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明玕
亭亭明玕照,落落清瑤流。
——陶淵明《讀山海經(jīng)十三首(其三)》
明玕指竹子。
形容明玕本人,也很貼切。
元嬰期之前,他就如竹子一般,脫俗清幽雅致,自清自凈。
一身袍服雪白,一塵不染。
清冷疏離的氣質(zhì),幽幽的眸光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卻又感覺與這一切格格不入。
他進入元嬰期的速度整整是普通修仙人的三倍。
被譽為天才,是真正的神明派下的代表。
他就是人界的救世主。
總聽人說元嬰后期化神時最容易走火入魔。
少年天才表示不屑。
直到修煉時出了差錯,仙尊淡然瞳孔里第一次閃過了慌張。
他變成半魔了。
仙門出身,神明的弟子,怎么能成半魔呢?
他不敢接受這個結(jié)果,閉關(guān)修煉。
待在那個黑暗的洞穴里一待就是百年。
第一次被人喚醒時,依舊少年模樣的明玕眼里全是不耐。
打敗魔王后,我又一次被譽為救世主。
這次我沒有高興,因為我明白,我是半魔,等到人們知道后,我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臟東西。
原本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沒想到素秋峰的峰主找上門來看出了我的底細。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殺了他。
盡管同出仙門,我還是想殺了他。
任何人都不能提到的點,他也不例外。
直到他說他能壓制心魔。
我才有了反應(yīng)。
峰主的條件是坐鎮(zhèn)素秋峰。
很簡單,我答應(yīng)了。
于是再也沒有人看出我是半魔了。
……
十七年后。
誰說她的努力我看不見的。
從她們進入森林開始,她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到。
在她身上,我感受不出來一絲的惡念。
不可能的事情,一個凡人縱使心中再善良,不可能干凈的像張白紙。
只可能是用了魔族秘法,掩蓋了自己是魔的痕跡。
可她被人污蔑時,少年莫名的皺起眉頭,非常不爽。
便悄悄偏護了一下她。
“你說。”
她或許以為我是在問話,其實我只是想給她個機會辯解一下。
其實韻姬說得很對,我不敢收徒,我怕我哪天心魔壓不住了嚇到自己的徒弟。
可是掃視了一下現(xiàn)場,還是覺得自己更適合做她的師傅一些。
沒有為什么。
才開始對她好確實是試探,畢竟一個凡人會御劍很讓人難以置信。
峰主一直在跟我強調(diào),似乎云蘇必定就是個魔一樣,明明還不確定。
她說想會飛的時候,我有一瞬間被心魔控制了。
所以在云上的時候,我說:“你不會想知道的?!?p> 因為我不只想帶她飛,我還想扔下她。
砰的一聲,粉身碎骨。
可在她摟緊我的時候,理智回歸,最后莫名的心軟,放過了她。
可我明白,我不適合再當(dāng)她的師傅了,總有一天我會失手。
要她再去認一個師傅?不可能。
少年仙尊偏執(zhí)又自私的想著。
他可以遠離她,不會傷害她,也能耗著她。
我不再去關(guān)注她的一切。
魔谷回來后,我掩蓋不了紅眸,又怕被人看見。
于是在周圍設(shè)下結(jié)界,你在外面的時候我也知道。
只不過我可能更需要獨自待一會。
終于我忍不住質(zhì)問她。
沒有姊妹,這回答打碎了我心中一切幻想。
沒有辦法,讓人將她安排的遠一點,我去找了峰主。
“那個壓制心魔的方法能教給我嗎?”仙門最年輕的仙尊,袍服雪白卻帶著幾乎祈求的語氣問道。
峰主嘆了口氣:“是云蘇吧?我這個法子只能壓制心魔,壓不住真正的魔?!?p> “你還是放棄吧。”
眼里的亮光忽然熄滅,“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峰主搖頭,“我知道你對這個孩子的感情,可我們仙門容不下魔,要么燒死她,要么你能讓她心甘情愿的剔除自己的魔骨,淪為凡人?!?p> 少年黯然的低下頭:“我試試吧?!?p> 很多年后,江離問起這個事,他說:“你跟韻姬打斗,可云蘇沒有受傷,這還猜不出來嗎?”
我只是笑了笑問他可知世間一樹,十年結(jié)一果。
魔族吃一顆便可抵金丹期的傷害一次。
她來時,便摘了很多次果子,加上之前種種。
江離撇嘴,說追根到底還是我不信任她。
我點了點頭。
其實早就后悔了,她還在時我便后悔了。
可是,晚了。
親手推開的人有什么資格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