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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世人所忘之人

  (完結(jié)撒花)

  黑衣女子,空谷幽蘭。玉手持一劍,斬斷馬車?yán)K索。她略會騎術(shù),轉(zhuǎn)馬踏行,馬蹄聲鳴,向行來之路返回。朗朗晴天,悠悠白云。在她身后的馬車上,昏著一群漢子……

  ?.?

  “殺!”

  兵刃相交,大戰(zhàn)接踵,最終之戰(zhàn),再臨!

  風(fēng)竹一口古劍,掄動無匹劍氣,戰(zhàn)力無雙,只身殺入人海之中。大當(dāng)家們緊隨其后,手中大刀兇煞氣惡,毫無花哨,子彈以一敵十。

  劍士們鼓舞了些許勢氣,殺不死風(fēng)竹,總不可能打不過其他人。于是勇往直前,與大當(dāng)家們浴血拼殺。

  五皇子聽聞傳報,風(fēng)竹終于拔劍了。他立馬從后方奔赴而來,在可觀望的遠處看風(fēng)竹殺敵。他仔細觀察風(fēng)竹手中的那一口古劍,無比入神。仿佛,那手持古劍之人是他,他正傲骨仙風(fēng),戰(zhàn)力無雙的在舞劍。

  不錯,五皇子看得清晰無比,那古劍正是……

  “蒼天帝劍!”

  五皇子驚呼,別人不知曉這四字有何真確意義,他卻是刻入骨子中。除天鳳之印外,他第二件想得到的物品便是風(fēng)竹這手中的古劍:蒼天帝劍。

  “時運為真,傳聞是真的,傳聞是真的……”

  五皇子腦子過于興奮,夢囈至癡,呢喃而起。

  有何傳聞?

  皇族都有人曾聽聞過蒼天帝劍的存在。據(jù)傳聞而起,此劍至夏商時期,乃至更早,便存在于世。唯一的傳言是此劍出自于一口道之古鼎中,由無上大能所鍛造。是炎帝還是皇帝,亦或者蚩尤?無人真正知曉。須知,鼎之重器乃是貫穿于華夏史上最神秘的存在。而蒼天帝劍為何令五皇子瘋狂?蒼天帝劍唯有天選之人可使用其威能!

  何為天選?當(dāng)今王上,風(fēng)竹的大哥便是真命天子,九五至尊。他能上位為王,平定北方亂世,還蒼生一片盛世,竟定然是可使用蒼天帝劍之人。

  而王上不僅贈天鳳之印于風(fēng)竹,更是將天下的象征給了他。

  不錯,風(fēng)竹也能發(fā)動蒼天帝劍的威能,他亦是天選之人!但這不合常理,古往今來,九五至尊應(yīng)當(dāng)在同一時期只有一人存在,那風(fēng)竹的命理……風(fēng)竹與王上應(yīng)是相沖相克的命理,自當(dāng)夭折亡掉一人,可二人尚存。那便是五皇子所說的時運,風(fēng)竹乃是大變數(shù),百年難得一遇,他的命理竟與王上相輔相成。也就是說,風(fēng)竹可以助王上平定天下,譜寫一番榮耀盛歌;王上亦可令風(fēng)風(fēng)竹上位,助他征伐亂世,黃蒼生一片安寧。這才是時運之說最不可思議的一面。

  皇族中還有真子與假子之說,意思是,為天選者是真子也,那么像五、四、二皇子這樣的存在,便是假子。要假子登上王位,需將真子斬殺??晌寤首邮亲畹姑沟娜?,他生于此世奇葩般遇上兩個真子。

  古人誠不欺我,要謀他的野心,完全就是逆天而行。

  風(fēng)竹手中所持的那一口古劍可是蒼天帝劍啊。

  蒼天帝劍,被歷代九五至尊之首所持,沐浴過王之力,得皇之真血而流傳至今,其劍威無法言行。此劍本因流傳于神話之中,與大夏龍吟槍、太凰射日弓等神物并列,可今日一見,卻是真實存在的。

  手持蒼天帝劍,風(fēng)竹橫掃諸敵,劍氣蕩漾,自他周身五尺之內(nèi),都無物可傷他分毫。劍刃鋒利,削鐵如泥,無物可擋風(fēng)竹。他揮劍而去,又是劍未劃至身,血已紛飛出。

  他運用得這蒼天帝劍熟練無比,越是至尊者,越容易動用此物。

  蒼天帝劍:帝劍出世,斬盡宵小!

  “殺了他!奪了他的劍!”

  五皇子下令,他怒目圓睜,心中又狂喜萬分。他用蒼天帝劍去斬殺他大哥,奪得下一戰(zhàn)的帝王之位,他要取風(fēng)竹的心頭血來喂養(yǎng)蒼天帝劍。天助他也,此戰(zhàn)之后,不僅可得那半壁江山,還可持神物伐天下。

  見幾位大當(dāng)家超凡神勇,一力降十會。一刀砍殺六人在地,一拳打的人鼻青臉腫,滿地找牙,他們并無默契可言,只是掄動蠻力殺敵,沐浴一身敵血,殺得自身狼狽不堪,可此時卻大氣都未出一口。

  風(fēng)竹沒有管大當(dāng)家們,他創(chuàng)造了奇跡,希冀大當(dāng)家可將這份奇跡延續(xù)下去。他明眸雪亮,一眼看見了五皇子所在,于是直進殺去,挑、砍、刺、斬、劈……如今五皇子所剩兵力不過兩萬多人,已是能擒賊先擒王。

  五皇子見狀不妙,他此時還突然想到了另一絲不妙,似乎長久以來,他總不見一些線人來報,以往不以為然,可如今發(fā)現(xiàn)他無法算清眼前的風(fēng)竹。風(fēng)竹深不可測,不是他可算計的。心中一慌,他連忙轉(zhuǎn)身逃竄,想去后營中取自己的配劍來。

  “老五,哪你走!”

  風(fēng)竹一劍揮殺一片襲來的敵,敵的戰(zhàn)戟長槍等皆斷殘一地。輕功一踏,如燕飛臨,風(fēng)竹持古劍殺來,一邊倒的碾壓,唯有敵人的尸體躺落在地,慘叫聲與懼怕聲連成一片,當(dāng)然也有不怕死的沖殺聲,但被風(fēng)竹一劍給打掛。

  他眸子冰冷,簡直像是一個修羅王,兇猛無敵。一路大開殺戒,鎮(zhèn)殺四方,擋他者死!

  沿途血液飛濺,無形劍刃橫飛而來,數(shù)十名敵皆被斬斷,化成殘肢碎體,無情的殺戮,流血的世界。有人亦是去撲殺風(fēng)竹,一個個悍不畏死,但都是無用之功。

  殺穿至敵軍后方,很快風(fēng)竹發(fā)現(xiàn)了那道看似木訥的青年身影,于是揮劍奔去,欲斬之??啥5囊宦暯饘俳唤?,武器碰撞鳴響。無皇子本想抽出他手中的劍,但來不及了,只好橫劍而擋,誰知風(fēng)竹一劍直接把劍鞘劈爛,這才有此幕在前。

  世上名劍數(shù)不勝數(shù),風(fēng)竹有帝劍,五皇子亦有不凡器物。

  “邪劍之一,妖魄!”

