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謝遠跟父親說了自己想讀的大學,學校不怎么樣,但就一個字,近!
父親臉色陰沉,一句話也沒說。
謝遠知道父親的想法,不就是想要他復讀嗎?
其實,以原主的這個大腦,使勁努力一年,就算再不濟,也應(yīng)該能混個本科的。
但是謝遠還得撈錢啊!
30萬雖然不算少了,不過距離還清家里的債務(wù),卻還差得很遠。
真要考個好大學的話,這一年他就要全力以赴的,哪里還有時間去撈錢?
到了那時候,他的家怎么辦,老媽怎么辦,難道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每個月都要借錢度日?
而且,讀完大學又怎么樣?
這真的重要嗎?
老爸你是知道的,就算畢業(yè)了,我還是會干這些事的。
因為正常打工的話,我單單為了還債,就需要奮斗十幾二十年!
而大學也沒有透視眼運用專業(yè)啊,我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多一年罷了,老爸扛得過去!”
聽著老爸的說話,看著他堅定的眼神,謝遠感覺有些頭痛。
“好吧,讓我再想想?!?p> 謝遠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他的夜視能力極好,但房間還是一樣的陰暗。
“真的要復讀嗎?”
正想著,電話震動了一下。
不認識的號碼。
短信息。
“錄取通知書收到了嗎?”
“你誰???”
“不用管我是誰,就告訴我,通知書收到了嗎?”
“哪間的?”
“南科大?!?p> “滾!”
“怎么忽然就罵人了呢?”
“你們這些死騙子!一天天的,煩不煩???弄個假的通知書還不夠嗎?現(xiàn)在還來短信騷擾?”
謝遠將對方直接拉黑!
拉過被子,蒙著頭!
煩死了!
第二天一早,頂著黑眼圈的謝遠收到了小茹的電話。
小茹說,明天是她的生日,晚上開個生日會,希望他能出席。
謝遠一拍腦門,小茹不說,他還真忘記了。
不過,生日會嘛……
一定很多人……
親戚,同學,朋友什么的……
謝遠現(xiàn)在算是落難了,如果去到那人多的地方,估計少不了挖苦和嘲諷。
“哥……你會來的,對嗎?”
小茹的聲音有些幽怨。
謝遠嘆了口氣。
“來的,會來的,我還要給你買生日禮物!”
“謝謝哥!嘿嘿!”
……
次日,傍晚,華燈初上,夜色漸濃。
謝遠知道小茹家的地址,但失去了原主記憶,沒有親身去過,到了小區(qū),下了車后,還問了一下門衛(wèi),才知道具體位置。
小茹的家,屬于縣城的一個中高檔小區(qū),不很富貴,但也算體面。
謝遠走在干凈的路面上,身邊不時有小車駛過。
娃娃們拉著父母的手,說著在學校里發(fā)生的新奇事。
年輕的母親摸著孩子的頭,說是今晚要煮他最喜歡的紅燒排骨。
樓上傳來炒鍋的滋滋聲,有人吆喝著,說讓孩子出來吃飯,別整天只知道窩在房間里玩手機。
謝遠感受著四周的氛圍,莫名的,竟然有點煩躁。就這樣平靜簡單的生活,對他來說,也很遙遠。
到了樓下,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二伯是個虔誠的信徒,一進屋,謝遠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香燭味道,大廳供著觀音像,角落栽著萬年青,連堂上的鐘都繪著八卦的紋路。
謝遠對著觀音像,閉上眼,微微的低了低頭,前世,父親就一直教導他,有些事,他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但他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因為在原主的日記里面,他就看到過,前些年,原主到了二伯家里,對著觀音像拜了一拜,二伯就暴跳如雷。
這是二伯的信仰,不能褻瀆,尤其是謝遠一家向來倒霉,二伯更不能讓家里的寶貝沾染霉運。
門打開,小茹臉上就開心的笑了起來,拉住謝遠的手。
謝遠一眼就看到了廚房門口的二伯。
二伯剛剛還愉快的看著孩子們打鬧,一見謝遠,臉色就是一黑。
但家里這么多人,又是喜慶的日子,他不好發(fā)作,只是滿臉不高興,一言不發(fā)的走進了廚房。
他拉了拉自己正在做菜的妻子,低聲罵道:“謝遠那倒霉小子怎么也來了?”
二伯娘冷哼一聲,臉色也有點不悅。
“去問你的寶貝女兒吧,她先斬后奏,跟我說的時候,已經(jīng)給過謝遠電話了。我還能怎么辦?難道打電話過去,讓那倒霉鬼不要過來嗎?”
二伯不干不凈的罵了一句,然后,好像覺得褻瀆了神靈,又合手拜了拜。
這才道:“這丫頭怎么就是不聽勸?哎,我應(yīng)該先給她個警告的。”
“算了吧,不就是過個生日嗎?吃過飯,人就走了。”
“不行,得散散霉氣,家里還有柚子葉吧,等他走后,我全屋上下,里里外外都要掃一下……真是的,晦氣!”
“哎,對啊,我聽說你家老四最近還了不少錢,也許人家也轉(zhuǎn)運了呢,人嘛,也不可能倒霉一輩子?!?p> “想得美,就老四那樣子?一臉窮酸相,我找相士問過了啊,他這是命不好,還攤上個癱瘓的喪門星,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你啊,怎么一說到老四,嘴巴就這么毒?你大哥的說話也別聽太多,一個大男人到處嚼舌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p> “胡說!大哥是我命里的貴人,自己也一輩子大富大貴,你沒看他那生意做得?那才叫一個風生水起??!”
二伯娘也不說話了,看了看廚房門外,謝遠還是那樣干瘦,沒精神。
她念了一句:“這倒霉孩子也是的,沒點精氣神,唯一能說的就是成績嘛,可是連高考都考砸了……真是倒霉透頂,難怪我家這老神棍不喜歡他。”
小茹笑靨如花,拉著謝遠來到一眾的年輕人面前。
謝遠淡淡笑著,說了聲“大家好”。
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他,該說的說,該笑的笑,就好像謝遠不存在一樣。
謝遠想起原主的日記。
往年里,他也是見過小茹幾個同學的,那時候謝遠有學霸的光環(huán),那些孩子就算不喜歡他,也會“學長”“學長”的打招呼。
現(xiàn)在,自己考砸了,這些虛偽的問候也都沒有了。
人情世故嘛,大人多少還有點遮掩,但這些半大孩子卻表現(xiàn)得十分直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