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舍棄
賀容一走,嵐風就從外面端著托盤進來。
新鮮熬的姜茶,顏色難看,味道還十分的刺鼻,光是聞著就難以接受。
沈昨端起來,雙手捧著碗送到賀騁的面前:“郡主,趁熱喝了,對身體好的?!彼穆曇艉茌p,細細聽的話,帶了一絲哄人的意味。
賀騁看著沈昨的臉,和記憶里差別不大,只是五官更立體硬朗了一些。
她猶記得楚家當初把楚珺的尸體收殮了回來,尸體千瘡百孔,面目全非,可忠義侯夫人楊氏卻趴在棺槨旁邊哭的肝腸寸斷,指著尸體的手臂說自己兒子的手臂上也有那么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當娘的總是最了解自己兒子的,她說是楚珺,賀騁含淚信了。
姜茶沖人的氣息,把賀騁的思緒拉了回來。
眼前的人跪坐在她的對面,高大挺拔的上半身微微朝著自己傾斜,他唇角含著笑意,好看而清澈的桃花眼里帶著期待,大約那人從少年蛻變成青年的時候,也是這幅模樣吧。
賀騁本來不喜歡喝姜茶的,但架不住沈昨眼睛里面的請求,一時心軟的把姜茶接了過來。“我自己喝。”
嵐風站在邊上,看到自家郡主竟然端了姜茶,十分的震驚,畢竟郡主可從來都不喜歡喝帶著奇怪味道的東西。暗道郡主對待沈郡馬爺還是有幾分特殊的。
姜茶入口,又辛又辣,從喉管到胃里都燒了起來,一瞬間暖遍了全身。賀騁還沒來得及皺眉,一塊蜜棗就喂到了賀騁的嘴巴里面。甜絲絲味道瞬間沖淡了怪味,把她的心情都給撫平了。
沈昨眸子晶亮:“吃點甜的,嘴巴里就不會難受了?!?p> 賀騁壓著心里面的那絲怪異感覺,“別只顧著我,你本來就得了風寒,還沒好,快喝了去休息一會,發(fā)了汗好的快?!?p> 兩人參加宮里的花宴,身體也有些的累。看時間還早,讓素晴和嵐風把床鋪好。準備小憩一會。
嵐風收拾床,素晴把柜子里面的被子抱了出來。鋪在地上。
賀騁坐在床沿邊,由著丫鬟給自己拆頭上身上的環(huán)佩,掃了一眼被褥?!岸鄩|一點吧?!?p> 沈昨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夫人,你是在關心我嗎?”
賀騁垂眸,嘴硬的忽視那熾熱的眸光。“我怕你加重了病情,把我給過上了病氣?!?p> 沈昨還是從她冷硬的語氣里,感受到絲絲關懷。沈昨心滿意足的躺進了被窩里面,心里面想著的卻是他要好好的對待郡主,才能對得起郡主對他的好。
二人同屋而眠,雖然沒在一處,但同頻率的呼吸,于平淡中,還是多出了星星點點的溫馨來。
祝平被溫晏和藺朝月拉著在千味記吃酒。桌上美味佳肴無數(shù),溫晏提了一壺上好的梨花白給兩人滿上:“行了,別擺著一副棺材臉了,這不是有人給你們報仇了嗎?”
他們說的是嘉善公主的事情,祝平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水,橫著袖子擦了下下巴上的酒漬?!白约鹤魉?,怪的了誰?還以為誰都跟皇后似的能寵著她一輩子呢?!?p> “這下子捅了這么大個窟窿,皇帝自己去補都補不上。不過讓她嫁去魏國和親,我都覺得還是美著她了?!?p> 溫晏刷的一聲,抖開自己的山水折扇,笑的十分的討喜?!鞍パ?,那陸恪是個小心眼的,也不知道嘉善公主是哪里得罪了她,讓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這么下死手的整一個女人?!?p> 祝平腦海中閃過賀騁的臉,開口說道:“怕是想在安定面前賣個乖吧。畢竟賀騁夫妻兩個落水這事蹊蹺,有心的都知道里面怕是藏著什么貓膩。他又輸給了賀騁一個賭約……”
“輸了不是應該針對安定嗎?”藺朝月抬眼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這男人針對的只會是自己不感興趣的女人,這好看的女人,討好還來不及呢?!睖仃陶0土讼卵劬?。
“就你話多!”藺朝月掃了一眼祝平的不怎么好看的臉色,瞪了一眼溫晏。
溫晏伸手做了個捂嘴的動作,示意自己不說了。
藺朝月知道祝平放不下又堵心,不著痕跡的轉(zhuǎn)移話題:“也不一定是為了安定郡主,他堂堂一國王爺,還是個異性王,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是有幾分手段的。收拾楚笠然估計還有別的目的?!?p> 祝平抓起酒壺就送到嘴里,豪邁中帶著一點頹廢,瞧著十分的賞心悅目。也就是安定郡主看不上,換做這望京城里別的世家貴女,怕是早瞧的臉紅心跳了。
“管他呢,總之狼子野心,不懷好意……”
溫晏還笑著,只是笑意淡了很多:“這望京城啊,瞧著繁華,內(nèi)里卻是暗潮洶涌,這陸恪就是個不穩(wěn)定因素,京城怕是安定不了多長時間了?!?p> 三人不置可否。
宮里,確實和眾人想的一樣,陸恪暫時的被安撫好送回了行宮住處,帝后卻是還打著精神的在教訓楚笠然。
“孽女,你知不知道今天因為你幾句沒腦子的話,惹了多大的禍事?我一世英名都差點被你給丟光了!”皇帝這會看著楚笠然的臉,就覺得礙眼的很。隨手抄起案桌上面的夜光杯就給她砸了過去。
精美的夜光杯砸碎,玻璃渣迸濺,劃傷了楚笠然的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父皇對著她發(fā)這么大的火,嚇的整個人像個鵪鶉一般。她惶恐的開口:“父皇,我不是故意的,是那陸恪故意坑害我。才害我丟了這么大的臉面?!?p> “母后,您幫女兒說說話啊,您可是最疼愛然兒的,嗚嗚~”
皇后心有不忍,可想到自己還有兒子,兒子才是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是疼女兒,也不過是想著用嫡公主的婚姻給自己的嫡子拉幾個助力罷了。如今皇帝年邁,眼看著就要立太子了。
這個蠢貨卻在這個時候惹惱了皇帝,她怕女兒連累兒子都來不及,哪里還敢給他求情。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你答應和親,你還小,言語不當只是一時的,那魏國后位空閑,到時候你和親過去,有了一兒半女,可比招個無權無勢的駙馬好過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