  風(fēng)竹一驚,暴退開來。視線不移開五皇子手中那口劍,劍身漆黑如墨,流露出陰森死氣。此劍會吞噬持有者的氣血,所配劍鞘已被風(fēng)竹碎去,已無他物可再鎮(zhèn)壓此劍。此時,五皇子發(fā)冠不整,自那左眉邊的梢發(fā)中披散出一縷白絲。

  “這些年來,你奇遇不少啊?!憋L(fēng)竹輕輕撇笑,手持青鋒,劍威凌然。

  “比起你,我還是弱了些?!蔽寤首营b獰一笑,宛如貪婪的魔鬼,在這張看似木訥的臉龐上。

  話音剛落,五皇子持劍殺來,風(fēng)竹挑動青鋒古劍相迎。五皇子功力尚可,不弱于風(fēng)竹。帝劍與邪劍交鋒,軍營剎那間被打得碎屑滿天飛。五皇子且戰(zhàn)且退,風(fēng)竹一路追殺,五皇子戰(zhàn)力稍遜,帝劍猛劈而來,饒是邪劍可敵,五皇子也是翻飛一陣。

  場面很是混亂,戰(zhàn)至人海中,五皇子一手抓一人上前,為他抵死,而風(fēng)竹見一人殺一人,一劍一個。將士們?nèi)匀缓凡晃匪溃L槍突刺,怒吼上前,沖殺果決。風(fēng)竹殺伐大盛,他一道劍氣劈得泥濘飛濺,兵戟皆斷。死人躺地,活人拼殺。少年在后,前者逃竄。

  “楚洛離!”

  五皇子大叫出這個名字,不錯,這才是三皇子的真名,風(fēng)竹只是化名,只是三皇子這名字頗為女性化??稍趫鰧⒈鴤儗Υ嗣咽巧儆卸?,戰(zhàn)場凌亂,自然聽不清這沙啞的嘶吼聲。四年前的楚洛離,十八歲離了帝京,誰能記住這亂臣賊子?五皇子是對他恨之入骨,想活吞生吃,這才吼道。

  “楚天驕!”

  風(fēng)竹也吼來一句,這是五皇子的真名,于風(fēng)竹而言,太過……欠打。

  一路追殺至村內(nèi),風(fēng)竹身后戰(zhàn)士死了一地,鋪成一條尸路。楚天驕著了魔,風(fēng)竹殺紅了眼。再次交手,雙方打的不可開交,一地泥濘飛瀉紛揚,劍氣劈得茅屋草漫天,秋千樹砍倒了數(shù)棵。但,五皇子還是處在下風(fēng)。若無邪劍在手,他早已死了百八回。若風(fēng)竹不持帝劍,雙方頂多戰(zhàn)平。

  而后,他們又廝殺至大湖上,兩人輕功俊朗,在湖水上穿行,腳尖點水,凌波微步。邪劍煞氣難控,與帝劍相轟,炸的湖面不曾平靜,水柱時不時猛沖而上幾丈高,亦有水珠散成漫天雨。傾瀉的憤怒,誰也不讓誰。

  二人又從湖面打回山林,在并將中穿梭,殺了個天昏地暗。

  “武功尚可,這些年沒白練?!憋L(fēng)竹撇嘴諷笑。

  確切而言,五兄弟中,除風(fēng)竹天縱神武外,大皇子武學(xué)造詣最低,其他三人平分秋色。若不是風(fēng)竹以至瓶頸期,定是將五皇子斬殺而去。

  “不及你!”五皇子咬牙而怒,額間青筋暴起。

  這般廝殺,又是一天一夜。追了五皇子許久,不曾將其誅滅,只因他狡猾與膽怯。所以,風(fēng)竹追到他不見蹤影時,便放棄我轉(zhuǎn)身,回頭殺敵助大當(dāng)家們。

  諸位大當(dāng)家可非風(fēng)竹也,殺了一天累得他們粗氣大喘,他們都所受刃傷,身上隨處可見。他們數(shù)人,一人葬于一座尸山上,每座尸山都略微相同。相互一視,大笑暢快。風(fēng)竹怕他們身殞,打到后期只好從旁輔助,他好言相勸過,先退去暫且休息一番再戰(zhàn)。可諸位大當(dāng)家謝絕了,他們本身就是來赴死的。

  無奈,風(fēng)竹只好咬牙,希冀諸位不要死,甚是賣力輔助,一斬橫掃諸敵。

  但,悲劇還是發(fā)生了。風(fēng)竹沒有三頭六臂,管得了這兒,管不上那兒。

  天色朦朧,快至黎明。

  只見一名大當(dāng)家,被一桿長槍洞穿肚下,他疼的有些發(fā)懵,但他依舊站著,戰(zhàn)而不倒,扶著疲乏的身子,甩出一個大刀,砍掉一敵的頭顱。但,最終他被亂槍捅死,笑望蒼穹??伤琅f站著,站在尸山上,從未倒下!

  第一位,殞身不恤。

  “鐵膽!”

  這是戲稱,這位大當(dāng)家的綽號。其他大當(dāng)家皆咆哮,風(fēng)竹亦是揮劍殺敵傾瀉悲憤。要是能再強一些,他能殺破這天,那誰都不用死。

  “老狗肉,你怎么比我走早了!”

  然而,傷亡依舊。又是一名大當(dāng)家先被掌握右臂膀。他也未倒,他單膝跪在了尸山上。風(fēng)竹趕到時,將前來之?dāng)惩纻€干凈,他卻早已離了氣兒。

  “肉墩,咱倆的恩怨還未了呢!”

  “臭娘們,我說要見你娶回山寨的?。 ?p>  “刀疤,你個蠢貨,我不準(zhǔn)你死!”

  ……

  黎明之前,諸位大當(dāng)家皆——殤!

  空流風(fēng)竹一人,背對一座座尸山,守著那烈士之尸。他們身已殞,卻無一人真正倒下過,無論男女。

  帝劍在手,他殺伐一切,斬盡宵小。

  此時,楚天驕又竄了出來,手持邪劍,魔氣滔天,頭上青絲已是白了一半。他大笑,狂笑,只劍于前,號令諸戰(zhàn)士沖上,為他開路,為他光榮殞身碎首,風(fēng)竹快不行了,倒下的是遲早片刻。那風(fēng)竹手中的帝劍便是他的了!

  “殺!”

  諸兵將把風(fēng)竹重重包裹,排山倒海襲來,萬軍雷霆壓之,勢如破竹。而此時風(fēng)竹低著頭,劉海下沉著一雙無血色的臉,他思路清晰,此時敵軍兵力不及萬人,恐怕五皇子也沒算吧,諸位大當(dāng)家是何等神勇,一力降十會,為風(fēng)竹開出一條血路。

  所以,接下來該輪到五皇子……下地獄了!

