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張望了一會兒，確定方瑾已經(jīng)走了，才停下手中機械式運球的過程。
對藏在樹后的常喻一招手：“剛剛那是你媽吧？她已經(jīng)走了?！?p> 看到這個不說話的高二學妹磨磨蹭蹭走出來，宋景堯看了眼教學樓的方向。
笑了笑說：“剛開完家長會吧？是不是沒考好？”
常喻不想把家里亂糟糟的事過多說出來，只囫圇點點頭。
“算是吧?！彼f。
說話的時候仰起頭，正對上宋景堯笑著的眼睛。
上一次看她是在三樓的窗邊，從上而下的角度。這一次因為身高原因，得仰視了。
宋景堯還是穿著一身籃球服，抱著球往籃球架下走，撈起放在地上的書包。
從包里拿出兩瓶水，順手扔了一瓶給常喻。
水瓶從空中來了個完美拋物線，常喻接住的時候身體嚇得縮了一下。
自顧自打開水喝了一大口，宋景堯說：“你們還算老實，像我考差了，干脆直接不告訴我媽有家長會這件事?！?p> 說著他一攤手：“然而她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放學的時候沖過來，把我嚇得呀。”
可能是他說話的語調(diào)過于詼諧，常喻小聲笑了一下。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宋景堯已經(jīng)站在了離一步之遙，差點下意識往后退一步。
“所以啊，”宋景堯拍拍這個學妹的肩膀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媽在上面被班主任抓住挨訓，我還能在下面悠然自得打籃球。我們和爸媽，終究是會活成不同的兩條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日子要過?！?p> 常喻知道他這段話是為了安慰她考試這件事。
心中還是有顫抖一下，手指繞著礦泉水瓶蓋不停旋轉(zhuǎn)。
“這個給你?！彼尉皥驈臅锬贸鲆话⌒苘浱沁f過來。自己也打開一袋，跟吞藥似得全往嘴里塞。
“想點開心的。”他說。
然后單肩背著書包，跟她揮揮手，往校門外的方向走過去。
常喻站在原地，手里還捏著小熊軟糖，盯著那時候宋景堯的背影看了很久。
這包小熊軟糖就被她收起來，很久都沒舍得拆。
每次想到這段回憶，嘴角總是會不自覺上揚。
夜間商務(wù)樓的玻璃面，反射出常喻正在微微笑著的表情。
“你在笑什么？”宋桉問道。
常喻帶著她往回走，她說：“想點開心的，加完班我們?nèi)コ院贸缘??！?p> “對了，”快走到辦公桌前，宋桉問道，“那你同學會還去嗎？”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常喻眼神瞥到宋桉辦公桌旁邊有盒喜糖，應(yīng)該是哪個同事結(jié)婚統(tǒng)一送的。
她把目光收回，說：“應(yīng)該去吧?！?p> “行，”宋桉點點頭，“那我跟你一起去。”
常喻笑著拍了拍她，重回回到電腦前陪她一起加班。
然而這頓好吃的一直持續(xù)到了很晚。
一點多的時候，宋桉從聚精會神盯著屏幕的狀態(tài)抽出，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
拍拍旁邊的人說：“你要不先回去吧？我還有一段時間?！?p> 常喻已經(jīng)抓過她放在辦公室的u型枕昏昏欲睡，含糊不清問道：“懶得動，你還有多久？”
“幾個小時吧?！彼舞窈唵喂浪懔艘幌?。
抬頭看到剛剛?cè)h室開會的同事，終于結(jié)束會議一起下班了。
“辛苦了?！迸R走的時候同事之間互相打氣，也有朝宋桉這么說的。
宋桉扯了個笑容點點頭，開始后悔自己白天的磨磨蹭蹭。
聚精會神提高效率，又重新把劉海貼貼了上去。
又過了一陣，終于扭動一下脖子，給何蔚的工作郵箱點了個發(fā)送。
伸長手臂伸了個懶腰，腿一蹬，辦公椅的小輪子咕嚕嚕帶她滑開了好遠。
又蹬著腿自己挪回來。
常喻剛剛趴桌上瞇了一會兒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一旁用手機改合同。
工作認真的樣子讓剛痛苦加完班的宋桉，直想說一句“變態(tài)！”
出大廈的時候，兩個人站在大廈門口停了下來。抬頭看看夜空，前半夜驟然的大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但是夜色暗沉，一抬頭除了灰蒙蒙的夜色，連月亮都看不到，更別提城市的夜晚看不到群星。
她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看不到星星的？宋桉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辦公樓值夜班的保安大哥，又一次打著哈欠從洗手間走出來。
看到門口有倆人一動不動站在那兒，抬頭看天。
大半夜的來UFO了？
保安大哥提起精神走回來，站在她們旁邊，探頭探腦也跟著仰頭看。
除了偶爾被吹過的幾片葉子，什么也沒有。
“你們看啥呢？”保安大哥轉(zhuǎn)頭問。
“在上海的夜晚怎么看不到星星？”宋桉突然這么回答。
“??？”找了半天沒找到什么新奇玩意兒的保安大哥疑惑一轉(zhuǎn)頭。
幾秒過后他懂了，估摸著又是小女生的深夜矯情爆發(fā)。
打著哈欠重新回到了值班的座位上。
宋桉收回仰頭的姿勢，扭動一下脖子。
像是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哎，想看演唱會了?！?p> “明天柯叢是不是在南京開巡回演唱會？”常喻聽到她這句話后打開手機劃拉兩下，隨口一提道。
正在轉(zhuǎn)動脖子的宋桉動作頓住，轉(zhuǎn)過頭，挑起眉毛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到她這表情，常喻就知道她肯定不太平。
打開手機把時間界面放到她面前說：“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多?！?p> 通宵去臨近城市看演唱會這件事，她們倆大學的時候干過。
那時候她倆學校離得近，都在一個大學城里。
常喻還知道裝病找輔導員請個病假，宋桉直接一彎腰從教室后排溜了出去。
常喻在校門口等她，老遠看到她匆匆跑過來。
還沒跑到校門口，就看到輔導員正好在另一棟樓出來。
指著宋桉問：“上專業(yè)課時間你去哪兒??？”
宋桉嚇得站在原地一秒，然后轉(zhuǎn)身拔腿狂奔。
沖著常喻無聲大喊，從口型推斷出，她說得應(yīng)該是“快跑！”
當下沒有猶豫，兩個人拔腿就跑，把輔導員甩在了身后。
那天她們倆坐了綠皮火車去杭州看演唱會，又坐了通宵的火車回學校宿舍。
回來宋桉挨了輔導員一頓罵，喜提一份檢討和缺課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