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相爭必有緣由,不是收徒就是揩油
宋牽看見心心念念的師父就在眼前,一下子又委屈了起來,想要抱住她尋求安慰,卻撲了個空,差點臉剎。
魚半暮面不改色:“大晚上的喊什么?有事?”
看著師父好像不太好的臉色,宋牽‘沒事’兩字怎么都說不出口,腦子迅速轉(zhuǎn)動,他忽然想到:“師父,那些藥要怎么處理呀?”
魚半暮想了想,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還是把這小孩培養(yǎng)好,實在是太柔弱了些,動不動就哭。她小時候也沒哭過幾回???難道人族的幼崽都比較脆弱?
“枯骨草先不要動,剩下的那五份干制藥草,取一份放鍋里煮開,就你們燒水洗澡那鍋子,一鍋水一份,煮半個時辰,煮到冒泡了就行,然后兌水泡兩刻鐘,你要是不覺得難受,多泡一會也不是不可以。先這樣吧,泡完了來這樹下找我。我就在樹上。”
魚半暮忽視掉他的欲言又止,又飄回樹上。
宋牽看了一眼光禿禿的樹,內(nèi)心嘆息一聲,他能感覺到師父對他并不是很在意,甚至可以說很隨意,對于他的幫助恐怕是順手而為,這師徒名分有名無實,他雖然對修仙之事一知半解,但也知道真正拜師是要結(jié)師徒契的,當(dāng)初他們草草拜師,根本沒有師徒契。師父想要擺脫自己,不過是時間問題。從昨日一戰(zhàn)就可以看出師父原本修為應(yīng)當(dāng)不錯。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師父的認可,做一名合格的徒弟,哪怕不能緊跟師父的步伐,也不要拖后腿,我不想被拋棄,也不能被拋棄。
哪怕她不是真心的,卻也真的幫了我,知恩不報不可取,我說過會報答師父的,就不能食言!
宋牽眼神變得堅定,魚半暮坐在樹梢上擰著眉看他跑了進去:這小孩又腦補了什么東西?
逼仄的浴室內(nèi)有兩個掉色了的小浴桶,宋牽看著那桶黑乎乎的浴水陷入了沉思,明明兌了很多水,怎么還是這么黑?
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心神,他脫下衣服正準(zhǔn)備脫褻褲的時候,突然聽到師父的聲音:“等一下……”
一回頭還真是師父:“師父……”喊完后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此時就剩一件褻褲,頓時小臉通紅。微微躬身,雙手捂著上邊。
魚半暮嗤笑一聲:“捂什么,小屁孩孩有什么可看的?!本退@身板,連她家里那些個男仆都不如,有什么可看的。
宋牽羞得說不出話來。他都十二歲了!
“站直?!濒~半暮飄到宋牽身后,集所有靈魂力為一點,終于讓指尖能觸碰到他。
宋牽下意識挺直腰板,只見魚半暮在他背后快速略過幾下,竟徒手畫咒。一聲悶哼,宋牽的右臂從肩膀關(guān)節(jié)開始整個變得通紅,像是被煮熟了一樣。一股熱意席卷他的右臂,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
做完這些,魚半暮更虛了,這使用靈魂之力比用龍息還要難受。她這百年來存的靈魂之力差點耗光。
小屁孩,姐姐對你夠好的了,若是你背叛了我,我定讓你往后七世不得安生!
她心中所想面上不顯,只是略微無力道:“最多泡三刻鐘,超了反倒有害?!痹捯粑绰?,就消失在眼前。
她又回到法陣里休養(yǎng)了。
這年頭收個徒三天兩頭就虛,愁死龍。
宋牽新奇的看著自己的手臂,除了熱一點,好像沒什么不一樣。他繼續(xù)泡澡之旅,剛下水的時候還覺得挺舒服的,暖暖的水流蕩過全身,就好像無數(shù)柔荑在他身上輕撫按摩;不到半刻鐘就開始輕微疼痛,就像是被很多蚊子叮咬過后起包時又痛又癢的感覺;這還能忍,可又過了一會,痛癢加重,像是從小蚊子變成了大花蚊,升級版的蚊子包;又過了會,蚊子已經(jīng)無法形容,就好像有人在拿針一針一針扎著皮膚一樣,全身上下不知痛源在哪,總之哪哪都痛。
明明不想哭卻還是忍不住流出淚水,他雙手環(huán)過大腿,形成蜷縮狀,嘴巴沒在藥水里,喘息聲加重,以此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大概持續(xù)了半刻鐘的時間,表面的疼痛有所減緩,內(nèi)里卻開始痛了起來。腹部好像有一根鐵絲在攪動內(nèi)臟,那疼痛無法用言語形容。他好像失去了手腕和腳腕的控制權(quán),四肢酸軟無力。比外表更痛苦的是內(nèi)里他根本無法做任何緩解,恨不得把筋骨拆卸,內(nèi)臟全掏。多泡一刻鐘?怕是不到時辰他就爬出去了。
想到自己剛剛還想著才泡三刻鐘,這打臉不要來得太快。
宋牽的意識逐漸模糊,為了避免自己沉下水淹死,他只能坐直身子,挨著桶壁,雙手抓住桶沿。
他不想睡覺,卻抵擋不住困意的席卷,不多時,就已經(jīng)意識沉沉。
宋母手中那枚木戒閃著淡淡的綠光,木戒緩緩升起,往浴室飄去了。
被宋牽掛在架子上的短劍也散發(fā)出幽藍的光點,往他身上撲去。
藍光與綠光交織在一起,綠光想要再近一步,藍光不退讓;藍光想要與宋牽來個親密接觸,綠光給硬生生隔開。
藍光惱,它沖;綠光樂,它擋。你來我往,難舍難分。
藍光幻化出一個長發(fā)及肩、精神矍鑠的老頭,他叉腰怒道:“干什么?他選的哪個你看不懂?滾開,別擋老夫的道!”
綠光幻化出一個胖嘟嘟的地中海長胡子老頭,老頭摸摸自己的大肚腩,樂呵道:“先來后到懂不懂?我先看上的就是我的,你個后來的有什么資格沾染?”
從契約中飄出的那團粉光幽幽道:“不曉得這是我徒弟么?”
兩老頭異口同聲:“又沒有師徒契約,算哪門子徒弟!”
魚半暮哽住,半天來了一句:“關(guān)你事!人家認我這個師父不就得了!”
然后兩個老頭不理她,自顧自爭吵了起來。顯然沒將她這‘年輕人’放在眼里。
魚半暮:……
粉光回到了契約里,魚半暮一邊休養(yǎng)一邊聽那兩人吵架。吵架水平不要太好。一個薅胡子,一個扯頭發(fā),魚半暮搓著龍角在腦海中進行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
這時宋牽左耳邊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了一朵紅白相間的小花。他也緩緩醒來。