  面對眾將諸兵沖來,風(fēng)竹臨危不懼,剎那舉劍,一雙深邃的眼眸抬起,其中仿若爆射出實質(zhì)而凌厲的無情兇光。此時,正好襲來晨曦,冉冉之光照耀無垠大地。風(fēng)竹沐浴神曦,一身靈力瘋狂運轉(zhuǎn),發(fā)絲飄揚,手中高舉之帝劍——揮殺斬來!

  他心中此時呢喃了一句:“謝了,諸位大當(dāng)家,一路走好。”

  劍刃如風(fēng)暴,無匹罡氣席卷四周,凌亂剛風(fēng)刮的鮮血漫天飛舞,慘叫聲連連,無限絞殺,避無可避。眾人死之前無法言行時的恐怖,成為此生最后永不磨滅的記憶。

  太可怖了,太可怖了,這還是人嗎?人怎可發(fā)動此等絕世攻伐之力?

  驚天一劍寒九州!

  萬千塵土飛揚,山林葉落翻卷,諸般生靈皆驚退。少有人幸免,人活于此招之下者,皆大傷。但五皇子不同,他有邪劍護體,此招一過,便攜妖魄步來,周身竟繚繞起黑色的死氣,與靈氣相互纏繞,欲將靈氣吞滅。他踩著無數(shù)尸體而來,緩緩走向風(fēng)竹。天空好生安閑,三菱再次寧靜,方才那一擊直接殺了上千人馬,一片綠葉落于一塊嶄新掉落的石上,是我在訴說,此戰(zhàn),馬上告一段落。

  風(fēng)竹站于原地,手持帝劍一動不動,這時他開口了:“你覺得我還有一戰(zhàn)的實力嗎?”

  “你連逃走的力氣都沒了,還強撐著做甚?”五皇子惡笑道,他那所持邪劍的右手已被染成深黑,令人無比驚悚。

  “抱歉,我還能?!?p>  然而,風(fēng)竹給出的是這般回答,聲音冰冷。他再次抬眸,左手在帝劍上輕劃了一下,鮮血流于劍身,這戰(zhàn)至尾末不然一絲鮮血的帝劍,此時染血血了!血祭蒼天,帝劍無雙!

  五皇子驚愣,全身怔得動彈不得,當(dāng)他想先發(fā)制人時……

  風(fēng)竹動如雷霆,剎那殺來,帝劍無雙,竟是劈斷邪劍的刃,一劍洞穿在五皇子的胸膛,五皇子口溢鮮血,滿臉發(fā)懵。

  “為,為什么?”

  風(fēng)竹冷冷回道:“因為我為王者,當(dāng)平定諸罪亂?!?p>  然而,五皇子此時赫然掄動斷尖的邪劍,還未上罷甘休,露出無比猙獰的一笑,欲將剩余之力用盡,來個你死我亡兩敗俱殤。可抬手無力,五皇子動劍至一半,風(fēng)竹便將帝劍插得更緊,令他痛至腦內(nèi)一片空白??舌甑囊宦暎皠θ允窃陲L(fēng)竹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劃破黑衣,自那血口種,滾出暗紅之色。隨后,五皇子緩緩閉上了眼眸。

  至此,戰(zhàn)至終章,假子皆殞,落幕。

  三野枯寂,戰(zhàn)至此時,漫山遍野皆血尸。風(fēng)竹贏了嗎?不錯,他凌駕于萬軍雷霆之上,殺出了個難以尋覓的神跡。以一萬東拼西湊而來的山賊,殺穿十萬精兵銳將,敵方接陣亡,我方……去了十幾條好漢。大當(dāng)家們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不怕孤單寂寞冷。白云千載空悠悠,大地仿若不成流動了,被砍伐的樹木,山林種染血的陷阱,村莊里燃燒的火堆與壞成一地的屋舍,還有一頁寫著詩賦的紙亦是被火星所化去,湖面如初,平靜無比,貌似并未被戰(zhàn)火殃及,可誰又能想到湖底曾有什么呢?烏煙瘴氣,結(jié)束了……

  裝不下去了,風(fēng)竹從楚天驕胸前抽出帝劍,立馬一個趔趄躺倒在地,臉色蒼白如雪,痛苦萬分,他撇去左臂上的傷,更是咬牙苦楚。大意了,此傷有毒,極為致命。饒是風(fēng)竹肉身無匹,靈覺強悍,此時也無多少對策。他靈臺枯竭,氣血失了不少,如今只可碧眸冥想,將此傷發(fā)作延緩。

  可是,未過多久,竟是在地面響起了一陣急促而又鏗鏘有力的馬蹄聲。

  這聲響,如此熟悉,是風(fēng)竹的戰(zhàn)馬,黑仔。那黑仔的背上是否騎有一人?

  冥想被打斷,風(fēng)竹空洞無神的眼眸瞥去,視線不在朦朧,他竟看見了一名黑衣少女。

  馬蹄聲如淚奔……我一路的跟你輪回聲……我對你用情極深……

  “蘭兒?”

  “風(fēng)竹!”

  馬識主人,少頃便停在了風(fēng)竹身前,風(fēng)竹則是心中詫異過頭,啥情況,可聽這喚名之聲,是顧蘭兒不假。她連忙下馬奔來,將風(fēng)竹扶入懷中,美眸中落出大把眼淚在風(fēng)竹身上。

  “風(fēng)竹,你沒事吧,你不要死,我不許你死?!?p>  見她泣不成聲,風(fēng)竹抬手為她拭眼淚,有氣無力道:“沒事,死不了。我是誰,縱然十萬大軍也被我滅去,只是近稍微有點累了?!?p>  勉強一下,風(fēng)竹卻是咳了咳,竟從嘴角處溢出鮮血,可他搖搖頭示意無妨,沖顧蘭兒傻笑。隨之,將身上所背劍鞘取下,蒼天帝劍回鞘,又從懷中祭出天鳳之印。

  “你到底傷的如何,快說,我要怎般救你?”

  風(fēng)竹微笑道:“若要救我,拿著此劍與印,前去帝京。”

  對,風(fēng)竹此言點出,當(dāng)今王上可救他。只是,遠水難解近渴,從江南北上帝京,長路漫漫,估計馬到了,人涼了??深櫶m兒也是心急亂投醫(yī),當(dāng)下相信,也是,不堅信于當(dāng)今王上這位大能,還可道出哪二字?

  “好,你撐住,一定要撐住,我?guī)闳サ劬?!?p>  風(fēng)竹點點頭。旋即,顧蘭兒尋來輛馬車,系在黑仔身上,帶好輕便的包袱等,立馬駕車離去這漫山遍野的尸地。顧蘭兒趕著馬車,風(fēng)竹靠在她香肩上,一身發(fā)軟無力,一直閉眸冥想。路顛簸,可這并不影響他。

  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確定了永遠,那時候,車馬慢,一生只懂愛一人……

  不知曉自己能否活下,風(fēng)竹溫柔,哪怕這生命之末,也是為他人著想。讓顧蘭兒回帝京吧,就當(dāng)遇上風(fēng)竹是個美麗的錯誤,劍與印也該歸還了。來這世上又走一遭,風(fēng)竹很滿足了。

  顧蘭兒一只小手握著風(fēng)竹的左手,用心趕著馬車。

  “要死了嗎?”

