘’的字,都應(yīng)該是文明詞。比如,大娘,額娘,親娘……”
“娘炮?!彼淅涞卣f完,轉(zhuǎn)身就走。駝鈴響起,于教授很快消失在沙丘之間。
我不懂,“娘炮”好歹是個炮,總比鳥槍好吧,怎么就不文明呢?
沙丘酷熱難耐,我漸漸恍惚,感覺黃沙慢慢模糊,在眼前搖晃。猛然間,我兩眼一黑,暈死過去。等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屋子之內(nèi)。墻上一盞油燈搖曳,油燈旁一塊木板寫著字:黑塔五層,冷雨之門。
很明顯,我的能量已經(jīng)升至“第四層”,現(xiàn)在進(jìn)入第五層的修煉之旅。至于我在沙漠中經(jīng)歷的一切,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經(jīng)歷,已經(jīng)無從得知,更不重要。
我坐在黑塔五層,專心等候第五層修煉開始。可我等了很久,墻上油燈依然沒有熄滅,真讓人著急。
我張開嘴,“噗嗤”一口氣噴過去,油燈立即熄滅。但是,我依舊在黑塔之內(nèi)。地板和墻壁,還是黑色鵝卵石。
看來,修煉時辰未到,我還是回去吃點飯、如個廁再來吧。我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間石室完全密閉,根本沒有出口!
突然,我意識到自己身處一片茂密竹林之中。烏黑的天空,下著瓢潑大雨。我正沿著林中彎曲小路狂跑,尋找避雨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我渾身濕透,刺骨寒意席卷全身。在雨幕重重之中,對面來了一個女子。她舉著小花傘,慢悠悠地,似乎心中裝有萬千哀愁。
仔細(xì)一看,她不就是師姐鐘靜香嗎!于是乎呢,我攔住去路:“師姐!”
鐘靜香嚇得扔掉花傘,就要逃跑,卻被我拉?。骸皫熃?,是我,風(fēng)流倜儻的錢九書!”我撿起花傘,蓋住我們的頭。
“你怎么在這兒?”她看著我的臉,很吃驚。
“說來話長。你怎么在這兒?”
“雨中漫步,隨便走走。”她充滿詩意地回答。
“那我陪你漫步吧!”
我撐著小花傘,隨她一起雨中漫步。小花傘有點小,要罩住我們兩顆頭,有些吃力。還好我聰明絕頂,立即挨她近了些。
她沒有反抗。
我又近了些,立即感受到了她臂膀的溫暖,頓時有些眩暈。
鄙人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姑娘的臂膀如此溫暖,也是第一次跟姑娘在雨中漫步。就在這一瞬間,我以為人生巔峰即將來臨。
“你喜歡雨天嗎?”我問她。
“你呢?”她反問。
“如果我站在窗前看別人淋雨,我是喜歡的;如果我自己淋雨,我不喜歡。”我說。
她很失望地看我一眼:“心理扭曲?!?p> “師姐,我說笑而已,你何必當(dāng)真?”
她不再說話。
我連續(xù)講了三個笑話,可她臉色鐵青,我只好閉嘴。
漸漸地,來到一座橋之前。橋搭在兩山之間,橋下是山谷,霧氣籠罩,不知多深。橋很窄,頂多一米寬。而且,地板上長滿苔蘚,很滑的樣子。
“師姐,橋上太滑,我背你過去吧?!蔽艺f。
“流氓!”她說完,鉆出小花傘,朝橋上沖去。剛走了兩三步,她腳底打滑,“啊”一聲慘叫摔下山谷。就在眨眼間,她的身子被山谷中的重重迷霧吞噬。
天啦,怎么會這樣呢?我驚慌失措地站在雨中,心忽然很痛,竟然忘記這也許只是幻覺。
好端端的師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摔入山谷!也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有些恍惚,身子一躍,跳下山谷。
我急速下墜,可谷中霧氣彌漫,根本看不清谷中情形。頃刻間,我“咚”一聲著地,摔得我頭暈?zāi)垦?。定神一看,發(fā)現(xiàn)身處一間屋子之中,墻上一盞油燈,燈旁依然有一塊木板:黑塔六層。
我對自己說:“第六層是黑塔頂層,能量也最高??磥?,我即將練成超能,走向人生巔峰!”
“那倒未必!”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吃了一驚,猛地轉(zhuǎn)身,看見角落里站著一個女子。她粉色風(fēng)衣,白色鴨舌帽,正是我修煉四層能量時,在冰海遇到的那位垂釣姑娘。
“仙女,我們又見面了。能否取下帽子,讓我看看你的臉?”我說。
女子果然取下帽子,正是于教授。她走到我面前,嚴(yán)厲地說:“蹲下!”
“左老師曾經(jīng)說過,你們這些沒有資質(zhì)進(jìn)入黑塔的人,一旦進(jìn)入黑塔會死,那你怎么沒事?”我蹲了下來。
“因為我是校長,雖然不能在黑塔修煉超能,但可以進(jìn)入黑塔第六層完成我的使命,即協(xié)助你完成第六層的修煉?!彼@著我走了幾圈,又說:“你在四層遇到沙漠,在五層經(jīng)歷冷雨。一熱一冷之間,恍如人情冷暖,你需要永遠(yuǎn)記住?!?p> “我為什么要記住人情冷暖?”
“因為人情冷暖就像沙漠和冷雨一樣嚴(yán)酷,是你必須承受的?!?p> “校長,我記住了。請讓我修煉第六層吧!”
“第六層修煉,需要借助藥丸。藥丸可能產(chǎn)生副作用,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p> 我拍拍胸脯:“來吧。為了練成超能,月薪10萬,走向人生巔峰,我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