  聽著馬車的搖曳聲,嗅著少女身上淡淡的體香,風(fēng)竹不知自己如今處于何種狀態(tài),他進入了空靈之感的深處,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他彷徨,人活于世有意義否?

  ?.?

  “這是哪里?我……死了嗎?”

  “可能吧?!?p>  然而,給予的回答是這三個字,眼前亦是出現(xiàn)了一人。鄰家少年,披著一身黑風(fēng)衣,腰間別著一柄刀,他留著短發(fā),劉海凌亂而茂密,他微笑而言,對著誰?

  “你,是……我?”

  不錯,他對著的另一人是他自己,另一面站著位古風(fēng)黑衣的鄰家少年,長發(fā)披肩,背負(fù)帝劍,身懷鳳印。這令后者一懵,人格分裂了?還是走錯場子了?

  剛才自己還在哪兒的?

  現(xiàn)在怎么在這?

  “不,我是風(fēng)竹,前世的風(fēng)竹。你是楚洛離,或者說,楚蘿莉,今世的三皇子?!毖矍暗泥徏疑倌赀@般調(diào)笑道。

  楚洛離老臉羞紅,連忙道:“甭提這茬,找我何事,無事便回我身體里去?!?p>  風(fēng)竹搖了搖頭,隨后輕聲問道:“這一世,你的事情又做完了,對吧?不同上一世,你如今是壯烈犧牲,乃當(dāng)之無愧的一代英靈。很不錯吧?”

  “不錯個頭?!背咫x白了他一眼,這才道,“對,又完事了,活著本應(yīng)如此,不過隨便走上一回,生老病死,無人幸免。老天妒我,我不可能長生,本該早逝人間?!?p>  “你改變不了歷史的走向,曲折性的前進永不變,人類本就不可能同你一樣,皆是智者。哪怕自身不明所以,化成變數(shù),逆溯歲月長河,依舊輪轉(zhuǎn)一場空?!憋L(fēng)竹淡淡道,隨之苦笑,“但我們至少存在過,曾體會人之常情,三魂七魄,七情六欲,感天地之浩瀚,嘆自身之渺茫。可我們將不會被任何人所銘記,這便是所謂命運一樣的東西,我是你也是,有著這背負(fù)的代價?!?p>  “不,有人會記住我的,我身邊的,我所認(rèn)識的人。”楚洛離正色道,話語卻有些小孩子氣。

  但,風(fēng)竹說過這是代價。

  “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誰曾記下過你?”風(fēng)竹諷笑道,面色微冷,“你的好大哥楚晚策?不,他雖為王上,可你為亂臣賊子,此朝所記載,歷史上將會把你抹去,因為盛世不需要那些黑暗的一面。就如同我這前世,亦正亦邪。然后是你在江湖中所識之友,呵,他們百年后塵歸塵土歸土,只歌頌他們那江湖,早已忘懷你這橫空出世驚鴻一現(xiàn)的如此少年。江南中的農(nóng)家之人,那群孩童們嘛,他們連你是三皇子都不知,又如何寄于心中?還有你山寨中的兄弟們,你下令不讓他們傳出你的身份一事,其他山寨也唯有大當(dāng)家們知曉你,可他們都為你而英勇戰(zhàn)死,同理,沒有一人銘記于你。哦,還有你的蘭兒,恐怕他也會聽從你的旨意,日后找個好人家改嫁了吧,可能會嫁于你大哥當(dāng)王妃都說不準(zhǔn)?!?p>  “所以說,你連誰都騙,最終將你自己都騙了進來。你活該,活該被世人所忘。默默的越陷越深,無法察覺到你的笨拙?!?p>  “不要再說了……”風(fēng)竹咬了咬牙,反駁道,“你不也一樣笨拙嗎?”

  “雖然遲早會被忘記,埋葬于歲月之中,渺如一粒塵,似那一株草。這樣的存在,有很多,且不會被史書記下。活著看似無意義,永遠未見到故事末尾的最后一頁篇章。但至少我真實存在過,真正在某一時刻某一天地存在于某一些人的記憶之中,我也是個普通人,我心自了然。這,便足夠了!”

  風(fēng)竹問:“哪怕被世人所忘?”

  楚洛離:“哪怕被世人所忘?!?p>  風(fēng)竹問:“哪怕存在真無意義?”

  楚洛離:“哪怕存在著無意義?!?p>  風(fēng)竹問:“有悔嗎?對于你年少輕狂玩世不恭所做的一切?!?p>  楚洛離:“無悔,一切自當(dāng)無悔。”

  “不愧是我,一個臭德行。”風(fēng)竹笑罵道,“既然如此,我們來看會兒電視吧,當(dāng)是黃泉路上最后的娛樂?!?p>  “電視?這地方有?”楚洛離疑惑,所見四周白茫茫一片,可突然天地渲染,景物赫然浮現(xiàn)于四周,鳥語花香,山清水秀,這把楚洛離一驚,“我靠,你這是開外掛的吧?”

  “淡定?!憋L(fēng)竹將食指放于嘴前,示意他噤聲,自己卻輕輕一笑,“我是誰?何許人也?天縱神武,舉世無雙,小意思罷了。”

  眼前所呈現(xiàn)之景,竟是帝京皇城內(nèi),琳瑯滿目的街巷,行人來往,而在某一處茶館內(nèi),一名男孩叼著串糖葫蘆,與一群孩童們有模有樣的品茶,場面頗為滑稽,店小二都被逗樂了,引來不少客人們笑談。而那名嘴咬糖葫蘆的男孩,與縮小版的風(fēng)竹楚洛離里毫無差別。

  楚洛離看呆了,“這算是走馬燈嗎?”

  “算是吧?!?p>  “也就是說我真死了?”

  “可能吧?!?p>  “我真想掐死你,你這話能不能來個痛快?”

  “……”

  隨著一聲小二上茶,小二立馬屁顛屁顛趕來,詢問各位小客官要點什么?小洛離擺出一兩大銀錠在桌上,當(dāng)一聲的,很是豪氣隨便點我請客!孩童們大多數(shù)點著糕點與糖果等,有孩童則道,這里不是茶館嗎我們怎么不喝茶?有人打趣一笑你也懂茶道?那孩子底氣十足誰說我不懂的,小二來兩壺鐵觀音!喲,這茶名叫的可好。那是,我也是聽三哥講過的。隨后,鐵觀音一上,小二給一一倒上,小屁孩們學(xué)著江湖人士般一齊敬上,飲入嘴中。下一秒,全給吐出來。咋苦的?哎,這把一旁客人樂著了,你不知道都是苦的?三哥沒告訴我們呀!于是孩童門鐵線靠于窗邊賞街景細品茶的小洛離,他那一抿一放飲茶間,似乎頗為高尚人杰,仿若心在說這茶:啊真香。

  風(fēng)竹笑了,問:“你說至前世到今生,這是你坑害別人第幾回了?”

  楚洛離老臉厚著,腰桿子挺直,閉眼說瞎話,道:“我上哪知道去,可能百八十回了吧?!?p>  移步換景。

  房內(nèi)燈火明,楚洛離向床邊走來,為床上一女子解衣,見白裙褪去……

  “停!停!停!”楚洛離立馬大叫,“關(guān)掉!換頻道!少兒不宜,快!”

  但風(fēng)竹還是連忙照做,然后才問:“哎?怎么,當(dāng)時不見你為媳婦解毒時這般慌亂?你的方寸,你的君子氣概,你的萬年光棍心呢?”

  楚洛離無言辯解,莫不作聲。老臉紅的一批,捂額難堪。他不明白,為何幅度跳這么大,將鴛鴦共浴的畫面給搞出來。

  蓮步微移。

  又是一番遠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之景,而近處是城鎮(zhèn)。一名鄰家少年牽著匹黑馬入了鎮(zhèn)內(nèi),不多時,少年便在鎮(zhèn)上撿了個被欺負(fù)的小女孩,還動手殺了人被自然而然告上官府。但官府前刻鐘抓人,后刻鐘少年就從里面走了出來,牽著小女孩很是不屑,還嚷嚷著下次我是這么進來的我就把這地兒給拆了,和小女孩懷里捧著一疊銀票。

  少年問小女孩,一個人嗎?小女孩點了點頭。無奈,少年將她寄養(yǎng)在了一個大戶人家里,說如果愿意,等些時日我便來接你走。于是小女孩真跟少年走了,來到了江南一處山寨下的村莊內(nèi)。

  那日,書聲朗朗,這個小女孩到來。這個小女孩是孩童中最優(yōu)秀的一位,無論武學(xué)還是文書。

  又是一段時日后,少年去浪跡江湖。在山林中遇上歹毒之人,欲殺害一名九歲男童,少年出手便是三根飛針,不動聲色就像男童。男童被一路追殺,亦是只剩一人,少年問他可否跟我走?

  日后,少年出門遠行而去,總會時不時帶回來名孩童,與村中的孩子作伴。

  少年某一日熬了一大鍋綠豆糖水,讓眾人消暑解渴。只因倉里綠豆太多,不吃的話會壞掉。自那日后,大媽大嬸們開始纏上少年,讓他教菜。少年吹噓小意思,結(jié)果沒三天,再次遇上大媽大嬸們,一個字:跑。趕緊跑,千萬別回頭。少年為大爺們打理過地理的莊稼,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被夸挺能干的。孩子們也有模有樣學(xué)少年,結(jié)果大一點的孩子留在田里,小一點的孩子被屁顛屁顛趕走。

  風(fēng)竹問:“你當(dāng)時拐了多少孩子回來?”

  楚洛離:“……”

  風(fēng)竹接著道:“容我想想,我記得,你這人販子作案十三起,得判無期徒刑,牢底坐穿?!?p>  畫面再調(diào)。

  又是皇城內(nèi),皇室后宮,一處別院內(nèi)。風(fēng)和日麗,錦繡天下,此處正做著為紫衣戎裝的娉婷女子,雖不是絕美,卻從那柔骨內(nèi)透出善意。此女子,乃人間之大善者也。

  “等等,這里放慢點,我想多看看?!背咫x急忙對風(fēng)竹道,他看著這名女子,眸中不由泛淚,“你懂的”

  風(fēng)竹搖頭苦嘆,的確,唯有自己懂。

  娘親!”

  這時,一名長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小孩飛快奔入別院內(nèi),脆脆的聲音煞是好聽。他一把便撲入了女子懷中,很是依戀,一雙如同黑寶石般的大眼睛襯得他更是漂亮。偏袒女子溫柔撫摸著孩子,那微笑是似能將孩子的心甜化。

  在孩子身后,大氣喘息走了一群老嬤嬤,說三皇子走慢點,注意禮節(jié),三皇子要叫娘娘母妃才對,三皇子……她們一個個只點三皇子在你那里,這可把三皇子弄不樂了。

  三皇子拉著娉婷女子,懟著諸位嬤嬤,“這是我娘親,又不是你們的,要你們管做甚?”

  “娘親,走,咱們回房去,你教我的古箏我還沒學(xué)會呢,等我學(xué)會了,一定要為年輕獻上一首神曲。”于是,三皇子拽著人就是走,還甩了后者一個可愛的白眼。

  “好,我家小洛離最是聰慧了。”娉婷女子柔聲笑道,同時也擺手示意,讓嬤嬤們退去。

  等學(xué)習(xí)樂器的時辰一過,三皇子又纏著娉婷女子,教他做好吃的。她總是陪在孩子身邊,這并非寵溺。三皇子看似調(diào)皮,卻很懂事。他不僅將娉婷女子所教的全習(xí)會了,還做了些奇怪的美食,不由令人大驚。

  “娘親,嘗嘗我做的蛋炒飯,很好吃的?!蹦请p烏黑的大眼睛煞是好看,這說話的聲音還甜甜的,真不能讓人拒絕,還只是這般天真無邪,有什么壞心思呢?嘗一嘗又何妨?

  拿過勺子,結(jié)果他一雙小手舉來的碗,從中挖過一勺香噴噴的米飯,送入小嘴中,胡蘿卜、玉米粒、白菜葉、香蔥,調(diào)料搭配,是如此恰到好處。

  “不錯,真好吃。”摸著孩子的頭,娉婷女子微微一笑。

  這種母子在一起的時光還很多,一次被王上所見,都是十分羨慕,恨不得將三皇子給捧過來。那次,是三皇子坐在娉婷女子身上,別院桌上擺了許多書籍。三皇子手中攤著一本書在看,娉婷女子抱著他,欣賞著院落里的花草樹木,盎然生機,若他要詢問書中不懂之處,她便會耐心一一解答不懂的字意。三皇子留著一頭長長的黑發(fā),那時王上竟有種錯愕,看著一大一小兩位佳人,一顰一笑美的不可方物。王上心中嘆然,我竟有個如此漂亮的孩子。

  有段日子,最令三皇子討厭。

  “三公主,快下來,你母妃有事要尋你?!?p>  “不下,我是男的,別把我叫成公主?!?p>  一位宮女朝一棵高大的樹上賣力喊話,很是苦口婆心。三皇子如今已是輕功練得老熟,區(qū)區(qū)一棵樹罷了,讓他從宮闕上跳下去又何妨。他站在粗枝上,抱著大樹,老氣橫秋般不屑一顧。

  而后大皇子在樹下與小洛離聊了半天。小三,快下來吧。不下,打死我也不下,你說我是你弟還是你妹?我覺得你當(dāng)我妹妹也挺不錯的,但你是我弟弟。那我還是不下了。為何?你心中所想當(dāng)真令我不滿,哼。我……

  “小公主,快下來,隨娘親回家,你要更衣了?!?p>  “一起洗嗎?”

  最終,娉婷女子竟是憑借此話將小洛離連哄帶騙了下來。

  風(fēng)竹大笑不止,淚滴都有:“還一起洗,多大人了,心里沒點數(shù)啊。你這黑歷史我直呼好家伙,我就喜歡看這般。”

  楚洛離抽出背后帝劍就是朝他砍來,風(fēng)竹連忙拔出腰間的黑刀與之相迎。楚洛離難以忍受,一臉大羞,這是要打起來了?。?p>  風(fēng)竹勸道:“喂喂,別鬧,咱們繼續(xù)看?!?p>  楚洛離怒了他一句:“你以前也好不到哪兒去。”

  畫面一直在前進,時光匆匆,歲月悠悠。小洛離一日日慢慢長大,被皇宮內(nèi)的人皆夸為曠世奇才,此子非凡,三維本朝之大祥瑞也。小洛離特別愛與娘親待在一起,除了去尋大皇子與宮里其他下人的孩子外,若說最喜歡的,便是他娘親。王上很寵他,都想日后將王位傳于他,但他卻說王位給大哥最好他不是能打理國家之人。的確,王上想著這小洛離改不了的玩世不恭性子,怕真出問題,于是隨他意早已將王位命定傳于大皇子。王上對他習(xí)武一事,再怎般刻苦,他都可以做到,這是其他皇子無法做到的事。比方而言,與虎狼搏斗,赤手空拳廝殺;在冬日內(nèi)靜坐湖面一日;以一己之力掄動一棵大樹……

  別看小洛離長得可愛,小小身軀細嫩白白,但他天生神力,肉身強悍無匹。

  很多片段中,都是與娉婷女子一起快樂度過的時光,皇城內(nèi)每一處角落都有。后院別院一起看書,小路花園追蝶摘花,湖心靜亭吃餅賞月,元宵佳節(jié)城內(nèi)燈火,紙鳶隨風(fēng)不言放飛,膳房忙做奇珍異食,東西南北各街閑逛,城闕操兵看陣演練,楊柳依依白雪菲菲,花開花落枯葉堆積,青春載過前世難言,風(fēng)雨雷電雨雪陰晴,四時之景朝朝暮暮,山水迢迢天地不老,又見宮后母子二人,相伴如初琴棋書畫。

  小洛離一天天長大,不再是個瓷娃娃了,倒像個大女孩,他依舊往事不恭,鬧得宮內(nèi)雞飛狗跳,上一刻在東宮偷烤雞吃,下一刻就去西宮拎了壺酒,不過時常所見的還是他叼糖葫蘆。無憂無慮的他,很是令人羨慕。

  直到有一日,他陪王上去外出打獵。五位皇子都相隨而去,說是長長見識。但小洛離還是隨便找了兩只兔子,沒表現(xiàn)出一絲驚人實力。離別時說好的,要帶兩只兔子回去給娘親,所以就抓兩只唄??苫貋頃r,后宮起了大火,正是他娘親的寢宮方向!

  小洛離當(dāng)下甩了兔子,疾風(fēng)而行,向后宮奔去。等入夜之后,小洛離抱著一具女子的尸身從大火中走出來……

  無情之火,誰放的?

  究竟是誰??。?!

  是那樣刻起,小洛離眸中少了一份天真無邪,多了一份前世的深邃……

  “看完了,看一次傷心一次,感想如何?”風(fēng)竹拍了拍楚洛離的肩,輕嘆道。

  “還能如何,再多感受一下有母親的孩子是怎樣的。”楚洛離哭笑道。

  “你別哭啊,搞得我眼睛里進了沙,害得我也想哭了,你這個缺根筋的家伙?!憋L(fēng)竹強忍著,但淚水依舊無聲無息落了下來,沖著楚洛離一笑。

  “是啊,我們真沒出息?!背咫x擦拭著自己的淚水,嘲笑道。

  沒心沒肺活著,誰不是這樣?讓你不得不這樣活著,不為自己,爺要為給你生命的人。生命的傳承,真是星星之火,希冀燎原。在悲傷絕望與美好快樂中度過,是否麻木?無論是楚洛離還是風(fēng)竹,其實都想對娉婷女子說:謝謝你,給了我母愛,讓我的世界如此溫暖。

  但是已經(jīng)等不到了……

  孩子還沒在注視下漸漸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母親還沒再注視下漸漸容顏蒼老,嘮叨長短。

  場景再步。

  楓葉似火的林,俠客孤行的少年。

  秋風(fēng)蕭瑟,只見一群人影在林中廝殺,刀光劍影,乒乓作響。秋風(fēng)掃落葉,少年行來時,已是只見一地亡尸。但,還有一人氣息奄奄。那是一名灰衣男子,一名刀客,他被砍斷了一臂在地,鮮血不止。少年急忙趕來想為他療傷止血,但他那染血的手抓紅了少年臂腕上的白衣?lián)u著頭,他說風(fēng)兄可否答應(yīng)我一事。直說便是,少年連忙道。他出聲無力,我娘子還在盼我歸,可否將我的遺軀帶回。說完,那手便是放下了少年的腕。

  少年還未應(yīng)他聲呢。無奈,只好將此后者火化,以一瓷罐相裝,攜骨灰離去這山腰間飄逸的紅雨。

  江湖恩怨幾多少?少年不想過問,只會想起傷心往事。

  南來飛燕終歸巢……

  大雪飄,獨飲烈酒。春風(fēng)吹,自在江湖。

  ……又見大小姐,空谷幽蘭,溫柔善良。她坐于秋千樹下,微風(fēng)輕吹著那長長秀發(fā),朗朗晴天,風(fēng)和日麗。但楚洛離此時想要觸碰她,卻為一場空。

  顧蘭兒身后已有一位鄰家少年在推著她蕩秋千,懶懶散散的。

  “行了,看這吧?!憋L(fēng)竹對楚洛離這般道。

  畫面中,顧蘭兒玩的挺開心,嘴角在淺笑,宛如蘭兒嫣然。鄰家少年推累了,顧蘭兒只是讓他坐在秋千上,她來推。鄰家少年很是一喜,結(jié)果屁股剛一坐上去,就被大小姐推翻在地,來了個她自以為滑稽的狗啃泥……

  又是一天,鄰家少年領(lǐng)她去山谷里采藥,兩人牽手走于大山中,林鳥鳴而草木盛,樹影高大遮天蔽日,他們東逛西竄,爬山涯走木橋,忙累了半日,鄰家少年的藥筐子里也才采了六七株藥材。午時,是吃便當(dāng)與喝山間溪水歇息的。夕陽落,鄰家少年抱著大小姐回來,亦想背著但身上也扛了個筐,只好公主抱。

  “人生第一次有媳婦,采訪一下,洛離兄有何感想?”風(fēng)竹對楚洛離微笑道。

  “這不也是你老婆嗎?你說呢?”楚洛離先是反問,隨后道來,“就這樣唄,挺普通的小兩口,但不能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p>  “江南那首歌怎么唱來著,不懂怎么表現(xiàn)溫柔的我們,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憋L(fēng)竹喃喃道,“人談戀愛,情商少一半,還好你我根本沒把戀愛看那么重,不曾入戲太深,知曉分寸。”

  “但你還是一笑笑出了淚痕,一筆勾銷了愛恨,一身戎馬做陪襯,一點朱染紅紅唇,為她倚欄聽風(fēng)的一個眼神,陪她倚欄聽風(fēng)了卻這余生?!背咫x白了他一眼,。隨口道,“浪子回頭,心痛則心動。所以,詩的末尾是再持神印殺四方,只為守護心中人?!?p>  “咱倆這是在吐槽啥呀?自己吐槽自己?”

  “不是你先問,然后說的那般亂七八糟的高深嗎?”

  風(fēng)竹不談了,換頻道。

  畫面依舊是大小姐,是夜,在鄰家少年屋內(nèi)。夜深已入睡,床上鄰家少年抱著柔若無骨的大小姐,兩人的臉近在眼前。大小姐仔細打量著這張清秀無比的臉,那睫毛似乎只比她的短點點,她美眸盯得入神,越靠越近,似乎相趁少年入睡蹭一蹭他的臉。然而,大小姐越靠越近,便是貼上了少年的嘴唇。這把大小姐弄得發(fā)懵,可這嘴唇的感覺軟軟的……隨后,她快速松開了自己的櫻唇,俏臉一片羞澀,竟是抱著少年如同只花貓尖頭埋入那懷中。

  “我去,我去,她親了,她親了!”楚洛離搖著風(fēng)竹快成不倒翁,興奮叫嚷,“我當(dāng)時還不知道,不以為然?!?p>  “禽獸,你冷靜點,親了又不會懷孕?!憋L(fēng)竹將他給按住,字字有力說道,可風(fēng)竹自己的手按著他都在抖……

  顯然,這未來可妻的畫面弄得兩人很是精神膨脹。

  所以,換。

  畫卷顯現(xiàn),來自風(fēng)平浪靜的明天,在未來的未來尋找失去的過去。這里是一處花園,但放眼望去不遠處,竟是一片蔚藍。海?而這花園……薔薇、玫瑰、茉莉、山茶、紫羅蘭等等,因為高手藝的精確嫁接與培養(yǎng),生長的極為美麗。天空的蔚藍,海鷗飛翔,這里是彼端的世界?可是,為什么會有一個這樣的世界?這是誰的記憶,這是誰的花園,這是誰的世界?在鄰家少年的記憶之中,并沒有一片這樣靜止美好的畫卷。

  在虛空中的花園,似在浪跡,漂泊何方,不曾停放,它在等著誰,如此凄美。

  “你是不是調(diào)錯電視臺了?”楚洛離問。

  “不可能?!憋L(fēng)竹一口咬定,但他也在疑惑著。

  “那這是誰的走馬燈?”楚洛離看下這片畫卷,疑惑道,“你的嗎?前世有過這樣的地方,你去過?你見過?還是……你自己中二幻想出來的?”

  “呃……管他呢,當(dāng)是走錯地兒了,換!”風(fēng)竹擺擺手,隨口道,而最后一個字說的很有力。

  可是畫面更加錯亂了!

  像是壞掉的電視,修不好的收音機,快要報廢的手機。

  一個孩子出生,但他不哭不鬧,一雙很有靈性的漂亮眼睛盯著眼前的娉婷女子,女子對剛出生的孩子微微一笑,抱著他,想哄他入睡。

  一片鬧市上,一名四五歲的男孩赤手空拳與一群家丁搏斗,他要教訓(xùn)一個囂張的紈绔少爺。這名少爺飛揚跋扈,不可一世,滿臉邪淫。男孩要把他給擒下,隨意拿捏。

  賭樂之地,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桌前擺滿了金銀,莊家站于對面已是滿頭大汗。少年打趣笑著,放心錢乃身外之物。可圍觀過來的賭徒們,看得心驚膽顫。

  山水之地,少年坐于河畔垂釣。山清水秀,朗朗悠悠,明媚的天,無日的空。他像一位老者,耐得住性子,去領(lǐng)悟天地中的一點一滴。這水、石、草、林、葉……

  天色夜幕,玉兔高升,星晴之夜。少年自城闕上一人孤望深空,石氏星表有解,一百多顆恒星的赤道坐標(biāo)數(shù)據(jù),對天文研究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夜觀天象于此,正是去了解大道星宿,天罡地煞,北斗玄位。

  暮色而去,晨曦之初,少年獨自一人在藥房內(nèi)搗鼓,一張木桌上,正擺放著一本抄錄的書,攤開的內(nèi)容是晦澀。東漢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不同于李時珍的東方藥物巨典本草綱目,此書乃是前者,前人之經(jīng)典,萬世寶典,有大論也。所以,少年對著這書看了又看,研究藥材的藥性。

  書房,少年奮筆提書,剛做好的雪白毛筆瞬間被染成黑墨。他沆瀣一氣,書寫芳華,楷書、草書、行書。時而筆畫詳備,結(jié)構(gòu)形體嚴(yán)整,時而筆畫簡約,勾連不斷,線條流暢縱橫,又轉(zhuǎn)成兩者兼具,雅俗共賞。躍然于白紙上的,赫然是楚辭離騷與詩經(jīng)風(fēng)、雅、頌。

  他亦會琴棋畫,畫之水墨神州,錦繡天下,并非國粹,乃是素描;棋學(xué)真龍布局,一步三算,難解難分;琴奏廣陵散與鳳求凰,好似仙曲鳴耳。

  他夜行夜獵,在古城房上,皎月之下,與人交戰(zhàn),羌笛為兵,奏聲為刃,內(nèi)勁狂蕩,鎮(zhèn)殺四方。黑夜黑衣的曲聲悠悠,寂了人心……

  “喂喂,怎么回事?”楚洛離相問。

  但風(fēng)竹杵在一邊跟個木頭似的,任憑楚洛離在怎般分說,一句都不曾作答。

  畫面跳轉(zhuǎn)更甚,越來越快,快到真正變成了走馬燈,消了顏色,散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黑白再播放,如同彼岸之花的凋零。從鄰家少年的這一生開始,一個個場景流轉(zhuǎn)而過,似乎要再強行印入楚洛離的腦海中,令其銘記??梢槐楸榭聪氯ィ咫x越來越淡忘,好似喝了一碗孟婆湯。但他不想忘記,他抓著自己的腦袋,很是痛苦。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黑白交換,差那朦朧……

  隨之,崩壞,破碎!

  四周又成了白茫茫一片,風(fēng)竹抓住了楚洛離的手,這令后者安分了下來。楚洛離看向他,他釋懷微微一笑,很苦楚,很凄婉,那眸中似葬著曼陀羅,深邃卻不清晰。

  “所以說夠了,已經(jīng)夠了,到盡頭了。我們不可能永遠都在這兒,不可能兩個傻瓜一起聊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憋L(fēng)竹笑著說,“我們繼續(xù)聊聊吧,最后一次,當(dāng)電視機壞了,別管它?!?p>  “我的生命應(yīng)該走到了盡頭,對吧?船已停彼岸,過了奈何,是不是?”楚洛離則是問道,“我其實早已死了,對不對?”

  輕搖搖頭,風(fēng)竹輕聲道:“沒有人能記得你,那一戰(zhàn)中,縱然你比肩天神,動輒就是揮斬百人,可你依舊傷了。耗盡一身氣力,動用最短時間,瘋狂再現(xiàn)一次,你仍然改不了什么大局勢。你如同一尊魔王,只會造就殺戮,和我一樣的無情。”

  “求你別說這些了。”楚洛離低落地出聲道。

  “這是對話,你不聽我也要說?!憋L(fēng)竹正色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舍生取義,是為大道。說著迷茫的話語,在混亂的世界中前行,被遺忘,被孤立,時間長河永遠不變的法則。”

  風(fēng)竹繼續(xù)說。

  “你就是你,無法替代的存在。我們將話闡述簡潔,不要否認(rèn)自己,因為你的否認(rèn),也才出現(xiàn)我。你一直在恨自己,用生活掩飾內(nèi)心最深處的自己,越強大的人,內(nèi)心其實越脆弱?!?p>  “所以,你出現(xiàn)了?”楚洛離問道。

  “不,所以,我回來了?!憋L(fēng)竹一笑。

  “你……”

  不知該說甚,殤便是殤。你死我亡的結(jié)果不是第一次了,無論重生多少次,可能結(jié)局都是拼死。為自己而戰(zhàn)?不,永遠不為自己而戰(zhàn)!可你應(yīng)該為自己而活啊,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把自己封印,埋葬于深淵,將殘缺的自己表現(xiàn)出來。這不是正確的做法,錯誤改變,懦弱逃避。所以……他回來了。

  “隨便聊聊吧,我們生命中遇見的人?!憋L(fēng)竹說,補充了一句,“這一世?!?p>  “嗯?!?p>  “母親與父親怎么樣?”

  “很溫柔,于我而言,世界上最溫柔的一位母親。父親嘛,太忙了,放在二十一世紀(jì)的話,估計是天天待在公司,應(yīng)酬個不停。他很關(guān)心我,我也回敬他,很關(guān)心他?!背咫x輕輕說道。

  “的確,在他病重那些時日,也就只有你和大哥常常去照顧他。其他三個家伙就頭一次去過,還沒安好心。你倒好,怕他老人家寂寞,把一群孩子給塞他寢宮里,搞得他變成了個老小孩?!憋L(fēng)竹思索,隨后取笑道,“這戲君之罪是讓他真開心了一回。說來,兒時這玩伴又如何?”

  “前世故事的配角,但每一個配角都有自己所存在的意義,他們的價值很明確,每個人物都是栩栩如生的?!?p>  “別把自己說成主角很牛掰,又不失配角的自尊。你應(yīng)該說,主角就應(yīng)該為配角擔(dān)當(dāng)。”

  “你這什么邏輯?”楚洛離疑惑道,隨后反問,“罷了,說說大小姐吧?”

  “還沒說完,不要一筆帶過,容我啰嗦一下。兒時的玩伴,是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只要你在,友誼永存?!憋L(fēng)竹媽婆了起來,“然后是媳婦。呃……媳婦的底不都被你掏空了嗎?我也只能說你女人緣賊好,總能碰上好女孩?!?p>  “那阿姐怎么解釋,還有寨子里別的女人。她們起初兇神惡煞,個個要扒我皮,吃我肉?!背咫x有力辯解,“你敢不承認(rèn)當(dāng)時他們想要娶了我的男人?”

  咳了咳,風(fēng)竹道:“一碼歸一碼?!?p>  于是扯開話題:“對了,村里的各位怎么樣,有啥感覺?”

  “農(nóng)家自當(dāng)是淳樸,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農(nóng)家了。每個孩子,每個大人,對我都非常好,像親人的味道?!背咫x懷戀而淡笑,“山賊們也是,被我改變后,都將我當(dāng)成了家人,他們的嬉笑打罵等,我都會記住的?!?p>  “那是因為你給了她們幸福?!憋L(fēng)竹微笑道。

  聞言,楚洛離怔了怔。

  “對,是幸福?!背咫x不失一笑。

  “知道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嗎?”

  “知道。”

  “明白薛定鄂的熵增定律嗎?”

  “明白?!?p>  “哪怕被世人所忘?”

  “無悔?!?p>  “改變不了以后的以后。我又不是偉人,我只是我,歲月長河中的一朵小浪花?!?p>  “當(dāng)然?!?p>  “大世大宇的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們又為何要去多想,去盲目自添苦惱呢?”

  “不錯?!?p>  “沒什么可聊的了,我就是你的幻想。”

  “所以……”

  “對。”

  “我該下地獄了?!?p>  “不……”

  風(fēng)竹說出這一個字,停頓住,他那張清秀的臉上冷冷一笑,似若審判,卻道出了一句令楚洛離瞳孔猛然一縮的話語。楚洛離彷徨,風(fēng)竹此時的神情與話語。自那話音落盡,自那話音傳入耳中,仿佛這片茫茫世界被點得璀亮無比,兩道人影最終被淹沒于白光之中。不,好像一直都是一道,一道單薄的少年身影。

  “所以,你該醒來了?!?p>  ?.?

  ……大小姐沒日沒夜趕個馬車,她并不熟路,但笨拙的她從未想過放棄。身邊的鄰家少年還在,他還有生機,還在呼吸。顧蘭兒從未離開他,與他入睡,為他更衣,一路相伴,她一直握著他的手,感受余溫,這令她很安心。而他的狀況很怪異,一直昏迷不醒,可若是將之扶起,他又會隨你走動。沿途路上,大小姐尋過大夫,但無一人可解其怪異。

  于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帝京。

  當(dāng)馬車終于行來北地,一名弱女子真正做到此事,這絕非容易可言。入帝京,赴皇城,臨于皇宮門前。門人攔截,不令大小姐入宮。大小姐便祭出劍與令,紅唇聲啟,震懾諸將。

  “我乃三皇妃,當(dāng)今三皇子之妻。速速讓我入宮,我要面見王上?!?p>  可是,當(dāng)入宮門那一刻,鄰家少年的手墜了下來。那雙白皙無比,節(jié)骨分明的手掉落而下,任憑顧蘭兒如何抓穩(wěn),握得死死的,那手依舊無力……

  ——

  &?

  ——

  【cp】:歴史の軌跡はとっくに定められており,いつまでも変えない.

 ?。v史的軌跡早已命定,永不改變。)

  .

  .

  .

 ?。ㄈ珪辏?p>  

天星神幻

想看番外的話,我還可以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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